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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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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当时发现时南的冷漠男子,再见时依旧冷着一张脸。他抱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扔在时南的面前。
“选一个吧。”慵懒的扇着团扇的倪雅扬了扬下巴。
时南一眼就看中了,其中刀柄为红木的横刀。瘦弱的他,吃力地拾起刀,手指摩挲着刀柄上刻着的字迹。
“这刀叫‘血姬’,以后就是你的了。”倪雅下巴微抬,轻蔑的瞥了眼时南,“那个是向州,和你一组。”
“是。”时南紧紧抱住手中的刀。
倪雅交代完就离去。
向州走到时南的面前,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去哪?”时南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
向州拉着他就往外走:“去了就知道了。”
时南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跌跌撞撞的被向州拖走。他没有回头,但似乎听出时南脚步声的不对劲,放慢了步子。
时南看着熟悉的山脚。心中的翻涌,让他一时间忘了开口。
向州松开拉着时南的手:“到了。”
曾经居住的屋子,已经空无一人。门前的大树下,仿若母亲还在笑着,替他们记录成长。
唯一变了的是,院子中央多了一块石碑。其上刻着“慈母时孔氏之墓”。
时南跪在墓碑前,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又没办法说出口,只有重重地磕四个响头。
他在熟悉的地方,找出笔墨。提笔写下两封信。一封至清隐,一封至娘亲。
时南抬头望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向州:“我的命,是你的了。”
“我只要你的半条命,剩下的是你自己的。”
清隐安顿下时璧,并未让孙凌陪同,独自下了山。
山间的小屋,无了孔孟白,无了从前。
茶桌上的两封信,沾染了浅浅的一层灰。他看着稚嫩的字迹,心里明了这是时南所写。
一封揣进怀里,一封烧给师妹。
时过境迁,转眼间八年已经过去,他也和当年只有十七八的向州一起训练了八年。
虽然他早已对时家刀法滚瓜乱熟。许是他只有一把刀,没有时川手中刀的气吞山河之势,也没有孔白手中剑的华美。
时璧在玄清门,练了八年的剑。已经十六岁的他,腰间挂那枚玉佩。摒弃尘世烦扰,两耳不闻窗外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无人提起,他心中的仇恨,已经逐渐变得很淡很淡,他还挂记着兄长。他手中,那柄名为“青凝”的剑,只为剑意,不为杀人。
黑夜的树林间,向州坐在枝丫上,倚靠着树干假寐。另一棵树上的时南无聊的数着树叶。
“向州,你为什么要加入墨阁。”时南轻晃着修长的双腿,探长脖子看向向州,“我知道你没睡,别装死。”
“你怎么天天问这个?”向州本在仔细听着动静,却被时南给打扰。
“我就喜欢问。”时南吐了吐舌头,自己小声嘀咕。
他抬头看着那依旧挂在天空的月亮,只是那个月亮没有八年前的亮。纵使向州比他大了七八岁,他也不愿对向州用敬称。两人也一直,这么没大没小的。
向州好像听见什么的,但是又听不真切:“什么?”
“没什么。”时南怕向州一时兴起追问下去,突发奇想指着头顶的那片叶子,生硬的转移话题,“你看那个叶子真好看。”
“……”向州一阵无语,
就算时南不转移话题,以向州的性子也不会追问下去。
其实向州的性子不算冷,他只是不太爱说话。如果和他熟识后,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暖的人。
向州突然轻踢了一下,正在揪叶子的时南:“来了。”
墨阁分为鹰和狼。鹰主要负责情报和发布任务。
除了鹰和像雅姐那样的老人,可以主动去见蒋新烟,余下人只有在蒋新烟召见的时候才能见他。
而狼都是两人一组,同时训练。生,两人一起承担。死,两人一起承担。
时南也知道。如果六年前,让时南逃走了,算他们任务失败,那他们都得死。也兴许是向州自己内心的愧疚,他一直都很照顾着时南。
嘈杂的脚步声,在夜间格外突兀。
时南活动一下酸了的脖子:“等了快两个时辰,终于来了。我还以为鹰情报有误。”
“鹰不会有误的。”向州先时南一步,从树上跃下,拦住那群人。
“谁?”对方的领头人,看见从天而降的向州,第一反应就是护紧中间的箱子。
“啊哈~”时南紧接着一跃而下,懒散的搭着向州的肩膀,“州啊~你的名声不行啊,他们连你都不认识。”
“我不会先去下挑战书。”向州略带嫌弃的偏头瞥了眼时南,回头面对那一帮人,瞬间恢复了常日的冷漠。
“州?你是向州和时南?你们是墨阁的人?”领头人已经拔刀,他环顾四周,发现无其他敌人。
他舒了口气,回头对身后的人说:“他们只来了两人,我们杀了他们也是为这江湖除害!”
身形单薄瘦弱的少年,逐渐习惯了墨阁的生存方式。
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的生存方式。
这次的任务是,带回那口红木箱。
“唔……”时南撑着脑袋,偏头问一旁匕首已经出鞘的向州,佯装烦恼,“怎么办,我不想动了。”
“别懒。”向州已经先一步闪身到领头人的身后,用刀柄敲击后颈。
“要不你全解决了算了。”时南还站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看向州出手。
“想都别想。”向州一口拒绝。
“还真是无情。那就我一你九。”不等向州回答,他直接跳上晕倒的领头人,脊背,抱着“血姬”盘腿坐下,“哈哈哈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这个就算我的了。”
那剩下的十几个人见领头人被敲晕在地,一下子失了主心骨,有些慌乱。
向州回头见时南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快速的解决了剩下的人。
“完事了,走吧。”向州从地上抱起箱子,低头看还坐在那里的时南。
他拍了拍手,从那人身上站起,直径往山下走去。身后的向州,已经习惯了时南这副做派。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山下有的店铺开了门。
“啦啦啦~”时南一路上步子有些飘虚,但嘴里还哼着小曲。
向州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言。
“客官,您里面请。”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见他们前来满脸堆笑的迎着他们。
“小二!两碗阳春面,其中一碗多加一个蛋!”时南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向州将抱着的箱子放在一旁。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甩了一下搭在肩头的抹布,利索的替他们擦净桌椅。
“这儿的面听说特别好吃。”时南趴在桌上,打着哈欠。两个人都是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向州是哪来的精神,一点都看不见困意。
没过多久,小二就端着两碗面过来,嘴里还吆喝着:“面来咯!”
“呐~你尝尝。”时南将那碗加了蛋的阳春面推到的面前,“今天是你生辰。”
“只有面?”向州低头看着那虽然卖相还不错,但是看不见一丝肉沫。
“我这不是给你加了一个蛋吗?”时南伸出筷子,欲夹走那个荷包蛋,“你要是不吃就给我。”
向州在时南把筷子伸到碗里前,用筷子挡住了时南的动作。
时南撇了撇嘴,埋头自顾自的“哧溜”吃面,他没有注意到对面向州眼底含着一抹笑意。
他吃饱喝足后,慵懒的趴在桌上。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宛如无数根针扎似的。刚才在山间时还只是隐隐作痛,远没有这么强烈。
“怎么了?”向州察觉到了时南的异状,他停下筷子,看向面前脸色苍白的清瘦少年。
“没事……就是这次的毒还挺厉害的。”时南有些吃力的摆摆手,面上依旧带着笑容,无人知他的内衫已经湿透。
他看见向州已经放下了筷子,从钱袋处拿出几个铜板放在桌面。撑着桌子的站起来往外头,向他证明自己的没事。
向州注意到,他的步伐是飘虚的。
他抱起箱子,赶紧跟上去。还没走出面馆的门,就见时南已经强撑不住,蜷缩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向州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明明连动一下都痛苦,却还是强撑着向他伸出手的时南。
他轻叹了口气,找到在树枝上监视他们的“鹰”,一句话都没说将箱子放下,就回到那面馆门口,背起时南。留下负责监视他们的“鹰”看着那口箱子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要忍着?”向州看着前方,语气中听不出来情绪。
“因为……如果不执行任务……没办法请你吃阳春面了。”时南断断续续的说。
“不需要。”向州听出他声音里的虚弱,回墨阁的脚步加快。
“生辰……”
“闭嘴。”
八年间,每周都要喝一碗毒药。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一刻是神志清醒的,一直处于昏迷。等到一脚踏进鬼门关时,才会喂解药。
如今的他就算不用服解药,也可以勉强出来执行任务。只是毒发时候,加倍痛苦。
向州背着时南刚进墨阁,迎面遇上了倪雅。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女孩。
倪雅偏头见他身后的时南,原本不耐烦的神情变得有些关切:“这是毒发了?”
“今日的雅姐依旧倾国倾城~”时南抬起那张苍白的脸,露出和流连花街柳巷的贵公子一样的风流笑容。
“这小嘴真甜。”倪雅被时南哄的心花怒放。
突然黑影闪到他们面前,又瞬间消失。地上凭空出现一口红木箱子。
倪雅从向州身上接过时南,对他说:“行了,你快去交任务吧。”
向州颔首,抱着箱子去了蒋新烟那。还未进门,女子放荡的娇声呻吟就已经传出。日光下,薄纱般的门帘透出两个身影交叠的轮廓。
“这是你要的东西。”向州恭敬的站在门前。
门内的蒋新烟装作听不见向州的声音,亲啄了一口身下女人潮红的面颊,在她耳畔轻哄:“宝贝儿,你真棒。”
那女人听见屋外的声音,害羞的轻推了一下蒋新烟:“讨厌~有人来了~”
他的手,还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女人凝脂白玉般的身体:“宝贝儿,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蒋新烟衣襟大开的走出,看见门外站着的只有向州,一下子兴致全无。似是想到了什么,踏出去的那一步又收了回来。
蒋新烟随口问:“怎么时南没来?”
“他毒发作了。”向州依旧冷着脸。
“呵,哪有每次交任务的时候毒发。”蒋新烟舔了舔唇,那双眼睛充满着欲望,他低声说,“我倒是很期待他会是什么滋味,毕竟我还没玩过男人。”
蒋新烟说完,直接转身回了美人的温柔乡中。
向州的眼底仿若结了一层冰霜。他走时用余光瞥了眼,那欲望溢满的屋子,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轻蔑:“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