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弃医从文了》昼离

24、学医二十四天

　　横滨的和平期持续了好一阵子，且这样的安宁自然而然，如同港口同样平静的海面，不具有山雨欲来前的沉闷气息。

　　正是在日复一日的毫无波澜的生活当中，战争悄无声息地爆发了。

　　事情的起因是某个死去的异能力者留下了五千亿日元的黑钱。

　　为了争夺数额庞大的资产，横滨地带存在的黑色组织，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卷了进来，开启了无限大乱斗。甚至有以横滨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的趋势，到达了连在本土一家独大的港口mafia也无法遏止的地步。

　　战争持续了八十八天，也是横滨历史上死伤最多的八十八天，刮起的腥风血雨疯狂不逊于先代首领执政的暴|虐|杀|戮时期。血水渗入地底的程度不知有多深，就算是连续下上好几天的暴雨，也未必能洗涤干净每一寸土地，还出一个原模原样的横滨。

　　这是场注定要被记录在册的战争。

　　因为它的疯狂，因为牵扯势力的庞大，也因为无数孤魂的哀嚎。

　　后来，战争中逝去的人们、被摧毁的建筑都化成了记录员笔下清晰而冰冷的文字，他们的姓名鲜为人知，更广为人知的是这场战争的名字。

　　通称「龙头战争」。

　　****

　　这是片废墟。

　　楼层崩塌、树木倾倒，乱七八糟地叠了一地，地面崎岖不堪，如同陡峭的崖边，走起路都费劲。

　　显然，这一片是战火洗礼过的区域。

　　没了曾经的阻挡物，视野也开阔了不少，一眼望去，就能看见立于废墟之上缓慢行走的港口mafia医疗部的人员。

　　疯狂的战争使得久野梦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坐在医疗部的办公室等待着受伤的人员前来，许多被掩埋或是重伤的无法行走的黑手党根本没有那个机会活着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就出现了她在废墟堆中寻找还能救得回来的港口mafia的现状，小姑娘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地震援助人员。忽略本身的身份和横滨的乱斗，就这现场，简直和新闻中那种震后救助现场一模一样。

　　因为有着宛如bug般的无条件治愈的异能，医疗部内部的分工也格外明确，一部分负责在废墟堆找人，一部分负责搬运坍塌的石板把人拉出来，然后久野梦我一个异能直接满血复活，跟闹着玩的似的。

　　就凭有久野梦我，港口mafia绝对龙头战争中所有非法组织中人员损失最少的那一个。

　　刚刚治愈了一名港口mafia，久野梦我站在原地，远处的枪炮声、碰撞声不绝于耳，震得耳膜嗡嗡响，几乎要盖过系统播报信仰值的声音。

　　她看着声音最嘈杂的方向，问旁边一同帮忙的医疗部人员：“中也在那边吗？”

　　医护人员一下被问懵了：“……”

　　他心想着久野小姐和中原先生的关系果然很好，这个时候还记得询问中原先生，然后往她刚刚目光落着的地方望去。

　　嗯……什么都没看见。

　　按照时间来说，现在是白天，理应是日光最集中的时刻，但横滨的天空尤其昏暗，刚睡醒的人或许会以为现在是破晓之前。

　　灰蒙蒙的天空下，别说中原中也了，医护人员半点人影都没见着，倒是隐隐辨出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土，他惊讶于尘土竟然已经扬到了如此高的位置。

　　“抱歉，久野小姐，我看不清楚。”他如实回答。

　　“你看见尘土了吗？”

　　“唉？……嗯。”

　　“那就是中也了，他打架都这架势。”

　　“……”

　　“久野小姐！”

　　前方有人在挥手。

　　“这里有伤员！”

　　小姑娘说道：“走吧。”

　　也许你会以为她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凭借着救助伤员赚取了巨大点数的信仰值，但其实没有。

　　收集信仰值的前提是得到双方的同意，也就是说要感受到对方愿意让你救助的态度，而久野梦我救的那些港口mafia，发现时一大半都没了意识，完全无法达成信仰值的交易。

　　但该救的人还是得救的。

　　久野梦我觉得她一辈子再也碰不到什么时候，会和在这场战争中一样，摒弃信仰值的交易，无偿救助那么多人。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这对组合在战争中大放异彩，虽然平日里两人总是吵吵闹闹嚷嚷关系不和，但是搭档起来倒十分有默契。比起久野梦我在后方的默默救人，其他方势力更多注意的是前者在战场上的卓越表现。

　　仅一夜间便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恐怖组合，以“双黑”之名正式传开。相信此后的一段时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名字将成为里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龙头战争持续的第一个月。

　　久野梦我生出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倒也没有多强烈。

　　她从加入港口mafia就伴着要离开的想法，但在栗发少女原本的计划中，那应该是在很久以后的，起码绝对不是现在。

　　龙头战争的爆发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它既是小姑娘离开的催化剂，也是离开的契机，两者合一，就这样突然摆在了久野梦我的面前。

　　她坐在废墟堆上，身下是不知道哪个黑手党好心留下的黑色大衣。久野梦我双膝屈起，露出的小截纤细小腿沾了点泥灰，她一手搭着膝盖，一手支着下巴，安静又孤独地远望偌大苍穹下支离破碎的横滨。

　　碎石块、弹壳、折断的树枝，成堆的小物件被来人坚硬的鞋底踩在脚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久野梦我扭头，看着迎风而来的橘发少年，他披着的黑色大衣灌了些凄凉的风。

　　她静静地注视着，动作不变，眼神呆滞，待中原中也走近了些，轻声喊出了少年的名字：“中也。”

　　然后眼珠慢悠悠地转了转，拾起了丢失的焦距，示意他坐在身旁的空位：“坐吧。”

　　“嗯。”

　　“太宰呢？”

　　“清理战场呢。”

　　“啊。”

　　现场又回归到少年到来前的寂静。

　　过了一会，久野梦我又喊道：“中也。”

　　“嗯？”

　　她伸出一只手，缓缓举到中原中也脸前，后者一脸懵逼，但出于对久野梦我的放心并没有阻止：“久野？”

　　小姑娘手指贴在了少年耳廓后，掌心正好落在脖颈处，冰凉的触感几乎吓得中原中也弹起来。

　　“……别动，中也。”

　　中原中也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久野梦我的眼睛也依旧没什么神采，仿佛漫天的星辰都揉碎了落进了橘发少年的眼眶，而留给她的只有黑漆漆一片的幕布。

　　“我想离开了。”

　　少年的思维有些错乱，脖颈处的那块冰凉宛如干扰装置般，源源不断地向大脑和神经传输乱七八糟的信号，以至于他一时间没理解这句缺少宾语的话，呆呆地问一句：“离开哪里？”

　　“离开港口mafia。”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头脑瞬间清醒：“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走就走了。”久野梦我说，“记得吗？我当年问你为什么要救羊的伙伴时，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你这家伙！那能一样吗 ？！”少年窜起的怒火在撞进那双沉寂的一滩死水的橙黄色眸中陡然熄灭，“……没有值得你留下的事物吗？”

　　久野梦我没有回答，她余光瞥见了废墟的那一边出现的黑色人影，然后贴着少年脖颈的那只手悄然发动异能力。

　　“呀，中也！久野！”

　　视野的那一头，黑发少年高举的手臂挥舞着，在昏暗天空的映衬下慢步走来。

　　太宰治好奇地问：“你们刚刚干什么呢？”

　　久野梦我站起身，随便扯了个理由：“中也衣领上沾东西了，我帮他弄走。”

　　“哦呀，是吗？”

　　中原中也摸了摸脖颈，有些迟疑地回答：“……好像是吧。”

　　太宰治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久野梦我一脸的面无表情，中原中也则略显迷茫。他微微一笑，少见的露出了几分阳光的气息：“原来是这样，我已经处理好了，一起回去吧。”

　　“嗯。”她弯腰捡起了那件不知道主人姓名的黑色外套，抖掉了灰尘。

　　久野梦我清楚太宰治仍心存怀疑，但是没有关系，他暂时还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港口mafia没有人知道，她的异能并非「治愈」，而是「回溯」，可以抹消记忆的「回溯」。

　　况且战争仍在进行，这一点小疑虑迟早会淹没在多如潮水的各类事件，到后来，甚至不会被重新翻出。

　　三人结伴离去，而位于中间的小姑娘此刻内心最清晰的想法是——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日后会是莫大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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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久在试探中也，然后把中也的记忆回溯到了她说离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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