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晨》海绵钱罐

2、第二章

　　第二天，祁愿一大早就到了公司把他负责的那间练习室打扫了出来，他出公司门打算去附近买早点的时候练习生们才陆陆续续的到了门口。祁愿看了眼周围人，脚步一转，干脆走到了公司大门口的安保室里跟大叔打了个招呼坐下，杵着下巴看着越来越多的练习生们进来。
　　“小祁，放假第一天就来那么早？你找人啊？”大叔抱着保温杯慢悠悠打开了小电视，笑眯眯的问他。
　　祁愿其实昨天才认识的这大叔，但看起来这大叔特别自来熟，凑过来就神神秘秘的问道：“是小女朋友吗？”
　　祁愿现在要是在喝水的话肯定喷他一脸，但他没有，所以他只能疯狂的摆手加摇头否认，他看见大叔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诡异了起来，知道他估计是解释不清楚了，就只好拽起背包打算出去。
　　他放慢着步子想着自己似乎有点多此一举，正犹豫要不要直接回去算了，眼前又出现了那抹熟悉的黄色，祁愿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那个人这会子正喝着一杯豆浆慢悠悠的推着自行车走进来，不是跟着身边的两个男生有说有笑，祁愿的脚刚迈出去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三番两次的遇到，确实也是一种缘分，他也想去跟这个男生认识一下，平常不是没主动交过朋友，现在这样婆婆妈妈的，倒确实不像是他平常的样子。
　　祁愿在心里暗暗地叹一口气，，抬起头定睛一看，却见着那个男生直直往自己这边来了。
　　“早上好呀。”
　　男生今天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宽松短袖，暗褐色的运动半截裤，背着黄色皮卡丘背包，在人群之中显眼极了。如果不是脸长的帅，这身搭配简直就是“街头死亡杀手”教科书级示范。只见他走过来朝祁愿挥挥手，笑得十分灿烂，他看着祁愿背着包，又歪头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放假啦？”
　　祁愿拽了拽自己的背包，简单解释道：“嗯，放假了，来做暑假工。”
　　“焉暇，我们先走了。”旁边的两个男生看上去有些面熟，似乎还是昨天跟着他的那两个，他们看了看祁愿，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就先去停自行车了。
　　祁愿被刚刚走过去的几个女生身上有些浓重的香水味熏到，抬起手揉了揉鼻子，他从头到脚又看了看刚把喝完的豆浆扔进垃圾桶的男生，问到：“你是这里的练习生？”
　　“嗯，没想到？” 对面人闻言露出了个很臭屁的表情，又做作的甩了甩头。
　　祁愿本来有点微微的紧张和不自在，这会儿被他带得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他不咸不淡的勾了勾嘴角，拉长声调故意回到：“哦，真没想到。”
　　“小孩儿，你等会儿有事吗？没事要不要进来玩玩？”
　　祁愿倒是没想到他那么主动，这才刚说没几句话，直接就要请他进去了，虽然他也好奇想去看看，但还是梗了两秒钟回到：“你们这里允许无关人员进入吗？”
　　他可不想等会儿被安保请出去，或者在练习室里面坐着尴尬围观。
　　对面人却是满不在乎的摇摇头，轻轻一把扯住祁愿的书包，就把他带着进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互加了微信和□□。
　　“焉暇？你的名字蛮特别的嘛。”祁愿望了望手机上刚被对面人打上去的备注，在心里又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
　　“特别的比较好记。”焉暇拿着水瓶子在空中甩呀甩，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你们这里没有专门分项目分教室什么的练习吗？”祁愿想着早上自己被焉暇带去练习室里看了一早上的“训练生日常”，又顺嘴问了一句。祁愿早上看了三四个小时，练习室里面就仿佛是他们学校里体育课自由活动的那个氛围，唯一不同的是，祈愿他们自由活动一节课，焉暇他们自由活动一早上。
　　焉暇摇摇头，毫不见外的夹了块自己碗里的肉给祁愿：“祝你长胖，我们这儿不讲究那么多花样……”
　　祁愿望着碗里的肉愣了几秒，抬头道：“你故意的吧？”
　　焉暇看着他笑得春风化雨：“小孩子要多吃点肉，不然怎么有精力好好学习？”
　　祁愿： “……”
　　无所事事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下午差不多的时候祁愿看了眼时间就起身跟焉暇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因为他负责清扫的练习室并不是焉暇经常待的这个。院长那天分配任务的时候说的是自己负责的练习室每天下午需要清扫，每周天的早晨需要大扫一次。这个任务不算太重，因为练习室里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垃圾，人天天都在里面练习，灰尘也不会太多。
　　而自从跟焉暇认识了以后，他也经常赶着下午打扫的时间和焉暇他们一起吃一顿晚饭，偶尔晚上他们要练习的时候也跟着待在练习室里。几天相处下来，祁愿能看出来焉暇似乎跟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而关系最好就是之前祁愿一直见到的那两个男生，其中卷头发的那个姓王，叫王付川；另外那个长头发的叫周哲，十分的喜欢皮卡丘，他浑身上下都是皮卡丘同款。据说焉暇背的那个皮卡丘包就是周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不过让祁愿没想到的是，七月末的某个周天一早他刚推开练习室的门，就看到了面前正坐在地上吃东西的焉暇和他的一个小伙伴。
　　“你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 祁愿本来特意提前一大早从杂物间拿来扫把准备清扫，据他所知这间练习室里平常在的几个人周天一般都不会来，就算来了也是中午的事情，所以他现下拿着扫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尴尬，甚至想把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一藏。
　　而焉暇就像是没看见他手里的扫把一样，只是摇了摇手里正在啃的烧饼，比了个大拇指：“你们学校门口那家我最喜欢吃的红豆烧饼来我家门口摆摊啦！不早去就吃不到。”
　　祁愿应着声，踌躇了片刻后还是准备进门赶紧把地给扫了，他刚想出声问地上那两位要不要出去吃烧饼，下一秒手里的扫把就被抢了过去，祁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的焉暇，只见他把一个小塑料袋丢到了自己手里，祁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和焉暇同款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红豆饼。
　　“小孩儿，打个商量呗！”
　　焉暇十分亲热的单手搂住祁愿的肩膀，因为身高差着半个头，祁愿轻而易举的就被某人半圈了怀里，他有些不太适应的动了动，偏头尽量让自己离焉暇远一些：“你干嘛？”
　　焉暇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嫌弃，不情不愿的把手从祁愿肩膀上撤了回去，杵着手里的扫把撑着身子，朝旁边人撇了撇嘴：“周哲，他嫌弃我，你自个儿说吧！”
　　祁愿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周哲，他今天穿了最新款的皮卡丘联名衬衫，齐肩的黑色长发随意的散着，只见他瞪了焉暇一眼，转头十分幽怨的看着祁愿。
　　周哲虽然也是那种十分清秀的长相，但祁愿被这么一盯着顿时一阵鸡皮疙瘩好起，他连忙拱手到： “哥，您有话好好说，别突然演倩女幽魂好吗？”
　　只见周哲朝着祁愿又干笑了两声，故作严肃的咳了一声后说到：“弟弟，你认识你们学校比你高一级的那个周兮吗？”
　　祁愿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惊讶的扬起了眉毛，点了点头：“认识，周兮学长是我们社团的副社长。”
　　周哲见状“啊”了一声，似乎是有些高兴的搓了搓手里皮卡丘帽子的耳朵：“你认识他的话就好办了。”
　　只见周哲的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脖颈：“就是想请你帮个忙，看看开学以后能不能顺便每天帮他带早点。”
　　祁愿这才知道自己刚上高中时候加入的吉他社副社长周兮居然是周哲的表弟。周兮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他比祁愿高一级，人长得帅成绩也好，会拨弄乐器，最擅长的就是吉他。而每次学校文艺汇演总会有很多的小姑娘在台下疯狂为他打call，听说以前还曾经被一个大胆的学姐堵着告白。听周哲讲，周兮下学期就该上高三了，周兮家妈妈特地为了给儿子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学区房给儿子备战高三。
　　而这位周兮学长在高三期末分班考试前一个月的某周六早晕倒在了教室里，可把老师们一阵惊吓，去了医院好好一检查才发现是浅表性胃炎，医生说可能是作息饮食不规律，压力过大造成的。周哲的姨妈，也就是周兮的妈妈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十万火急的从D市跑到医院，拉着大夫盘问了好久，确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以后又把同在A城的周哲喊了过来，拉着周哲的手又是拜托又是叮嘱的交代了好久让他平时百忙之余看着点周兮之类的云云。
　　周哲本来住的地方离祁愿他们学校有些不怎么顺路，离公司练习室也远。周兮妈妈实在不放心她这儿子，几番商量之下她便想让周哲直接搬到她给周兮租的学区房里，那房子也不算小，住两个人绰绰有余。一来周哲去练习室就省了许多的时间，二来这样兄弟两个也有的照应。周哲实在是盛情难却，便也就住下了。
　　周兮妈妈这一招本来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但这一个多月过下来表兄弟两个人相处的似乎不太愉快，具体的理由周哲没说，只是略显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周兮不太服我管，他不太喜欢别人干涉他吧。”
　　周哲捞出一瓶水喝了一口，面上露出了少有的烦恼神色： “假期这段时间还好，等他下学期开学要是还不注意，我怕姨妈又要操心他了。”
　　祁愿非常理解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也就点头答应了。
　　反正分班结果期末考成绩公布以后也就出来了，祁愿听见好几个班上的小姑娘看名单的时候提了一嘴周兮在高三理科重点班来着，那间教室离祁愿的班级也近，就在对面一楼。上学的时候顺道带过去一下也没什么。
　　周哲见他答应的挺干脆，瞥了眼了站在旁边玩着扫帚的焉暇，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搭过焉暇的肩膀拍着胸脯道：“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和你焉暇哥也不能只麻烦你不是。”
　　祁愿连忙表示只用给我早点钱就可以了，别的也不算是麻烦。可周哲坚决表示要把祁愿的早点也一起包了，而且假期里周天早上的打扫交给他和焉暇就行。
　　祁愿坚决的摇了摇头，他其实就是顺路送个早点怎么就被包了长期的早餐和一半的暑假工，他感觉这样的确不太好，但是在周哲的坚持和焉暇的帮腔劝说下，他被推着赶出了练习室勒令回家或者去图书馆学习。
　　祁愿怀里抱着自己的包在风中有一丝凌乱，他在门口杵了半天见到焉暇拿着自己的那把扫帚在追手里拿着块抹布的周哲，才确定这两个人是真的要帮自己做清扫工作了。他把书包轻轻背上，看着那两个终于消失在门前的身影，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涩和温热。
　　练习室里的焉暇在窗边看见祁愿出了公司大门，才回过身来扫地，周哲正抹着练习室的门，脸上又出现了忧郁的表情，他叹道：“我家那个小祖宗怎么不学学祁愿啊？脾气那么大，他都已经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过话了。”
　　“还在生气呢？” 焉暇有些惊讶的挑挑眉，抬头盯着他又看了几分钟，才悠悠地低声道：“你弟高不高兴，就你一句话的事儿。”
　　“我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我才！！”周哲烦闷的把抹布撂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了，两只手不断地抓着头。
　　“我要不是为了躲他我大清早的来这儿干嘛？还顺道着跟你一起唬小祁愿？”周哲本来心情也不太好，刚刚被焉暇刺了一句，这会儿倒是也想起来怼对面这个鸟人了。
　　“眼瞎大爷，你关心人家小祁愿还非要拉着我作掩护，干啥搞那么隐晦啊！”
　　“这样比较有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发展。” 焉暇面无表情的解释道，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扫一扫”。
　　“老周，付款码弄出来，我给我家小孩儿交伙食费了。”
　　周哲一脸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摆摆手道：“别了，只要宁别次次叫着我周天早上来扫这地方就行，我真不是每个周末都那么起得来。”
　　“反正也算顺带解决了我家那小祖宗的一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