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Cassie_

3、第三期

　　“顾书语，你同桌呢？”
　　“她上厕所去了。”
　　“哦，那好吧。”
　　“顾书语，你同桌呢？”
　　“她交作业去了。”
　　“哦。”
　　类似的对话总能发生在刘祁影不在的课间。久而久之顾书语也逐渐明白了这位姓谢的同学对她的同桌究竟是什么心思，他没有明说那她也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每次当他问起的时候顾书语的心里总是涌上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情绪，让她尤其困扰。
　　和他真正熟络起来是上高中刘祁影的第一个生日，那天顾书语正准备出门给刘祁影选生日礼物，刚出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正疑惑地接起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了一个让她听了直接愣住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
　　“顾书语。”
　　她觉得不管过去多久她回想起和他的第一次通话还是会好一阵心悸，她说她那时就感觉一定是手机听筒漏电了，不然她当时怎么会愣在原地不得动弹。
　　“我是谢澄。”
　　她知道。
　　他一开口她就知道，是他。
　　“……”
　　“顾书语？”
　　“啊。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怎么愣了这么久？
　　“你下午有空吗？”
　　“有的，怎么了吗？”
　　“马上刘祁影生日我不知道送什么给她，你帮我挑挑好不好？”
　　“哦，好，好啊…”
　　紧张，那种熟悉的紧张又来了。
　　“那我在公交站台等你。”
　　“好。”
　　电话一挂，顾书语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然后迅速跑回房间翻出了她所有的裙子，对着镜子不停比划。
　　“这件不行，这件也不行，这件还是不太行…”
　　挑来挑去也没有挑到自己满意的衣服，她抬头看见自己一脸丧气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在干嘛。反常，太反常了！！
　　“书语你怎么还没出门啊，不是要给朋友买礼物吗？”
　　“我这就出门了妈妈。”
　　说完顾书语顺手从梳妆盒里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发卡卡住了自己的碎发就出门了。
　　顾书语一路都恍恍惚惚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和他约好出门她要那么注意自己的穿着形象，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她都涌上一阵让人呼吸一紧的情绪。
　　她就像一艘迷失了方向的小船，在她的大海里漂来漂去，她漫无目的的寻找，然后……
　　“顾书语！”
　　他在喊她的名字，她看见刚刚脑海里那个人在等她走近，他冲她招手，冲她微笑。
　　她好像找到了她的灯塔。
　　她朝他走近的同时他也在向她走近，他俩现在好像一场双向的奔赴，她感觉到在这场奔赴里怀着的期待，只是他一开口就把她编织了一半的梦撕得稀碎。
　　“刘祁影那丫头一般都喜欢去哪逛街呢？”
　　少女的心思还没有开始发芽就被迫抑制生长，她飞快收拾好心底的情绪，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我们先去步行街逛逛吧”
　　说完顾书语不再看他，先一步上了公交车。

　　“这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 顾书语抬头看向身边人手里拿着的卡通锤子玩偶心里一阵嫌弃。
　　“那这个呢？”
　　接着是一个黑色的八音盒，顾书语瞥着站在台上跳舞的芭蕾舞演员糊掉的妆容又是一阵沉默。
　　谢澄看顾书语一脸嫌弃的表情又默默地把八音盒放回原位。
　　“那这个呢？”
　　“太丑了。”
　　“这个呢？”
　　“好土。”
　　“那这个呢？”
　　“你眼光好差。”
　　“这个呢？这个很好了我觉得很好。”
　　“谢澄你眼光真差。”
　　“顾书语你真挑剔。”
　　“你话真多。”
　　“你也不少。”
　　斗完嘴的两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扭头看向彼此相视一笑。不久后两个人就把目光锁定在一家暖风格装修的服装店，互相确定了那一定会有收获之后奔着那就去了。
　　“顾书语，过来。”
　　顾书语看着谢澄手上拎着的连衣裙眼睛一亮。那是一条纯白色无袖连衣裙，腰间绑了一条纯白色的丝绸作为点缀，虽然设计很简单但是顾书语一眼望过去就很喜欢：“这条好看！”
　　“那你去试一试。”谢澄看着她眼里一下亮起的光满意地笑了笑。
　　“哦好。”她和祁影身形差不多，也该让她去试试尺码合不合适。
　　过一会儿顾书语换好裙子拉开帘子走出来的时候谢澄立刻浮上了很赞赏的眼光，顾书语身上本来就有种纯净的气质，穿上白色的裙子这种气质就更加突出，店内适宜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还透出了点点粉红，这条裙子很适合她。他第一眼看见这条裙子就觉得这上面写的名字是顾书语，果然不出他所料。随即他就叫来售货员把那条白色的裙子包了起来。
　　“再顺便把那边挂着的那条蓝色连衣裙也包起来。”
　　“嗯？为什么要买两条？”
　　“这条很适合你就买下了。”
　　“给我买的？”
　　“不然给我买的？”
　　“不行的，我自己来付钱。”顾书语下意识的就想拒绝然后掏出钱包付钱，结果被谢澄长手一挥拦在了离收银台一米的位置。“谢澄我不能收。妈妈从小就教育我说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礼物，我觉得妈妈说的很对所以我不能收。”
　　谢澄看着顾书语一脸郑重其事地跟在他身后念念叨叨不由得一阵发笑。“我说了是无缘无故吗顾同学？”
　　“诶？”
　　谢澄看她一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缘由的样子索性说了：“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就当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而且今天你不是帮我挑礼物走了一下午吗。这还算无缘无故吗顾同学？”
　　他怎么知道她生日快到了？她的心里又涌上了那种情绪让她感觉酸涩但是这次又带着欢喜，那种情绪好像自她接触他起就像跟小刺一样时不时冒出来扎她一下，刷足了存在感。
　　“顾书语，走路看路别发呆。”
　　谢澄边叮嘱她边伸手把即将要撞上电线杆的顾书语拽到身边。顾书语一直盯着他刚拽着自己的那只手回想刚刚他严厉的语气，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怪异，脸立刻就垮了下来恢复正常，然后觉得不可思议，她该不会是疯了吧？她有喜欢看别人手的喜好？她难不成变态了？
　　就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她到她回到家，中途连谢澄跟她说到家报个平安也抛在脑后。
　　“书语？怎么一直发呆？”
　　“啊，没有怎么妈妈。”
　　林念婉看着自己女儿魂不守舍的模样偷偷笑了一下，然后夹了一块她不爱吃的胡萝卜到她碗里，默默等着自家女儿的反应。
　　“妈妈你讨厌。”
　　吃了一口才反应过来是胡萝卜的顾书语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看着自己妈妈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就一阵郁闷：“爸爸你还管不管你夫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女儿怎么了？”
　　顾书语看着某顶尖学府的知名教授穿着围裙端着乌鸡汤从厨房里匆匆走出默默扶额…谁能想到这是学校同学最里的铁面无情教授，她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习惯，也许只有她妈妈一人非常习惯吧。
　　“爸爸，你夫人欺负我。”
　　“她是你妈。”言外之意，欺负也给他受着……
　　？？？“爸爸！”
　　顾书语一阵无语，她爸那副唯夫人是从的模样她就该拍下发去他学校论坛，“我不理你俩了，我要吃鸡腿。”
　　“那是给你妈吃的。”
　　……“那我吃牛肉。”
　　“你妈妈爱吃。”
　　……
　　“那请问顾大教授，您亲爱的女儿可以吃些什么呢？”女儿那俩字几乎是从她快咬碎的牙关里蹦出来的。
　　“胡萝卜。”
　　……“可是妈妈喜欢吃胡萝卜呀。”说完顾书语就把胡萝卜迅速移到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乖女儿，妈妈让给你吃。”
　　……算了，她不生气，她不和这俩夫妻一般见识，她大度她宰相肚里能撑船。

　　吃完晚饭之后顾书语回到房间,盯着那个装着白色连衣裙的纸袋看了半天,似乎在脑海里做什么斗争,最后似妥协了一般抿了抿唇,走过去把裙子从里面拿出来展开挂在衣架上,拿起一旁的熨斗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褶皱,一点一点熨,很轻很仔细。虽然不存在被熨坏的可能但是回家她还是很小心地护着这条裙子,认真、专注,以至于妈妈进来给她送牛奶都没有听见敲门声。
　　“别人送的”
　　“妈妈你吓我一跳!”顾书语被吓得手一抖然后迅速护住那条裙子,高温的蒸汽没有烫坏那条裙子倒是把她的手烫了一下。
　　林念婉看着她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心里某些猜想突然明朗起来,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拿了支烫伤药膏回来低头给自己的傻女儿擦药。
　　顾书语看着散发着母爱光辉的妈妈,想了一会儿把困扰了自己一路的问题说给妈妈听了。 “妈妈你说我是不是疯了,还是其实我是个隐藏的变态我平时也没有盯着别人手笑的毛病啊。”
　　林念婉看着陷入苦恼的女儿心底一片了然,她的猜想怕是要应证了,她的乖女儿怕是喜欢了个男孩子自己还不知道吧。她抬头对女儿温柔地笑笑,边给女儿整理碎发一边开导她:
　　“我的宝贝才不是变态也不是疯了呢,她啊只是在经历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旅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如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心跳加速的时候”说完就离开了女儿的房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想清楚。
　　顾书语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被烫伤的手她突然想起了第一天看到他的时候,那么多人她偏偏眼就看到了他，她的心跳好像停了一拍。之后是知道了他对自己好朋友的心思,那是小刺出现的第一次。然后记忆翻转到他把自己拽到他的身边,她是什么感觉惊喜开心伴随着短暂的呼吸停滞,之后是什么之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两声、然后逐渐变快。妈妈所说的心跳加速所以这是什么心跳加速代表着什么
　　她抬头看向那条挂起的白色连衣裙,脑海里都是下午那个人。
　　所以是心动吗
　　好像是的。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他说的到家给他报平安的事,于是又赶紧拿出手机给他发了短信过去,解释了她其实很早就到家了却这么晚发消息的原因。
　　等待,除了等待还是等待。分钟、分十秒、一分三十秒、一分五十秒、已经两分钟了她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过的这么漫长。就在她准备去上个厕所再回来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了收到新消息的声音。
　　她迅速拿起手机点开短信就看见她长长的一段短信底下一个简短的好,她的心一下子像被泼了凉水一般,可这明明是夏天。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还保持着收到他短信时候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变小然后消失,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难过吗不全是。
　　失落吗好像也不全是。
　　她给他回了个晚安就把手机关了机,
　　然后她盯着天花板—夜未眠。
　　那根小刺好像又冒出来扎了她好几下,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