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爸爸来了（三） ...
-
“你爹还没吃饭！”罗国明下车后喊了一嗓子。
“回家吃。”罗白头也没回的往前走着。
“回个屁，难得来一趟，我还不能下个馆子！”罗国明停下了脚步，布满沟壑的黄脸上只剩愠色。
罗白回过头看着他，感觉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没有不惹人厌的，连呼出来的空气都是带毒的。
实罗白对罗国明的情感很矛盾，他是绝对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罗国明的。对罗国明，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每次故意忽视、恶待罗国明过后，那层血缘关系又会在罗白心底燃起一把愧疚之火。
总之，只要在罗国明身边，罗白就是哪都不舒服。
“走吧。”罗白转了个方向，朝着路边的一家连锁饭馆走去。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每种来一个。”罗国明毫不客气的在菜单上一阵乱点。
“先生，你们两位的话，可能有点多。”服务员小姐姐好心提醒道。
“没事，吃不完打包。”罗白连忙接过话头，就怕罗国明趁机闹事。
“哼。”
这会不是饭点，店里的人不多，他们坐在了靠近街边的位置，旁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往外望去，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的人也行色匆匆，繁荣又热闹。
“你在大城市活得这么舒服。”罗国明拍了拍桌子，“没想着接你爹来住？”
“以后。”罗白尽量减少和他对话，甚至连眼神接触都没有。
“以后什么以后，你就想拖到你爹死了是不是？没有良心的逼崽子，你妈早不要你了，要不是我，你能长这么大！”罗国明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指着罗白破口大骂。
好在店里人是真的少，看到罗国明发疯的人也没几个。
“你坐下，别丢人现眼。”罗白不满的皱起眉头。
“怎么，嫌你爹丢人了是吧？”罗国明说着就想拿桌上的立牌砸罗白，“你小心我打……”
结果罗国明突然发现自己哑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更严重的是，拿立牌的手仿佛搬了三天重物一般的酸胀，根本使不上力。
罗国明脸色铁青，几乎怒发冲冠，脑门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但没有办法，他只能缓缓的坐下，把立牌扔回桌上，用那只感觉还正常的手按摩放松着酸胀的肌肉。
罗白知道是周立做的。
好一会后，罗国明感觉手上没那么难受了，才掏出手机，“嗒嗒嗒”的按了几行字，然后递给罗白看：“老子嗓子哑了！”
罗国明还算是村里的知识分子，起码他上学上到了初二，就是村里的氛围让他变成了野狗。
“吃完饭去看看吧。”罗白看了眼窗外，心想：吃完饭你就好了。
“小心，我给你们上一下菜。”刚才的服务员小姐姐端着盘子走到了桌边。
总共拿了三道菜，两道都是汤，还盛得挺满的。她一道道的把菜放到了桌上，只是放最后一道的时候，盛汤的碗被带了一下，少许的汤洒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擦一下。”服务员连忙拿起抹布轻轻的在洒出的地方擦了两圈。
“唔！”罗国明的喉间发出了低沉的声响，只为表达他的不满。
罗国明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人，他只会在有人撑腰的时候，在一些普通人面前耍耍威风，其他时候都怂得很。
比如现在，如果罗白不在这，他估计也不敢和服务员有什么冲突，因为他自己连这种最普通的连锁餐厅也没进去过。
罗白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被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占满了，甚至已经溢了出来，灌满了整个身体。
如果他见到周立的话，应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吧。
想到这，罗白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周立，周立有感应似的也转回头看着他。
周立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他把手放到了罗白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罗国明吃得满桌狼藉，不过他到真的也没有浪费，整桌的菜几乎都被他一个人吃了，火车上的长途旅行，他应该只带了头天的伙食，要他买车上的套餐，是万万不可能的，有这种闲钱，怎么能不喝酒而是去吃饭呢？
罗白几乎没动筷子，一是本来心里不大舒服，二是罗国明吃得实在太邋遢，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
罗白扫码结账后，提了罗国明的行李，就往门外走去，不管罗国明在身后“唔唔唔”的叫着，强调自己嗓子坏了，要去看看。
结果刚到门外，罗国明的“唔唔唔”就不再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满口脏话，“操，老子嗓子坏了，你听不到吗！麻痹的！”
“他妈的好了！还是老子自己牛逼，等你这个逼崽子带我去看病，还不得等死了！”三人就在罗国明聒噪而又不堪入耳的脏话与谩骂中回了家。
“房东只给配了一张床，你睡这个。”罗白拉开折叠床，往上面铺好了被子床垫。
“操，你就给你爹睡个破床？你自己在屋子里享受。”罗国明一把推开卧室门，“老子要睡里面。”
说着他就往床边走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操，他的衣服！
罗白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不好的场景——罗国明穿着这身不知穿了多久的军绿色套装，在火车上来来回回的进入厕所，与人摩擦，与床铺接触。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罗国明的脏衣服，一路上的丢人现眼和粗口漫骂早已让罗白处于爆发边缘，现在就是爆炸的最佳时机。
罗白的大脑一下子冲了血，头发也炸开了，他冲进卧室，抓住罗国明的衣领，用力的把他从床上扯了下来，“我的家，我说了算！”
“反了你！”罗国明说着就扑上去要打罗白的脸，结果扑到一半便摔倒在地。
周立在旁边手指比划个不停，罗国明也就只能一直在地面挣扎翻滚，就是站不起来。
“我说了，你睡外面！”罗白沉着声音又说了一遍。
罗白比罗国明高了不少，也比他年轻力壮，就算没有周立出手，罗白也是不可能受制于罗国明的，现在处于怒气值满点的情况，罗白甚至想打他一顿，然后赶出家门。
“行，你可以。”罗国明撂下这句话，就往门外爬去。
罗白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把刚刚被罗国明坐过的床单换下来，结果拉扯了半天都没把床单拿下来，手不住的颤抖，极度生气的表现。
周立在旁边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切完成。
罗白在他肩头锤了一拳，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谢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平静的时候，罗国明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大家来看看！我一个60岁的老父亲，千里迢迢过来看儿子，结果儿子竟然连床都不让我睡！”
他喊的越来越卖力，竟然还出现了哭腔，简直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罗白浑身气的发抖，像被电击过一样，他冲出卧室，罗国明打开了客厅门，正趴在地上对着楼间的过道喊。
罗白把他捞了回来，用力的把门关上，面色阴沉的说道，“你再喊一次，我绝对打得你再也出不了声音！”
罗国明满脸不屑，张开嘴就要继续嚷嚷。
“哐”的一声，罗白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罗国明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罗白竟然真的敢动手，他一直以为罗白还是记忆中那个随意任人揉捏的小孩。
罗白没有给他太多的喘息机会，拳头接连不断的落下，罗国明的鼻子立马就流出了血，颧骨那里也肿了起来，“你再嚷一个试试！叫啊！怎么不叫了！”
好一会后，罗白才停手，这时的罗国明瘫倒在地，满脸血迹，颧骨显出青紫，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手指不停的在抽动。
罗白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额间布满了汗水，他的拳头也不太好受，指节骨头的凸起处也显红肿。
“你要来我这里住，就的听我的！”罗白撂下这句话，就进了卧室，狠狠地关上了门。
罗国明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能从地上起身，他捂着受伤的脸，心里既害怕又生气，不敢再开门闹事，于是，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110。
电话的嘟嘟声很快响起，结果下一秒就断了，接连几次都是这样，反正电话就是打不出去。
罗国明泄气了，坐回到折叠床上，左手紧紧的抓着手机，黄黑色的手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罗白趴在床上，脸也埋在枕头里，手垂在床边。
周立站在他身后，看了眼他发红的指节凸起处，左手一旋，一瓶酒精和一包棉花出现在手里。
他朝罗白走去，在床边半蹲下，伸手在罗白的手上贴了一下，罗白只觉得一阵清凉袭来，用力打人后的疼痛感逐渐退去。
再移开，罗白手上的红肿已经消去，只留下罗国明的血迹。
周立用酒精弄湿了棉花，轻轻的擦去罗白手上的血迹，一阵操作过后，罗白的手又恢复如初。
“好了。”周立站起身来，“你可以出去打第二次了。”
“啪。”罗白抽出了脸下的枕头，用力的向周立砸去，“信不信我也跟你打一顿！”
枕头被接住了。
“怕了怕了，我可打不过你。”周立举起一团白色的棉花求饶。
“你再装！”
“真的！”
“别跟我说你一身肌肉是变出来的！”
“吃激素长大的，虚的很。”周立向前一摆手，脸上的表情有点娇羞，整个人显得娘气十足。
“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