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沏蜜茶》简月繁花

6、护士郭静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被一个女人脱衣服，另外一个男人在观看的这种经历？反正现在我现在正处于这种情境当中。给我脱衣服的是护士静雅，我有些尴尬，又难为情的一边扣上衣扣子，一边想挣扎着坐起来。
　　静雅护士忙过来搀扶我，然后解释道说：“你正发高烧呢，必须要擦拭身体，不然容易发酒寒”。
　　就算我要擦拭身体，可江瑞轩坐在那看是个什么意思？“你出去”我指着江瑞轩说。然后又对着静雅护士说“你也出去，我自己来。”
　　静雅护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出去了，而江瑞轩也跟着出去。
　　我解开扣子给自己擦拭身体，看到身体上呈现的一块儿一块儿紫红色的斑，我就知道我酒精中毒了。医生跟我说过我不能喝酒，因为我没有解酒酶，像一个婴儿一样。能擦到的地方我都擦拭过了，唯有背部，我却无能为力。
　　静雅护士走进来，关上了门。抢过我手里的毛巾，也不等我同意，便把我的衣服掀起来。然后她突然停下了动作，我知道她看到我后背的伤疤吓到了。停顿一会儿之后，她轻轻的给我擦拭着后背，然后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你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就为了点钱就把自己卖了？干嘛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不能喝酒还陪人喝”
　　“我这伤是旧伤。”从她后面的说话语气当中我想她是误会了，误会我后背的伤是江瑞轩弄的。
　　“……”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你以后别跟他一起，他已经疯了”我知道她口中的他就是江瑞轩。
　　我终于明白，我第1次到医院包扎伤口的时候，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她收起了给我擦拭身体的工具，准备离开。
　　“木木要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说，但我就这么说出来了。我总觉得她应该要有知道的权利。
　　她连头都没有回，就冲出了病房。随后我听到病房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她嘶吼的声音。
　　“江瑞轩为什么在你身边人和狗都没有好下场？”
　　我挣扎着起来拔掉输液针出去，就看见江瑞轩一身湿哒哒的坐在那里。我擦拭身体的水全部浇到了他的头上，而静雅已经跑开了。
　　我赶紧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他却一把推开我。然后咆哮着对我说：“我告诉过给你，叫你别多管闲事”。我停止了想再次帮他擦拭的动作，我意识到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我有什么理由去介入到别人的事情中，我又有什么身份去管别人的事儿？去疗别人的伤呢？就因为昨天喝了酒后，他给的那一点点温暖吗？就把他当成救命的稻草了？其实我只不过认识他两个星期而已，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陌生人。
　　我躲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呆呆的看着因为拔掉输液针而一直在流血的手。就看着那鲜血，从身体里一滴一滴一滴的流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重新给我打了输液针。而江瑞轩一直没有出现，叫王阿姨给我送来了热粥。
　　“江先生说你发热没有胃口，叫我给你做了粥”王阿姨说着话，给我盛了一碗。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那碗粥喝完的，因为它在我的口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味道。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一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我找到了静雅护士。我跟她说了木木的真实情况，让她不要把错归咎到江瑞轩的身上。
　　“我马上下班了，到你病房说吧”她到更衣室换下了自己的护士服，和我一起回到了病房。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吧？”她坦然的对我说。
　　“故事是你的，你愿意说，我也就愿意听”我也不喜欢把自己的伤疤暴露在陌生人的面前，除非那个人让我有想说的意愿。
　　她用一种赞同的眼光看着我，然后向我娓娓道来。
　　“我叫郭静雅，是江瑞林的女朋友。我们很相爱，他也向我求了婚，本来幸福的日子就要开始了，可谁曾想他就那么死了，是江瑞轩害死他的。我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瑞林很爱很他哥哥。他满身鲜血地抓着我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跟我说他爱我，让我好好的生活，他让我不要恨他哥哥”她痛述的时候很激动，中间有很多很多次的停顿，还有泣不成声。我给她递过了纸巾，她擦着泪水，抽泣着。
　　“那你恨他吗？”我问她。
　　“我恨，我非常非常的恨！恨他的命是瑞林换来的，但他却不好好珍惜，他酗酒、他自残，常常来医院。所以我恨他。”
　　“但你也爱他，因为你爱瑞林，他是瑞林所爱的人，所以你爱屋及乌，不愿看到他伤害自己。”我抓住她的手跟她说。
　　“他以前很疼瑞林，瑞林想要的，他都会想尽办法给他。瑞林每次说到哥哥的时候，都会从心底笑出来，眼睛像弯弯的月亮。”静雅说这段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的。
　　我继续剖析她的心理，我想让她清楚她的内心，我想让她帮助江瑞轩走出困境，我也同时想让她放下恨意获取幸福。
　　“你看到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到医院，所以你恨他，恨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但你也心疼他，因为你知道他的自残，他的自杀都源自于他和你一样都太爱瑞林了，所以痛苦才会同时包裹着他和你。但你不知道，你越是对他恶意相向他越是觉得自己就是万恶之源，不配值得原谅。这叫他怎么去好好的活着？你又怎么能对得起瑞林生前的嘱托。”
　　“可我看到他，我就想起瑞林，想起瑞林我就疼，疼了我就恨”静雅的头一直摇着，像拨浪鼓一样。我无法去了解她此时的痛苦，因为我不是故事当中的人，我体会不到他们在故事当中的伤心、绝望和无奈。
　　我双手紧握着她的双手，告诉她。“那就尝试着放下，放下的第1步，我给你想好了，明天我们去见木木。”
　　她好像能明白我的用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我不知道明天静雅去见木木会不会原谅江瑞轩，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突然觉得有点担心江瑞轩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又在喝酒？晚上有没有好好的吃饭？习惯了在睡前爬在他的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今晚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