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水北》玉瓒

6、有些感情只能用来遗憾

　　画面又一转，柳君懿来到了舒宅，她看到了正把头埋在枕头里的舒绥。
　　舒绥抱着枕头，脸上的绯红不仅不转淡，甚至有越来越浓的意思。柳君懿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古代没有胭脂，女子的脸只为情郎红。
　　柳君懿突然觉得双向暗恋好甜啊！不过再想想自家外祖父那令人窒息的操作，不禁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外祖母，“哎，辛苦您了，真的，摊上这么个笨蛋心上人。”
　　就在舒绥脸红得快把自己给弄熟的时候，舒景敲了舒绥的房门，舒绥回过神道：“谁呀？”
　　舒景在门外，笑道：“是我。”
　　舒绥下了床，去开门，“三哥你怎么来了呀？”
　　舒景看到舒绥脸上的红晕，心下明白了什么，笑容反而有些淡了，“噢，就是今天蒋溶川上门来跟父亲提亲了。”
　　舒绥听到蒋溶川的名字，脸更红了，舒绥赶忙将舒景拉进屋子了，关上了门，将舒景拉到了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父亲怎么说的啊？”
　　舒景只觉得心脏像被别人突然狠厉的拽住了一般，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但还是保持温柔的笑容：“父亲说，全看你的意思，我们家不需要儿女去商业联姻，你也不需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舒绥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有些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好的，我知道啦。”
　　舒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会儿，才道：“绥绥，你自己觉得呢？”
　　舒绥微微讶异，她坐在沙发上，晃着白嫩的小脚丫子，看着远方道：“我不知道呀，顺其自然吧。”
　　舒景垂下头，没有接话，可能是太过沉默，舒绥有些疑惑的看向舒景，担忧道：“三哥，怎么啦？”
　　舒景收拾好情绪，浅笑道：“没事，绥绥，做你自己喜欢的决定就好，就算反悔也没关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有三哥护着你，给你撑腰。”
　　舒绥甜甜的笑着：“嗯！我知道的！三哥最疼我了！”
　　舒景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一丝苦味，他站起身道：“三哥先出去了，你早点休息，看书别看太晚。”
　　舒绥点头：“好，三哥晚安。”
　　舒景走出了舒绥的房间，靠在了舒绥房门旁的墙壁上，他伸出了手，用手腕盖住了眼睛。他就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直到有下人来过问，“三少爷，您怎么了？还好吗？”
　　舒景才摆摆手，摇晃着离开了。
　　柳君懿飘在一旁，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喜欢是大概率的一个人的事，而爱情就是小概率的两个人相爱的奇迹了。
　　只可惜，最好的感情向来残缺，而有些人就是只能用来遗憾。
　　怀表发出了“滴答——”声，正当柳君懿以为自己又要醒来的时候，画面却转到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舒绥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下看着书，喝着茶，很是惬意。夏日午后暖暖的阳光映在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树影斑驳，风轻轻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突然“咚——”的一声，惊到了正在院子里看书的舒绥。舒绥站起身，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竟是蒋溶川！
　　柳君懿张大了嘴巴，小小的脑袋却有大大的问号，外祖父这是干啥呢？
　　舒绥快步走过去，看着一骨碌爬起来的蒋溶川，惊讶道：“蒋先生，你这是干嘛呢？”
　　蒋溶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尴尬道：“翻墙，想见你。”
　　舒绥噗嗤一笑，看着有些许狼狈的蒋溶川：“那为什么不走正门要翻墙啊？”
　　蒋溶川挠了挠头，“从正门走太麻烦了，而且说不定还会遇到你的哥哥们，我可不想再得罪他们了。”
　　舒绥有些无奈，“可是你翻墙如果被他们发现，不更难解释吗？”
　　蒋溶川愣住了，他也是第一次追女孩，想着麻烦能省则省，却没想到给自己制造了更大的麻烦。他岔开话题道：“你家墙确实挺高的，怪不得你六哥需要你五哥接着。”
　　柳君懿被外祖父这操作气笑了，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位外祖父。
　　舒绥听罢，轻轻叹了口气，道：“行吧。蒋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蒋溶川从怀中掏出了两张戏院的票，对舒绥说道：“我这有两张明天晚上的戏票，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看吗？”
　　舒绥有些讶异，继而笑道：“就这事啊，你大可让下人送来啊，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我觉得自己来，显得有诚意点，这样你看着我这个人，说不定舍不得拒绝呢？”
　　柳君懿觉得外祖父总算有些开窍了。还挺会说话。
　　舒绥被蒋溶川的直接弄得羞红了脸，接过戏票，“我知道啦，明天我会去的！你，你赶紧走吧！”
　　蒋溶川一边翻墙一边笑道：“好，就走就走！不见不散啊！绥绥！”
　　舒绥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小名，更是涨红了脸，直接不说话了，跺了跺脚，回到了凉亭。
　　这时舒闻朝着凉亭走了过来，“绥绥，翻墙那人是谁？”
　　舒绥被吓到了，有点结巴道：“啊..四哥..没..没..没谁啊。”
　　舒绥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舒绥的脑袋，“你这一撒谎就结巴的毛病怎么改哟。”
　　舒绥有些尴尬，“没，没，没有啊四哥...”
　　舒绥坐下拿了茶杯喝了口茶，“是蒋溶川那小子吧？”
　　舒绥知道再瞒着四哥也没有意思了，索性大方承认了，“嗯，是蒋先生，他约我明日去看戏。”
　　舒闻瞥了眼戏票：“几点的？”
　　“下午三点。”舒绥乖巧的回答道。
　　“那还好，明日一早你和我还有三哥去一趟练武场吧。”
　　“啊？为什么啊？”舒绥歪着脑袋，面露不解。
　　舒闻叹了口气，“还不是舒成舒业俩臭小子，之前不是因为你的生辰偷跑回来嘛，大哥二哥听到后生气了，一直让他俩受罚呢，四哥是想让你明天去解救一下他们。”
　　舒绥想到那天舒业舒成狼狈的样子，轻轻笑了，“好呀。”
　　舒闻点点头：“放心，三点之前一定把你送到戏院门口的。”
　　舒绥又羞红了脸，埋着头：“四哥讨厌，又打趣我！”
　　舒闻用折扇挡着半张脸，呵呵笑出了声。
　　转眼间，画面就到了练武场。舒绥跟着舒闻和舒景偷偷绕到了练武场的看台处，看着舒成和舒业训练。别说，虽然舒业和舒成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老不正经的样子，训练起来还真挺认真和刻苦的。
　　当舒成再一次从练武场上倒下，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对手，大喊道：“再来！”
　　舒成的对手却挠挠头道：“算了吧，六少爷，今天已经练习得太过头了。”
　　舒成站起身，“我说，再来！”
　　那人踌躇不前，舒成“嘿——”的一声举着拳头冲了过去。结果就是再度被揍翻在地。
　　舒业也是，不停地打着沙袋，烈日灼灼，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舒成的上衣更是因为泥土和汗水的作用显得污浊不堪。
　　直到一声厉喝响起：“停！”
　　舒业，舒成和那位陪练都停了下来，向着声音的方向敬了个军礼。舒绥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哥。
　　舒杰，走到舒业舒成面前，冷声道：“去跑圈，20圈加200个俯卧撑。”
　　舒业舒成并没有不服气，而是靠脚，敬礼，大声道：“是！”
　　舒绥明显看到了舒杰脸上有欣慰的笑容，却不显露出来。便心下了然。她拉了拉舒闻的胳膊道：“四哥，我想，不用我去求情啦！”
　　舒闻也满脸欣慰，“他俩长大了啊。”
　　舒景拍拍舒闻的肩膀，“孩子们总会长大，不需要我们瞎操心的，走吧，这里太晒了，带绥绥去食堂休息会儿吧。我去找二哥聊聊。”
　　舒闻点点头，带着舒绥走了。
　　来到食堂，舒闻给舒绥点了瓶汽水，“将就一下，这里应该没有茶什么的。”
　　舒绥乖巧点头：“嗯嗯，我知道的四哥，我不挑。”
　　不一会儿，舒杰和舒景带着舒业舒成就来到了食堂，舒绥站起身道：“二哥，三哥，五哥，六哥安好。”
　　舒闻也站起身：“二哥，三哥安好。”
　　舒业舒成也道：“四哥安好”
　　舒杰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坐下，“绥绥今天怎么想到来练武场啊？”
　　舒绥咬了咬吸管，“当然是来看二哥呀！而且绥绥也听说五哥和六哥训练得超认真的，所以也是来这里给五哥六哥鼓鼓劲儿！”
　　舒业一脸的骄傲：“那必须！你六哥可不会再让舒家丢脸了。”
　　舒成附和道：“对，某人再也不会挨同样的揍两次了。”
　　舒业瞬间炸毛：“你不是也没打赢！五十步笑百步嘛你！”
　　眼看两兄弟就要打起来，舒杰轻轻咳了一声，两兄弟瞬间安静如处子。
　　舒绥被逗笑了，“五哥和六哥好好训练，以后一定会超级厉害的。”
　　舒业舒成听到这句话，一脸的小骄傲，那是，也不看看咱的血统，咱的天赋。
　　舒景看到舒绥的汽水喝得差不多了，便道：“二哥，绥绥一会儿还有事，我和舒闻先送绥绥回去了。”
　　舒杰挑了挑眉，舒景无奈笑了笑暗暗颔首。舒杰才道：“行吧，绥绥注意安全，如果有人图谋不轨，告诉二哥，二哥拧爆他的狗头。”
　　舒绥瞪大了双眼，半响才喃喃道：“啊，我知道了，谢谢二哥。”
　　柳君懿在一旁偷笑，这也不怪人舒家兄弟，还不是自己这个外祖父，出场方式过于粗暴，打了人家弟弟，还要泡人家宝贝妹妹，这不是找死么。哎。
　　舒绥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觉得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舒景看着后视镜里的舒绥，心头发苦，可还是开口道“绥绥。”
　　舒绥转头看向副驾驶的舒景，“嗯？”
　　“注意安全，早些归家。”
　　“嗯好的。三哥不用担心。”
　　舒景不再说话，也看着窗外，舒闻坐在舒绥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坐在中间的柳君懿却突然来了兴致，四哥这是局外人，看得最透彻啊！
　　其实不然，在感情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做到通透无比，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再是聪明绝顶的舒闻也不例外。
　　到了戏院，舒绥下了车，乖巧地和三哥四哥道别后，便转身看到了早早等在一旁的蒋溶川。
　　蒋溶川走了过来，对舒绥说道：“走吧。”
　　舒绥点点头，与蒋溶川并肩前行。只是戏院快开场了，入口处人变得多了起来，不由得就有些推攘，蒋溶川默不作声的将手抬起来，做成了保护圈状，将舒绥牢牢的护在了胸前。虽然还是隔着最舒适的距离，可舒绥还是羞红了脸，自从认识蒋溶川以来，舒绥脸红的次数越发多了。
　　两人好不容易走了进去，找到了正中央的方桌，坐下了。
　　坐下后，蒋溶川将吃食都推得离舒绥进了些，“这些吃食定是比不上你做的糕点的，但是这出戏的时间应该不短，你先随便吃些填填肚子，一会儿等戏散场了，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舒绥抿着唇，点点头。
　　戏开场了，不长不短，俩小时，给柳君懿瞌睡都看来了，说实话，这些东西虽然是老祖宗的宝物，可是看不懂的人是真的看不懂啊！柳君懿觉得这全都是怪自己没有艺术细胞。唯一让柳君懿觉得有趣的就是蒋溶川，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外祖父全程都没有好好看戏，全顾着看外祖母了，中途还被外祖母抓到了，尴尬的呛了口茶水。
　　戏散场后，蒋溶川便带着舒绥去了戏院旁边的饭店，“这家店我来吃过，味道不错，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带你来尝尝。”
　　舒绥微笑道：“嗯，好呢。”
　　进到饭店，找到位置坐下后，蒋溶川将菜单递给了舒绥，“你点吧，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那我点完了再给你，你再点？”
　　“不用。你点的我都爱吃。”
　　柳君懿惊了，外祖父可以啊！这怕是得了高人指点吧！
　　舒绥羞得拿菜单遮脸，蒋溶川也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喝了口茶。舒绥缓了缓，开始正经点菜。三菜一汤，两个人吃不多也不少，有荤有素，健康搭配。
　　等到菜上齐全了，两人才开始动筷，途中蒋溶川不停给舒绥择菜，舒绥面前的碗都快装不下了。舒绥不得已，放下筷子道：“蒋先生！我都快吃撑了，你别只顾着我，你也吃呀！”
　　蒋溶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开始自己吃了起来。
　　两人吃过饭，走出饭店，暮色正好，蒋溶川转头问道：“绥绥，我听说你很爱走路，要不要一起散个步？我一定在九点前送你回家！”
　　舒绥摸了摸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皮，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便欣然答应了。蒋溶川吩咐这下属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
　　走了一会儿，舒绥开口道：“蒋先生，你人挺好的。”
　　蒋溶川撇撇嘴：“我才不是人好。”
　　舒绥愣住了：“嗯？”
　　“我是喜欢你。”
　　舒绥抿唇，埋下头，害羞的笑了。
　　蒋溶川也瞬间涨红了脸，但是他可不能在喜欢的面前破功，必须绷住！
　　柳君懿坐在车顶，看着这两人谈情说爱，只觉得自己真像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舒家大宅门口，舒绥浅笑着和蒋溶川道别，“蒋先生，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我先进去了，你路上小心，再见。”
　　蒋溶川深吸一口气，拉住舒绥道：“绥绥，你可不可以叫我名字。”
　　舒绥呆呆的看向蒋溶川，“啊？”
　　蒋溶川认真的说道：“叫我名字，远山。这个字，只有你能叫。”
　　舒绥害羞极了，胡乱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你快放开我呀！我要进去了！”
　　蒋溶川却不依，笑道：“叫一声，叫一声就让你进去。”
　　舒绥跺了跺脚，“哎！”
　　蒋溶川嬉笑着：“就一声，好不好？绥绥~”
　　舒绥无奈，轻轻地叫了声：“远山。”
　　蒋溶川心满意足的笑了，这才松开手，舒绥害羞死了，只管往院子里跑。
　　蒋溶川大喊着：“绥绥，明天见！”
　　绥绥，最好不过，明天见。
　　舒绥跑回了客厅，气还没喘匀，便看到舒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舒景放下报纸，看着气喘吁吁的舒绥走到自己身边道：“你干嘛呢？怎么这么喘？”
　　舒绥拍着胸口，舒景把茶几上的水杯递给了舒绥，舒绥喝了两小口后，才缓过来道：“我没事啦三哥，我只是嗯...吃多了，跑会儿步，消消食！”
　　舒景闻言，温柔的笑了笑，“那要不要三哥给你弄点山楂消食？免得你夜里难受。”
　　舒绥摇摇头，“不用了，三哥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啊？”
　　舒景靠在沙发上道：“等你啊。”
　　舒绥有些不好意思，“三哥，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早些回来！”
　　舒景摸了摸舒绥的头：“没关系，你玩得开心最重要，注意安全就行了，好了上去洗漱休息吧，你也知道很晚了，所以不要躺在床上偷偷看书哦！”
　　舒绥卖力的点点头：“嗯啊好的！三哥晚安！”
　　舒景颔首：“嗯，晚安。”
　　舒景默默看着舒绥走上楼的背影，自己却显得无比落寞
　　柳君懿心疼的看着舒景，有些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啊。突然，柳君懿耳边传来一声怒吼：“柳君懿！你要睡到什么时候！鸡都要叫哑了！”
　　柳君懿还来不爱反应，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