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芒种(5) ...
-
彩轩另一端612包厢里，夏满华面前放着一杯倒得满满的啤酒，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她的身上，她尴尬地环视一圈，知道这次是不喝也得喝了。
“我不会喝酒……”垂死前挣扎两下，想要博得人们最后一点同情，可惜现在的人啊，心比石头还硬，个个摆出看好戏的模样，丝毫没有救美的举动。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面对那杯泛着泡沫的啤酒，夏满华突然想起联谊那次，面对相似的场景，在拒绝喝酒被人嗤笑时，原本以为非喝酒不可，苏凡跳出来帮自己解围。那一次，他们俩一道喝的牛奶酸酸甜甜，一如她跌宕起伏的心情，充满着感激与惊讶。
那个人和她一样不会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只是他比她更加坚持自己的原则，更加骄傲更加冷漠……
从苏凡的眼神中，夏满华读到了一种清冷，仿佛他只是一名观众，冷眼嘲弄这个世界，偶尔会停下脚步，不是怜悯同情，而是处于好奇，出于无聊。
大学时心理学是必修课，从普通心理学到发展心理学，夏满华都有所接触。因而仅是最简单的了解，她已对苏凡有了个初步的认识。
这样的男子，夏满华暗暗叹息，他太过于优秀，以至于附近的人不得不对他的存在给予仰视。他的背影可以倾慕可以崇拜可以追逐，却难以并肩难以匹敌。
这与周磊有些相似，又完全不同。
周磊，这个人夏满华自然认识，班上许多女生对他无比崇拜，常常对着印有他照片的报纸遐想尖叫，数学课上频频发现学生在底下偷看关于他的八卦新闻，这个人还真没少给她带来麻烦。联谊上能碰上这号人夏满华着实吃了一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ＫＴＶ中，周磊唱完那首《天下》，这个人的想法便暴露无遗。毫无疑问，他喜欢原小姐，但原小姐喜欢的人未必是他。
于是他唱了《天下》，唱了那句歌词——
只为她袖手天下
周磊的目的不言而喻，他能为她放弃一切，只要她接受自己。
这个人呵，有野心，也有激情，对于身边的一切，他亦是冷眼观看，却不是出于游戏，而是为了寻觅自己下手的最佳时机。
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所有的事情。夏满华抿嘴笑笑，如果能拍成电视剧或者写成小说的话，发生于他们身上的故事必定迷倒一大票女生。
“小满，傻笑什么呢！？快喝酒！”同事小于的吆喝声把夏满华从瞎想中拉回现实，对着那一杯浮着气泡的酒，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扑来，激得夏满华直皱眉。
非喝不可么？
视线再转一圈，可怜巴巴向平日里关系最好的小戴求助。
非喝不可！
小戴同学此时光荣叛变，加入敌人战壕，一脸大义灭亲，英勇无畏。
真是交友不慎啊！夏满华泪眼汪汪对着酒杯反复研究，大有不把该酒的成分出产年月日保质期研究出来不罢休的势头，好在下一秒钟与她搭班的语文组丁老师终于发话。
“小满真的不会喝酒，喝一口意思意思吧！”毕竟是共事多年，于心不忍，丁老师这么一说，大家也不好再强求，点头起哄，要夏满华喝一大口。
举起酒杯，夏满华知道这已经是最低限了，秉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喜不复返的气概，深深喝下一口。
“好！”
在场少得可怜的几位男同志鼓掌叫好，怂恿其他老师喝酒，目光终于不再聚焦她一人身上，夏满华放下饮去大半杯啤酒的杯子，急急喝了口茶。
冰冷的啤酒顺着咽喉慢慢滑入，夏满华突然觉得很不舒服，连带着脸微微发烫，刚吃下的食物似乎在胃里翻滚起来，一时间人晕晕沉沉，腹中绞痛，想吐却不敢吐，整个人好不难受。
“小满，怎么了？”坐在一边的小戴发现她脸色很不好，关心问道。
“没什么，”夏满华摇摇头，翻出包里的纸巾，“去上个洗手间。”
至少不能在同事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难受。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今天也是因为高兴才喝下这一口的，那么这时候不能让大家扫兴。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夏满华笑着走出612包厢，还没几步便跌坐在墙边，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你怎么了？”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群人正笑着从606包厢出来，准备还去其他地方聚一聚时，苏凡余光瞥到伏在墙边的夏满华，弓着身子，手抱着腰，轻微颤抖着。
顺着苏凡的目光，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夏满华，不等人反应过来，苏凡已大步走到夏满华跟前，双手扶着她，墨色的眸子映出女子煞白的面庞。
“苏凡……痛……”模模糊糊看清来人，夏满华反手拽住苏凡的衣角，呻吟道。
苏凡原本焦躁的心顿时一紧，从未有过的感情浮上心头，只觉得此时的紧张害怕远超过过去二十多年加在一起所有的不安，就连当年与王若曦分手时也没有过这般失态。好在自己是医生，周围还有一大帮学长学弟。
“急性胃炎。”仔细察看夏满华的症状，苏凡身后一名男子初步断定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芒种(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