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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人还是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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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白心里有了答案，但没有立马睁眼，他在赌，或许“睁眼瞎”的情况会再次出现。
多闭眼一会，睁开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然而结果并非如他所想，或者说更糟——因为这个人影已经向朝门这边走了过来，罗白猛地睁开了眼睛，手轻轻一抖，本来已经合上的辟邪小刀再次被甩开，小刀的刀尖直指了对面的男人：“别动”。
男人倒是听话，立马停脚就站在卧室门口，罗白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几乎和刚刚的小偷重合了。
靠近了些之后，罗白才更真切的感受到，这男人非常高，甚至比自己还高出小半个头，身体也异常壮实。
一看就是把蛋白粉当饭吃，不，把类固醇当葡萄糖打！
他上身身着白色衬衫，领口没完全扣上，随性的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紧紧的箍住了他结实手臂，勾勒出明显的肌肉弧度。胸前的布料被壮实的胸大肌绷紧了，没有一丝褶皱。衬衫直到腰间才显宽松，最后被扎进黑色的西装裤里，颇有些西装暴徒的味道。
这是要做伴郎的健身教练？罗白心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暗自对自己随时发散的思维吐槽了一顿，罗白把心思拉回到怎么处理这壮男人的策略上。
之前心里还冒出了个紧张的苗头，现在已经枯死在强大的内心沙漠里了。
毕竟自己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租金可交了不老少，总不能在自己的地盘先泄气了。
罗白把头微微一扬，企图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双眼直视男人，扯动嘴角：“你是个什么？为什么在这？要做什么？”
什么，不是什么人，罗白心底已经没把他当人看了。
“呵”，男人嘴角扬着一个微小的弧度，眼眉也跟着一起弯了起来，笑得居然有点好看，“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罗白并没有回应男人的话，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想先听哪个答案，于是他不动声色的站着，逼着自己不露一丝情绪的盯着男人。
男人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仿佛对什么都是好说话的样子，“你不是半夜睁眼找过我吗？”
罗白心里烦躁的很，因为这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却是指出了一条明路——他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黑影。
虽然一直以来黑影并未惹出任何是非来，但终究惊扰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又突然真实出现，是人是鬼，是好是坏，一切未知，脑海中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
“那你在这干什么？”
男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沙发上，抬腿架在了另一条腿上，右手轻托着脸颊撑在沙发边上，修长的手指还在侧脸整齐的鬓角上轻轻的敲了两下。
距离越近，越能看清人的样貌，罗白发现男人长得本来挺有攻击性的，剑眉挺鼻，眼尾上扬，眼睑和瞳孔间多露出来的眼白让他凭添凶相，尤其是身处低位抬眼看人的时候，例如现在。
不过这些令人不适之感，只要他开口笑笑，都会硬生生的被中和掉大半。
似乎想让罗白更放松些，男人的头微微侧倾，脸上带着笑，显的非常自在，好像所有重量全有那只支撑的手来承担
他的神态极为放松，有种屋子主人的错觉。
“因为你在这，所以我在这。”罗白被他这不清不楚的解释激得脑门的血管突突直跳。
“这么说吧，我是依附于你存在的，只能存在你的周围，哪也去不了。“男人目不转睛的直视着罗白，认真的说道，但嘴角意味不明的微笑，加上说出口的话，就让人觉得他就是在扯淡。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不管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还是未来的你。”
罗白心中满是问号和黑线，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他翻了个标准的白眼，用几乎从牙齿缝中挤出的声音说道：“但凡是一个接受过唯物主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在你说完这段话，就该抱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全书》来和你决一死战。”
男人脸上带了点无可奈何，伸手凭空一抓，突然就出现了一根灰色的线，发着微光，从男人的胸口连到罗白的身上。
“还要我说一说你因为被逼喝酒尿床的事？或者是去超市被一群抢菜的大妈撞到的事？”
这些倒都是真的，而且尿床这事也就罗白自己知道，他也没想着跟谁分享这等蠢事。
罗白看着这条灰线愣住了，但很快又被自己的两件糗事拍回现实。
“尿床也不怨我啊，这事明明就怪那些逼人喝酒的家伙。”面子上虽然有点挂不住，但男人的话，可信度“蹭蹭蹭”的往上涨。
“哎不是，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为啥净赖着我呀，世上百姓千千万，难不成帅哥只我一人？”
罗白把威胁作势的小刀收了回来，人背靠着客厅门蹲了下来，抬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一副你随便说，反正我都不信的模样。
不过也是放下戒备的表现。
接连的加班、突然出现的小偷、以及这个不知底细的男人，耗费了罗白的十二万分精神，放下戒备后只剩疲惫，他现在甚至更想直接睡上一觉，而不是不继续听面前这人说些神神叨叨的鬼话。
一个哈欠也就不受控制的从嘴里蹦了出来，待罗白反应过来，想控制自己的时候却已经到了呼气闭嘴的环节。
“你可以先睡上一觉，我对你没什么威胁的。“男人眼神跟着罗白的动作下移，又补充道：“这你应该知道。”
罗白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男人继续说。
“贞观二十三年，天可汗，也就是你们叫的唐太宗，因服食了天竺方士耶罗迩婆娑的长生药暴毙而死，而我之前正是着长生药炼丹房的奴仆，每日所做之事即为丹炉添火。那炼丹本就是在原材料在高温下产生的化学反应，反应结果大多是一些毒物。炼丹期间，靠近的人都会受其影响。我深知丹药的危害，但却无法劝说执迷不悟的人，因为反对即是和当时的正统冲突，稍有不慎便是会丧命。高宗驾崩之后，人们对服饵养生的推崇也没有停止。”
男人停了下来，仿佛在回忆一般，眼神有点飘忽，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你，也是其中之一。“
“轮回转世是真的？“罗白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比自己是不是要吃仙丹找死重要，也比这个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重要。
男人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莫名其妙。
“那我吃仙丹吃死了？“
“你当时贵为大理寺少卿，虽能审理百官犯罪、京师徒刑，但却也对丹药深信不疑。我深知丹药的危害……“男人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不过眼神和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但你也不敢提醒我？所以我死了，你良心过意不去，怨念太深就一直缚在我身上？”罗白觉得自己好像碰上了些狗血的事情。
“不，我劝了你，但你没有听，还找了个罪名处死了我。”男人把手放了下来，搭在沙发边上，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沙发把手。
他还是面带微笑，不过这次的微笑看得罗白一阵发怵，仿佛他带了个人皮笑面在脸上一样。
“你不是知道劝人会被弄死吗？那你来劝我，不是你傻就是我傻。”言下之意，你说真话，那你就是个找死的傻子，你说假话，我信了那我就是个脑子烧掉的智障。
罗白是挺沉不住气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听到小偷声音就跑出去跟人对峙，但同时他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又还有一定的考量，不出现毫无分寸或是手忙脚乱的情况，就好像和小偷对峙的时候，他一定会冷静下来，不任人揉捏。
现在也是如此，即是贸贸然开口，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情绪，但却也能把关键的矛盾点找出来，再变成问题投出去。
这，大概就是社畜吧，既要有hr所要求的抗压能力，还要有职场生存所必需的撕逼技术。
男人没有立马回答，但眼睛仍旧没有离开过罗白，过了好一会，他微微的低下了头。
就在罗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男人说话了：“因为你救过我的命。”
“多新鲜啊，我救了你又杀了你，我白费这功夫干嘛？”
罗白对于他的回答很是不满意，如果男人的话是真的，那自己就像个没事找事又奇蠢无比的人；如果不是真的，那这人就是有话藏着，好不容易建立的脆弱信任感立马又碎了一地。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不是这样的。”男人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复，“你是救了一群人，这群人里有我，但你只杀了我一个。”
罗白感觉自己要被气死，这人说话总是缺胳膊少腿，要么别说，要么再具体点，不上不下的说一半就停，还把别人说得像个精分。
“你能不能把话说全面点，利索点，不要这么打一拳吐一句。”
男人站了起来，往罗白这边走来。
罗白警惕的贴近门，“你要干嘛？”
“你坐到沙发上吧，我说着你听，困了就睡。”男人在离罗白还有半米的位置停下了。
罗白也没在客气推脱，他擦着墙面，保持离男人最远的距离挪到了沙发上，在沙发的一头坐下，头斜靠在靠背上。
“我们本是从外地过来的难民，逃到京城躲避瘟疫，还引发了不少慌乱，一些达官显贵容忍不了难民脏了他们的地盘，故意挑了个事按了个罪名把我们抓了起来，后来你查明了真相，放了我们，我才有机会进了丹药房。”
男人站在原地没继续移动了，就侧着头看着罗白，“我们一直把你当成救命恩人，我还记得当时你拍下惊堂木的样子。”说着男人轻笑出了声音，甚至还露出了怀念的表情，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样子，“可比现在威风多了。”
“那我怎么害你的？”罗白把双腿曲到沙发上，单手抱着膝盖盯着地面问道，满脸都是疲惫的痕迹。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用了害这个字眼。
“我先是在下朝的路上劝了你，可你不信。后来只能到你府上的丹药房，偷走了几味毒性极强的原料，毕竟都是炼丹房的，还是能找得到机会混进去。结果被你发现，最后以偷窃名义处死了我。”
男人平静的说完整个故事，却没有任何悲伤表露出来。
“所以你恨我？”罗白眼睛已经半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睡着了，但他只是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停揣摩这些话的真假。
男人摇摇头：“没有，人都是被所在的世界推着走的，在那样的环境下，所有人都不能独善其身，我的死又怎么能只归咎于你？”
“是吗？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这？为什么不进入轮回呢？”罗白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男人。
“可能对你有些执念吧，毕竟我头掉地上的时候，眼睛正看着你。”男人不紧不慢的回答了问题，就是说的话让罗白窜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
“……”
“所以，怎么称呼你？您？”
“周立。”
作者有话要说： 尖叫：拒绝脑补李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