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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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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因在每年八月举行,所以又叫秋闱。只有秀才能报名参加,录取者即为举人,举人第一称为解元。
乡试次年三月为会试,因在三月举行,所以会试也称春闱。只有举人才可报名参加,通过后即为贡士,贡士第一称为会元。
会试同年四月为殿试,只有贡士才可报名参加,考生会在保和殿内作考。通过后即为进士,一甲三人即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顾长安已十八岁了,自从去年摘得解元桂冠,提亲的媒婆差点就将顾府的门槛给踏平了。顾人衣有意替他说亲,他因此被逼得急了,一股脑的将藏了多年的心思说了出来……
看着顾人衣惊慌无措的样子,他心里是有些痛快的。他因那人日日难挨,那人怎能心安理得的替他说媒作保?
可最后他也没舍得将人逼得太紧,如今过了大半年,顾人衣也冷淡了他大半年。
明日他便要启程前往京城,只是走之前还有些话想要说清楚。顾长安到东屋时,顾人衣正盯着本书出神,他总是这样有什么心事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手里拿着本根本看不下去的书。
顾长安望着那人半晌,才道:“阿顾,明日一早我便走了,就不来看你了。若是他日高中,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话…….”
“回龙村,顾长安。”衙役的传呼声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顾长安走上前接受检查。检查通过后,拿着号引走到院内,在其他通过检查的秀才们身后站定。等主考官将所有秀才检查清点完毕后,才可拿着号引寻找对应的号房。
号房内只有两块木板,一个炭盆、两根蜡烛还有一个熟悉的瓦罐。空间也十分拥挤,约莫有四尺宽四尺深,号房的墙壁是用青砖砌成的。在顾长安膝盖并腰腹处有两处凸起。将木板卡在凸起上就可当作桌凳使用。
顾长安如今长得很高却并不胖,但待在号房内还是不免觉得有些憋闷。
他将一块木板卡在下面的凸起处做凳子,另一块则靠立在墙角。又将炭盆里的炭火分成了三份,木炭数量有限,他要留够几天的量。待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他便拿出笔墨开始琢磨起考题来:【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会试第一场考史论五篇,第二场为各国政治、艺学策五道,第三场则是《四书》《五经》义。它不仅要将题答出来,还要注意各观点之间的递进、连贯性。三场考试的题量很大,却只有两根蜡烛,如何使用还需好好计较一番。
顾长安出了考场后好好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头看了这号房几眼,若是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在这方寸之地作答了。
顾长安出了贡院,回到了自己租的宅子里。若会试通过,一个月后便是殿试,住在客栈还不如之间租房子划算。
结果在二十日内公布,顾长安这几日每日都在京城书肆中看书。曾听顾人衣提起过,少时他每月都会去京城书肆逛一逛……
不出所料,顾长安如愿摘得会元挂冠,接下来,就是准备十日后的殿试。
殿试那日,所有考中的贡士要在巳时于宫门外排好队, 贡士们排队的顺序即为他们会试名次,因顾长安考中会元所以位列第一。由御林军搜查过后,在礼部侍郎的引导下进入保和殿。
礼部侍郎已年近耳顺,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纯朴的光芒,虽然脸上不可避免的有些皱纹,但也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模样周正的美男子。而且,这人是顾人衣的父亲。
顾长安在上百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抬地走进了宫门。七年,他由一个小乞丐成为荣登天子堂的贡生,他的一切都顾人衣给的。顾长安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并不是不紧张,而是有种没来由的不真实感。若高中,是不是就能得偿所愿了……
殿试的题目虽然只有一道策论,却不容小觑,需得旁征博引,才能彰显其才学水准。
顾长安阖眼凝神,平复下心绪后才考试琢磨其考题来:
【汉唐以来兵制,以今日情势证之欤】
殿试阅卷后次日便是传胪大典,按甲第唱名传呼召见,称“传胪”。
顾长安身着礼部准备好的礼服,腰系白玉革带,脚踩白底黑面的官靴,立在文武各官班次之后。
经三跪九叩礼后,鸿胪寺官开始宣《制》:“丙辰年四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诰制宣读完毕后,有宫人捧来了乌纱依次而立。随后唱榜:第一甲第一名,回龙村,顾长安。
顾长安那颗提着的心这才落在了实处,随后被鸿胪寺官引着出班跪在御道左侧,一甲三人姓名,都传唱三次。
唱第二甲第一名姓名等若干人,唱第三甲第一名某人若干名,都只唱一次,并且不引出班。[6.1]
唱榜结束,诸进士行三跪九叩礼。而后由礼部堂官捧榜,用云盘承榜,黄伞前导,出太和门、午门。皇帝还宫,诸进士、王公百官皆随榜而出,至东长安门外张挂。状元率诸进士等随出观榜。所有金榜,于张挂3日后,照便恭缴内阁。[6.2]
顾长安如今为翰林院修撰,是个从六品官,从官职上来看,进入翰林院虽没有同榜其他人的官职大,但翰林院却不是个普通部门,乃是“储相”之地。一般来说,想要当上宰相,必须要有在翰林院任职的经历。
顾长安告了三天假,回了趟县城,有些事情一日不解决好他就揪心一日。
文安城位于北直隶中部偏北,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顾长安却没来由的心慌,他紧握着那块雕了牛犊的木牌,才觉得心下安了些。
顾长安进了城,忙向着顾府奔去,一直跑进了内院才将将停步。
李成平见了顾长安,道:“长安少爷,您回来啦。”
顾长安将正房看了一圈,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人,问道:“大少爷呢。”
李成平回道:“大少爷昨日出去了,还没回来……”
顾长安:“他去了哪?”
李成平:“不知……但大少爷给您留了一封信。”
顾长安接过了信封,封面上写着顾长安亲启,这字迹他曾临摹了四五载,一笔一划早就刻在了心上。
顾长安摸着那几个字出神,过了片刻才将信纸抽出来慢慢展开:
“顾郎安否,
当日匆匆一别,实为遗憾。自你走后,我也思虑良多。你我二人相识于困苦,抱团取暖难免会生出些错觉。你向来懂事乖巧,样样做的都好。我也曾将未实现的夙愿寄托在你身上……可我不能让你一直为了我的执念而活。
金麟岂是池中物,你有才学有能力,日后定有一番作为,或许那时你也能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当初,我心灰意赖本想将余生都锁在这小城中,遇到你之后,才发觉这大好河山不去看看实在可惜。前途漫漫,人生也不是只有科考一条出路,我很庆幸当初救下了那个孩子,否则也不会与你相识。
待我看尽这三千繁花自会回来,到那时,你若心意未变,我愿意全你一念。
顾人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