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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待我功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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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外面是昏黄一片,街头还有商户在摊子前,穿着厚厚的棉衣,一边搓手,一边叫卖着,沉溺着垂垂老矣的气氛。
只是有处小院,早已如夜晚般静谧,下人均被吩咐莫要踏入半步。
暖屋里,江余疲惫地躺在柔软的棉被里,她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累的气若如丝。旁边的男人,看着她身上的红印子甚是满足,依旧在她胸前流连忘返。
江余软软哼唧一声,往后躲了躲,表示自己疼。
男人只是放松了力道,该做的还是做完了。
他把江余抱进怀里,两人什么也没穿,紧紧相贴,契合得不像话。相比怀里的美人,他眉眼俊俏,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美貌。
毕竟刚刚热潮了几次,他声音有些沙哑:“阿余,待我功成,定会告诉天下人,你是林未丞的妻。”
这样的承诺,若是旁人说,便有些虚浮。
可这是林未丞,江余知道,她可以相信。
“我不要你誉满天下,我要你一生安康。”江余脸贴在他胸前,诉说着不舍,滚烫的泪水不禁流出。
南边战事频发,安国平乱是男儿之志,这一路,刀剑无眼,敌军狠辣,必是凶险无比。
林未丞替她抹泪,双手抱住她往上带,亲吻她的脸颊,这是他的娇妻,他奉为珍宝的人儿:“二殿下来信,边境危在旦夕,阿余,为你,也为天下人。”
江余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点头,她知道,他有他的志向。
林家本是名门望族,百年清贵,又岂会允许子孙平庸?况且,他本就有与生俱来的气势与才智,她不愿做他的牵绊。
绵绵道不尽的情,遥遥无期的归,还未分离,便无尽思念,胡思着何时才能复相见。
林未丞晓得她爱乱想,手上开始到处点着她身上的火,江余忍不住攀着他,被他亲地迷乱,身体又热了起来。
林未丞向下伸手,颇为惊讶与满足:“又湿了?不急,今夜还长。”
……
正月十五夜,江余伴着通明的灯蜡,绣着荷包,心里盘算着,过了这个团圆日,林未丞还有三天就要走了。
贴身丫鬟小橙拿着汤婆子递给江余,问着:“夫人,很晚了,还要等公子过来吗?”
江余点点头:“再等等,暖炉继续烧着,外面天冷。”
过了一会儿,没等到林未丞,等到了老夫人的丫鬟过来传话。
“夫人,老夫人讲公子临行在即,请您过去说说话。”府中的下人,对江余还算是尊敬,不过是因为公子宠她。
只是不知林未丞一走,天高皇帝远,没了仰仗的江余,又是什么光景。
江余慢悠悠放下手中针线,朝她分了些视线:“嬷嬷稍等。”
小橙拿来披风,仔细为江余穿好,尽量裹好,不让风透了进去,最后还是担忧地看着江余,言未尽:“夫人…”
“无妨。”江余拍拍她手,示意她跟上。
江余住的小院,是林未丞挑选的,这里虽然处于府中偏僻之地,景致却是用了心思布置,各项陈列也均是精挑细选,价值不菲,怕是比府上各处都要讲究。
最重要的是,这里避免了很多纷争,清静难得。
林未丞把她当金丝雀养了,江余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外面冷,走了有一会儿,才到老夫人住的屋子。
江余进屋,恭恭敬敬行礼:“老夫人,儿媳拜见。”
老夫人摆摆手,叫她到跟前来。
“未丞要去南边,定不放心你,我心里盘算着,不然这几天你就搬来住,离我近些,好说知心话,他也安心。”
暮气的声音刻意扮得慈祥,江余听着怪,却也低眉顺眼,话里推辞:“多谢老夫人关怀,老夫人是为轻然着想的。只是如此太劳烦了,清院事物多,人也多,搬来搬去不好打理,轻然还有些宝贝珍玩,多次嘱咐说平时的保管擦洗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儿媳为此得了他好多埋怨。以后,若是老夫人无事,我多来陪陪老夫人便可。”
老夫人面色不变,“那些个玩意儿有什么好的,谁不知未丞最心疼的是你,你若安置得好,他也无后顾之忧,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江余依旧轻言轻语:“老夫人说笑了,只要府中事务平顺,没有干戈,咱们平时莫要生事端,轻然才可放心南下啊!”
此言是在提醒老夫人了,老夫人扯着嘴干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自是你们已经商量好的,我也不便说什么。”
话毕,远处便传来笑声:“弟媳妇难得一见啊,如今弟弟要走,总算想起我们这些长辈老人了。”
江余不动声色,回身:“嫂嫂莫打趣我了。”
陈凤假装没听到,刻意挺了挺肚子,走得慢吞吞地:“哎呀,我这足月的身子,着实难受,虽说已经第三个了,还是不习惯呢。”
老夫人赶紧吩咐人把陈凤扶到坐上,嘱咐着:“身子大了,可要十分注意。”
陈凤手绢一挥:“老夫人,我们房里孩子多,对这回事甚是了解。您呀,就别操心我们了。”
陈凤是林未丞表兄的发妻,他的表兄还有八个妾室,子嗣众多。
陈凤又扭头看着江余:“不是我说,弟媳妇已经来了两年,怎么还没动静呢?唉,我们老夫人也就未丞一个儿子,若是有问题,还是要尽早找大夫啊!我识得几个妙手良医,弟媳妇可要我引荐?”
江余站在堂中,“多谢嫂嫂好意,只是不必,轻然还年轻,想要先成事…”
陈凤打断她,像是觉着好笑:“这可不行,咱们可是官宦之家,繁衍为重,哪有这回说法的,说出去可叫人笑话。”
老夫人坐在堂上,轻抿着水,没有打断,像是置身事外般,任由陈凤说。
“我听说我那远方表姐有一女,漂亮得紧,身段也好,看着是会生养的,不如未丞这次去南边,就让他带着,说不定还能出个一儿半女的。”
老夫人这才合上茶碗,附和着:“是江浙那家?”
陈凤点头,转瞬面色伤心,伸手摸了一把泪,叹着气可惜着:“南边战争,现在无父无母,可怜地过来投奔我,我也是心疼啊。”
老夫人看向江余:“你嫂嫂说的也是,这个女娃合适,无至亲的都听话,也让你好管理。不如趁着未丞还在,把她丢房里,和未丞处个一晚,你计较下那人性情再决定?”
都一块过夜了,还能怎么决定!
听罢,江余立刻跪下,兮兮地泣着:“老夫人,嫂嫂,不是晚辈不愿,只是夫君,心怀天下,尚未在乎这些儿女情长,晚辈也想为家族绵延,也操心过这事,只是有心,无力。”
陈凤冷笑道:“你可是女人,若真有意,稍使些手段,肚子还能没动静?怕不是嫉妒心过旺,不把林家子嗣当回事!”
话音刚落,扇门被人打开,林未丞身着灰蓝绸缎的衣裳,腰间陪着精致的白龙玉坠,是江余今早为他系上的。他单手拂开门帘,看到地上跪着的江余,默不吭声俯身把她扶起来,把随手带上的披风给她包的严严实实的,汤婆子早都凉透,摸摸她的手,果然是冰冷的,他低声说:“我带你回。”
再转身,清冷的脸色没有丝毫动容,这才微微俯身向老夫人行礼,却是在和陈凤说话:“嫂嫂这话不对,阿余待我一片赤心,我也只阿余一人,您说得那些,实在莫须有。”
陈凤见林未丞来,火焰熄了些,也不敢再把矛头指向江余,自己圆着话说:“弟弟正值壮年,我是看弟媳身体娇弱,怕伺候不好。”
老夫人在中间调和:“未丞,你嫂嫂也没坏心,都是为了家里着想。”
林未丞冷笑道:“未丞自家事,不必诸位费心,以后,也莫要多言。”他知这种妇帷之事杂乱,他也懒得理,索性划清了界线,一刀剪断。
他牵着江余,不在意这是什么场合,替她暖着手,一边说着:“我不日便要启程,是不忍阿余受车程颠簸之苦,才将她留下,阿余一日是我妻,一辈子也是,也是唯一的。这不仅嫂嫂和老夫人要明白,林府上下,也要记住了。”
在场的不仅有老夫人和陈凤,还有几位丫鬟,林未丞这番话一出,就是在说给全府人听的。
林未丞不怒自威,心知肚明的人,自是明白林府以后,是谁当家作主。
“府外人不了解,府中人应是知道的,往后把自己放好位置,看好要伺候的人,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到时候连累了谁,可就不好说了。”
场上的人默不作声,这里多数是老夫人和陈凤的人,林未丞自是没人敢嫌热,他们平时在主子授意下明里暗里做了多少祸害他人,尤其是江余的事,他们心里最是清楚。
不过这些都不痛不痒,江余没放心上,林未丞倒是一件一件记住了。
“府中人名册上都记着的吧,我这儿也有份底,我南下后,夫人便是掌家的,该留谁不该留谁,全凭夫人做主。”
一句话弄得人心惶惶。
林未丞悠悠说出的话,算是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心里哀叹,着实懒得理这摊子事儿,他紧了紧握着的手,向老夫人行礼:“话尽于此。今日太晚了,不叨扰老夫人。”
说完也不等老夫人说话,携着江余一同出了门。
老夫人被弄得没了面子,便散了众人,陈凤走之前不为服气:“老夫人,您可是未丞母亲啊,怎地就让一名不知名的女子坐到头上来了!”
老夫人心里盘算着,江余也是个绵里藏针的好手,她轻哼了一声,眼底带着精明:“莫急。”
小橙和江余的贴身侍卫景寒在后面保持距离跟着,不近不远,在视线中,又听不到他们说话声。
林未丞把江余帽子带上:“天这么寒,怎么一叫就过去了?”
江余抱住他的胳膊,带着委屈和埋怨:“还说呢,这两年和你住在清院,如此这般娇养,快成了废人,府里人都不常接触。如今你一走,府中上下没有管事的,你表兄又虎视眈眈这家业,我若不注意点,乱了可怎么办?你如今又半威胁的,真是怕我好过了么?”
林未丞侧重点明显偏了,又或许是故意的:“你还知道是娇养,我怎听说你在堂上,说我埋怨了你,甚是可怜见儿的。”
江余贴近他依偎着:“形势所迫呀,还不是你教的,扮猪吃老虎,这招确实好用。”
林未丞笑了起来,趁着江余不注意,一把把她抱到怀里,江余惊得叫出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林未丞顺而亲她的嘴,咬了咬她的舌头,悄声地意有所指:“我教的可多了,你好好学,我等着享受呢。”
江余脸颊泛红,埋在他胸口,手指轻轻地掐他,说他不知分寸。
这点力气对林未丞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还增添了些酥麻的趣儿,他胸腔微震,是在笑:“这点家业就不要操心了,乱了就乱了,你把自己照顾好,我便安心。”
江余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诺大的家业说不要就不要,有些不相信他的话:“舍得吗?”
林未丞更紧地抱着她,此去烽火,他也不敢保证是否可以平安归来,此生的牵挂也只剩下怀里的人,他的妻子,他的枕边人。
“最舍不得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