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佳人》尹椀孑如

4、谢府

　　第二天，我从睡梦中醒来，我明白，这一天必须尽快赶到京城。推开门，屋子里很空，大叔大娘应该去外面干活去了。桌子上留着饭菜，还是热的，他们定是刚走不久。我清点了一下随身物品，没多没少。出于感激，我将典当来的银两中的少许留在了桌子上，然后关好房门走了。在不远处，我看见他们正在锄地。我祈祷上天能给他们好运，保佑他们一生平安。
　　昨夜里听大叔说，顺着路走，前面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很快就可以抵达京城。我走了许久一直没有看到小路，心里就顿生不安。后来我听见了嗒嗒的马蹄声，吓得直蹿到路边。我见不是马车，一下子便舒坦了许多。骑马的男子朗目皎皎，他的气质像极了那次在街上给我银两的那个男子，但是我分得清，他们不是同一人。他在马上向我望了望，目光停顿了两秒，我也莫名地望着他。
　　大约过去了两分钟，他返回了，停在了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真是你。”他跳下马来，走到离我半米的地方，“大小姐怎么在这儿？前日里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今儿还真碰巧遇到了。”
　　“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男的。”我理直气壮地反驳，因为怕他也是坏人。
　　“你还装！还有男子出门抹上脂粉的？”他拍拍手里的马鞭子笑。“小姐身处富贵之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府上大大小小的都逃不了受罪。想清楚了，早点回京城吧。”他笑道，转身故意离开的样子。
　　“等等！我随你回城！”
　　他将我拉上马，而我却是面对他坐着的，并且他还把我藏在他的披风下面。因此我疑惑不解便问道：“为什么你要把我掩着啊？”
　　“平日你出门都会带着面纱的，怎么，今儿个忘了？”
　　“哦……”我心想，或许谢小姐就是这样的吧。不过，她为什么要戴面纱呢？难道她长得不尽人意？可是她不尽人意，我和她又是怎么相像的呢？
　　“下次别再逃跑了，你不知道因为你失踪，有多少人为你担心。”
　　“公子，其实……我不是谢小姐。你认错了……我真的不是。”我抬起头来看他，他却疑惑地看着我笑了笑。
　　“别说胡话了，我不会认错的。”
　　“我真的不是，谁要骗你啊！”
　　“好，好，不是，不是。你别激动，待会摔下马，我可不管啊。”说完，这公子将我搂紧了。
　　看来，他似乎真的认为我是谢府小姐了。于此，我不再辩解，只要能够回京就好。等到了京城，我再想办法逃。
　　从跟他的谈话和穿着中，我了解到他多半也是富家子弟。毕竟能够认识谢家千金小姐，想必他两家还是有一定的关系吧。
　　想着想着，后来我却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京城。
　　我说：“谢谢了，放我下……”
　　没等我说完，这公子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臂。“你干什么？”
　　“我不是谢静，肯定要离开啊。”
　　“静儿，你是不是脑袋哪里受伤了？”
　　“没有，没有，我真的不是谢静。公子，我求求你了，放了我吧，你行行好？”我连声哀求，可是这公子不再说话了，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的路。
　　街上人很多，我又这样坐在马上面对他，不禁脸红了，耳朵也烫。
　　我又说：“那你放了我，我们走路行不行。这样……别人看见了不好……”
　　我说完，一片黑就挡了我的视线，我被他遮在了他的披风下。
　　如今，他既然不放开我，那我就去谢府吧，正好可以混吃混喝，不花银子。
　　不久，我们到了谢府，而他带我来之后就走了，仆人见了我赶紧跑去报信，还大喊着“回来了”。随后一位大婶儿哭丧着脸走出来，一看见我哭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又走出来几个侍女，围着我，帮我拿着手上的包袱。我条件反射般的抓紧了我的东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她们不知所措，并且用疑惑地眼神望着我。“小姐，您不记得我们了？”我没有开口回答，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大婶儿。
　　“我的美人儿你终于回来了，出门怎么没带面纱？你可把我们急死了，这几天遭的罪呀，一辈子也够受的了。”大婶前来摸摸我的脸，疑惑地问道，“诶，静儿啊，你那颗富贵痣上哪儿去啦？”
　　我还是不说话，心想：还什么富贵不富贵啊，我在这里不挨饿就算好的了。
　　我们来到了大厅，一位大叔负手而立，神情严肃。一进门就说：“我看你还是要回来，在外面有谁伺候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两家联姻有什么不好，你偏偏要喜欢你表哥？你表哥快成婚了你不知道啊，你表嫂是京城第一美女，你能比吗？”
　　“我......”我欲言又止，只想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说不能比？咱们静儿摘了面纱，京城第一美女还会是别人？”身旁的大婶连忙抢着回答，生气地恨了大叔一眼。
　　“静儿就是你惯坏的，都现在了你还帮她！”
　　“我的女儿我不帮谁帮？老爷你也消消气。静儿回来了就好了嘛，都少说两句。这婚事儿，咱先不提。”
　　“不提？她现在多大年纪了？还不嫁？难道要她等到老？”
　　大娘忽然脸色一变，就像刮风一样快，“你再对静儿吼一句试试？要不是你成日唠叨，她会厌烦？要不是你催婚，她会离家出走？错在谁身上，你自己心里清楚！既然你喜欢银子，那下半辈子你就跟着你的银子过吧！老娘不奉陪了！反正你这也嫌我，那也嫌我，那就眼不见为净！静儿，我们娘儿俩马上就走，看他一个人过得有多逍遥？”
　　大叔这时软下气来，“夫人，夫人消消气，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他拉住谢老夫人的衣袖挽留说道。
　　“想让我留下来，那好，至于静儿的婚事就让她自己选择，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我谁都别管！”大婶更是硬气，朗声道，说得大叔犹豫不决。
　　“那静儿就算嫁过去也是做小，你舍得，我怎么舍得？”
　　想到要结婚，要被禁锢我就害怕了，终于还是开口道：“老爷、夫人，你们认错人。”老爷向我走近了几步，仔细地端详我。“真的，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谢小姐。我从外地来的，游历四方，前不久才到这京城。”
　　大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泪猛然落下来。她再次摸了摸我的脸，拉起我的手说道：“静儿你说什么胡话？”
　　“婶子，我说的是实话。您自己的女儿，该不会认错吧？”
　　“什么？你跟咱的静儿简直一模一样啊。”大婶皱着眉头转向大叔，“老爷你过来看，只是眉梢的那颗痣没有了，其余的都没变，这不明摆着一个人吗？”
　　大叔吃惊地看着我，对大娘说道：“看看她左手臂上的胎记可还在？”
　　大婶挽起我的袖子看，惊讶道：“果真不在了，她的确不是静儿。”得知我不是她女儿的消息，大婶更是捶胸顿足，“这又一天过去了，我的静儿啊，她到底在哪里？”
　　大婶仔细地打量着我，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皱着眉头。
　　“我看她银子用光了还能不回来？”老爷大声地说，还生着气。“来人，先把这姑娘送去客房，不得怠慢！”
　　我正准备道谢，这时旁边就跑来了一个小厮说：“老爷，明大人到了。”
　　“快请。”
　　我一愣，这个明大人？应该是纳兰明珠吧？我似乎有点兴奋。而大叔见我开心的样子，却对仆人说：“先带姑娘去客房。”话毕，他就出门走去了，应该是迎接明大人去了。
　　我挣扎道：“欸，别拉我，别拉我，我要看看明大人！”
　　几个女仆把我弄走了，我在路上只瞥见了明大人的背影。
　　后来，我被关到了一个房间，仆人拿来了丰盛的餐饭。不过，她们都不对我说话，只做事儿。
　　饭后，我准备开门出去透透气，谁知房门却是被锁着的。我拳打脚踢说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说完就杂碎了饭桌上的碗和盘子，继续说：“再不放我，我就自杀了！”我故意大声道，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我割手腕了……流血了……”我假装自杀，看看之后谢府有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大婶很快就来了。
　　大婶开了门，走近我说：“姑娘，我不管你是不是静儿，你暂时都不能离开谢府。”
　　“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等我们找到静儿再说。”
　　“婶婶，听你说大叔爱银子，而且谢府这么有钱，无非是商贾之家。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让你们先大赚一笔再说怎么样？”我笑了笑，打量着大婶的神色。
　　大婶疑惑道：“什么主意？”
　　“那你得保证真的会放了我。”
　　“如果事成，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好。”我点了点头，继续说，“既然我和静儿那么像，不如先让我代替她联姻。两家联姻，肯定是双方都能得到好处不是？所以说，我来代替谢小姐，你们谢府岂不是一举两得，既得到了新郎家给的好处，又保住了静儿，她就可以嫁给她的表哥。这个主意，怎么样？”
　　大婶思索着，眼神里透露出复杂。“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难道你就不在乎自己的后半生？”
　　“其实，我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讲究利益最大。我去联姻，当然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钱财。至于男方家里，能和谢府这样的豪门贵府联姻，那肯定地位也会非同寻常。所以，我只要嫁过去，得到的也就是地位了。”
　　“姑娘倒是个聪明人。不过这个法子，先等等再说。”大婶平静地道，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姑娘确实跟静儿很像，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我不是京城人。”
　　“哦……姑娘贵姓？”
　　“鄙姓裴。”
　　“裴姑娘先好好歇息，联姻之事，我们自有打算。”
　　“欸，大婶等等，能不能放我出去走走。”
　　可是大婶不答话了，迅速出门，后来我听到的只有上锁的声音。我自言自语说道：“唉，真是白费心思，可惜了我的口水”
　　我躺到床上睡觉，一觉之后就下午六点多了。
　　房门开始响动，侍女们又拿来了餐饭过来，我毫无胃口，继续躺在床上想事情。再后来，侍女们一些女子的衣物放在床上，拿来了洗澡水在旁边候着。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洗。”
　　侍女一声不吭，出去后又把门锁上了。
　　我洗澡后，她们端上了一些糕点和水果。
　　晚上，天渐渐黑下来，我打开包袱里的画像，谢静与我并不非常像呀！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我是她？难道古人的画技不精湛还是古人的眼神与现代人不大一样？
　　我想得头大，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