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枕石

12、第十二章

　　那天，谢卓群和云白还是挨家挨户的去拜访了一下，他们很诚恳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希望如果袁仁真的来骚扰的话，一定要和他们说，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制止袁仁的。
　　然而其实大家都明白，如果袁仁真的想要骚扰，谁都没办法阻止，他在这个地方有钱有势，不管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都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可以招架的。
　　所以谢卓群和云白回家的时候心里一直是忐忑的，这种忐忑在怎么都找不到云春生时达到了顶峰。
　　两个人回到了家，却没有看到云春生，他们跑上去问云春华，云春华才支支吾吾的说：“晚上的时候，春生上来给我送了个饭，我看他表情不太对劲，好像一直在发抖。”
　　“那你怎么可以不管他！”这是云白第一次朝云春华吼。
　　那语气里的气愤，让谢卓群心惊。
　　云春华却突然发了病，她瞪大眼睛，扯着嗓子大叫：“没人管我，没人管我，没人管我。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啊啊啊啊啊啊。”
　　“啪！”
　　云春华捂着脸，惊恐的看着云白。
　　云白身上的力气似乎被这一巴掌耗尽了，他感到一阵眩晕：“春华，他是你弟弟，亲弟弟。他不见了。”
　　谢卓群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看着云白动手，看着云白耗尽了所有的精力，他很心疼，但他什么都不能做。
　　云春华哭了，哭的很大声，就是歇斯底里的哭，像是在用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呐喊着什么，却又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云白下了楼，他没气力管云春华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云春生。
　　谢卓群一直跟在他的旁边，时刻把自己的怀抱为云白准备好。
　　后来突然下了雨，谢卓群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云白的头上。
　　云白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依旧满村子的找人。
　　那晚云白和谢卓群找了很久，最后才在家门口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云春生，他衣服全都湿透了，哆嗦着这蜷成一团。
　　云白颤抖的捂住了嘴，眼泪水混着雨水不停的往下流，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弟弟。
　　谢卓群扶住云白的身体，说出口的两个字发着颤：“春生？”
　　云春生听到谢卓群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那张小脸上沾满了泥水和血水，他终于见到自己最依赖的两个人了。
　　“哥！”云春生冲过去抱住了云白的腰，把云白撞的一个踉跄，要不是被谢卓群扶住了，两个人可能都要一头倒在泥地里去。
　　雨滴噼里啪啦的往几个人的身上打。却没有人在意。
　　云白把云春生的脸拉开了一段距离，轻柔的擦着他脸上的脏污，却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带上了几分力道，还是擦不干净。血糊的到处都是，最后把自己的衣服也全都蹭脏了。
　　最后还是谢卓群把两个人拉进了屋里，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云白和春生：“春生，你受伤了吗？”
　　春生用力的擦着脸，那力道像是要把脸皮都搓下来，等擦干净了之后，谢卓群和云白才发现，云春生好像并没有受伤。
　　“哥，谢老师，我好像杀人了。”
　　谢卓群和云白都没有说话，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哥，我，我杀了袁仁。”
　　云白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猛地冲过去拉住云春生的手：“你说什么？发生了什么？”
　　云春生的身体到现在都还在发抖：“哥，我刚才去找袁仁了，我想去求他不要再干坏事了，我知道他做了很多很多坏事。可是他却跟我说，他跟我说”
　　云春生哭了出来，他把自己埋进云白的怀里，不住的抖：“哥，他说是他杀了爸爸，因为爸爸为他背了锅，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直告诉我，爸爸是他杀的，我就很生气，我只是推了他一下，但是他就摔倒了，他砸在茶几上，摔的到处是血，我就去扶他，但是他已经不说话了。”
　　“哥哥，我是不是杀人了？”
　　云白没有说话，他抱着于春生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谢卓群一直沉默着，却突然说了话：“春生，你有没有满14岁。”
　　云春生摇了摇头。
　　谢卓群把云春生从云白的怀里拉了出来：“春生，没事的，你没满14岁，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先去洗个澡，稍微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就和我去警局自首好吗？”
　　云春生点头，却还有些害怕，他不敢去睡觉。
　　谢卓群叹了口气，他让云春生先去洗澡，今晚让他和云白睡，自己去云春生的房间睡。
　　等到云春生去洗澡了之后，云白突然扑到了谢卓群的怀里，冰冷的身体被谢卓群牢牢的圈住：“谢谢你。如果你没有来。”我还会活着吗？
　　谢卓群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背，给他输送自己的热气：“如果我没有来，你也一定能好好的，用你自己的方式活着。而我来了，只是给了你更多的勇气，让你可以更加勇敢的面对一切。”
　　那天晚上，谢卓群失眠了，他辗转了很久，反而有些庆幸是这样的结局。
　　第二天，他们去了警局，云春生被关了起来，配合调查。
　　而当谢卓群刚离开警局的时候，又接到了谢忠国打来的电话。
　　谢忠国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疲惫：“卓群，你妈妈进重症监护室了，乳腺癌晚期。”
　　“不可能，你是不是想把我骗回去？”谢卓群已经有点站不稳了，他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你怎么可以用这种理由骗我？你不要用这种理由骗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突然吼了起来：“你妈妈有乳腺癌，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她谁都没有说，怕我们担心，现在已经晚期了，你给我滚回来，滚回来！”
　　云白看到谢卓群挂掉电话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但是眼泪已经乱七八糟的流了一脸。
　　云白捧起谢卓群的脸，轻轻的吻了一下谢卓群的眼睛，嘴唇离开的时候，还从那眼睛里带走了一小滴眼泪，又苦又涩。
　　“云白，我要回去了。”
　　“嗯。”
　　“你不问我原因吗？”
　　云白朝他笑，笑出了他最爱的小酒窝：“不问。”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