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枕石

10、第十章

　　第二天，谢卓群和云白一起看了一上午的监控，果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等到了中午，云白给两个孩子准备好了饭，就和谢卓群一起去集市上接李检察官了。
　　“李检察官，不好意思啊，这里实在太落后了，最好的餐馆就是这样了。”谢卓群帮李律烫了下碗和筷子，“具体情况刚刚也说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律是个很和气的中年男人，他挺着啤酒肚，笑了笑：“没事，我不介意这些。你们也不用一直叫我李检察官，叫我李哥吧。不过我还确实有个问题。故意杀人这个罪名，可能真的不好主张，毕竟也只是你们的猜测。但是猥亵儿童的话，我想问一下，你们确定不是□□吗？”
　　谢卓群有点犹豫：“我当时看到的情况确实是袁仁没有脱衣服，不过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是猥亵。”云白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响起，他说的很坚定：“因为他已经没办法做那种事了，我看到过他用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没有人问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别的东西一定很恶心。
　　李律严肃的看了看云白：“嗯，罪名确定了之后就好办多了，你们现在有什么证据都和我说，我整理一下，尽量早一点向法院起诉。”
　　几个人聊了很久，最后李律向谢卓群和云白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尽快把监控录像看完，另一个就是必须要一起去找一下王大妈。
　　王大妈就是那个用砖头砸了云白的人，他是最后一个不愿意在联名书上签字的人了。
　　此时云白和他们一起站在王大妈家门口，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忐忑，大妈要是真动手怎么办？也不能还手，不管是伤了谢卓群还是李律都不好。
　　谢卓群看出了云白的不安，他握了握云白的手，冲他温柔的笑。
　　云白回了两个小酒窝。
　　几个人走进屋里的时候，王小燕已经去学校上学了，家里只剩下王大妈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弹棉花。
　　王大妈一看到云白就变了脸色，也不管他带了几个人，拿起扫把就赶人：“滚滚滚，我说了不签，你还来干什么，找这么多人，要屈打成招啊。”
　　云白和谢卓群想要说话，却被李律给拦住了，他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点：“王大妈，屈打成招可是说的把假的说成真的，我们现在是要您说真话。”
　　王大妈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她扔掉扫把，干脆又坐了回去：“你是哪来的我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什么说。”
　　李律向王大妈走近了些：“大妈，我是人大代表，李律。”
　　王大妈一下子将眼睛瞪得老大，手上的棉花掉在了地上：“你说你是！”
　　云白也惊讶的朝谢卓群看，谢卓群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李律表现的很和善：“人大代表。”
　　王大妈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她不停的用手背去擦眼泪，却蹭了一脸的脏灰，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滑稽：“李代表，我不能签啊，我要是签了，你说让小燕一个女娃娃在村里怎么活啊，她爸爸妈妈常年不在家，老头子也去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护不住她啊，要是有人欺负她，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云白之前从来没听到王大妈说过这些，一时间心里也不好受，他向谢卓群靠近了些。
　　一丝丝热气向他传了过来，让他觉得心安。
　　李律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这个事究竟该怪谁，什么时候受害人却变成了如临深渊的那一方：“大妈，我现在可以向您保证的是，我一定会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让您做出的牺牲白费。”
　　王大妈抽抽噎噎的：“李代表，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能签，小燕是女娃娃，我签了是害她。”
　　李律叹了口气：“可是已经有两个女孩子在这上面签字了，他们也是女娃娃，她们的家长会想害她们吗？”
　　王大妈还是摇头：“不行的，她们以后也许还有出路，我们家小燕不一样，她成绩差，她爸爸妈妈十几年了也没有回来过几次，她以后肯定出不去这里了，她要在这过一辈子的。”
　　李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王大妈意志坚定，只好准备先打道回府，下一次再继续。
　　然而谢卓群却突然说了一句话：“大妈，如果您现在不把她当人看，长大了她也成不了人。”
　　王大妈听到他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她冲上去指着谢卓群的鼻子骂：“你个狗玩意儿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不把她当人，她是我唯一的孙女，我能不把她当人吗。”
　　谢卓群一点都不退让：“如果您把她当人，您就不能剥夺她的人权，她现在被别人侵犯了，您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吗！您知道她是不是伤心难过吗！您知道她想不想让欺负她的人受到惩罚吗！”
　　谢卓群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吼的了，云白担心的牵住谢卓群的手，他害怕谢卓群会失控。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王大妈，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她跌坐在地上，脑海里浮现出了今天早上小燕开开心心吃早饭的画面，她笑的很灿烂，但是，但是她真的开心吗？王大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小燕都是最乖的孩子，也许成绩比别人差，但是从来都温顺听话。
　　可是，可是这样的小燕她会不会在背后偷偷的哭啊？我的小燕，你会偷偷哭吗？
　　“小燕那天跟我说的时候，我一开始还不相信。我去找袁仁那个狗畜生问过，他也承认了，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不要说，我说我不会说，但决不允许他再这样对小燕。他答应了，还说只要收了这钱，他就一定会离小燕远远的。我，我就拿了，小燕之后也再没有说过这种事。我以为，就全都过去了。”
　　谢卓群还想说些什么，但李律却让云白先把谢卓群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