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92、擅长气人

　　天穹的尽头，连云都变得纤薄，浅浅淡淡的像一层薄纱，薄纱之下依稀浮现出大山的轮廓。
　　那是昆仑山，苍莽巨大，横贯东西。
　　无数高耸的山峰，在云的萦绕下，披着万年冰雪，光华璀璨，山顶的这些冻雪，只有在夏季才会消融一些，化作清水，在山脚的原野上汇成大小海子。
　　垂眼看去，粼粼蔚然、流光溢彩。
　　不同于东域的山野精致，西域的风景，是壮阔的美。
　　“到了！”
　　从东域去往西域，前后近两千里，御剑而行，不过一轮白昼。
　　此时的山脚原野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人来了！”
　　乍听得簌簌剑啸，底下的人仰头去看，就瞧见了剑宗一行人。
　　“这几人是御剑来的……是承剑派的，还是剑宗的？”
　　“瞧着衣着寒酸的样子，剑宗的呗。”有人不屑撇嘴。
　　“诶哟，你这说的小心人家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说的可是实话！这些年剑宗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看要不了多久，东域第一仙门的名头就是承剑派了！”
　　这些人杂乱的议论并不压低声音，似乎是故意说给他们听。
　　砰砰砰！
　　剑宗的弟子纷纷安全落地，收起了长剑。
　　已经到场的人有许多，分成几派各自站着，泾渭分明，不过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宗门。
　　或许是因为云坟乃是剑宗老祖的埋骨地，因此那些有名的大派，诸如中原的佛宗、北域的暗雪谷、南域的重水宗碍于声誉都没有前来插一手，这万年以来，觊觎打量云坟的，只有一直想登顶东域第一的承剑派以及一些杂鱼。
　　眼下，并未见着承剑弟子，在场嗡嗡议论的都是杂鱼。
　　那些杂鱼瞧着他们来了，有人眼中不屑、有人眼露好奇，各个眼神投过来，盯在他们身上。
　　“诶哟，才来八个人啊……都是元婴，连个大乘期都没到吗？”
　　“所以说剑宗不行了，你看他们连本宗老祖的洞府都守不住……自家的东西，哪里能让外人觊觎……”
　　听着嚼舌根的话，白九微一点心思都没露出来，面无表情地寻了个空处带着人过去了，云坟现身的时间还没到，需要再等上一会儿。
　　而这些蝼蚁的聒噪，没有什么可挂心的。
　　“呵呵，剑宗你们有脸吗！”
　　忽然有个人讥笑一声，声音之大，一下子所有人都听到了，低声议论也就罢了，如今大声开口，可就把事情摊开了。
　　白九微冷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这人显然把他的沉默当做了害怕，挺着胸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带着轻蔑的光，“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小云门，以前是剑宗的附属宗门，几年前还参加剑台大比！”
　　“结果他们一句我们勾结魔门，害死小云门的得意弟子不说、虞长老更是惨死……我们的少门主也是不知所踪……”
　　“究其一切，不过是害怕我们的人夺了冠首，拿走他们的神品法器，剑宗就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小云门自知实力不够，奈何不得，便只能脱离剑宗，让承剑派帮我们讨还公道了！”
　　“此番明说，是想让大家都认清剑宗的嘴脸！”
　　“所谓的东域第一仙门，他们担不起！”
　　他一句一句地说，言辞恳切，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话音刚落，人群就开始喧沸。
　　“想不到啊……居然是这样……”
　　“虽然剑宗日薄西山，可终归是万年大派，竟然如此下作吗？”
　　“这可不是下作，这是恶毒，害人弟子、仗势欺人、就仗着底蕴欺负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呢……”
　　“啪啪啪——”
　　议论声里，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鼓掌声。
　　众人一愣。
　　只见着剑宗弟子里走出一个姑娘，一双杏眼透亮无比，像是烧了火。
　　拍手的人，自然是唐糖，她排开众人，缓缓走出。
　　白九微可以对他人的议论不屑一顾，可她听了嫌烦，叽叽歪歪、窸窸窣窣，阴险又恶心的。
　　于是就出来正面刚，怼人她向来不慌。
　　“说得真是好啊，特别好！”
　　她又鼓掌，然后斜眼看着这位自称是小云门弟子的人，“你是小云门的人？”
　　那人上下打量着她，这姑娘身量小小，似乎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没错，我是小云门的弟子！”
　　“哦，”她应了一声，忽然高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说是剑宗干的，有证据吗？”
　　“证据……自然是有的！我们弟子都看见了……”
　　唐糖直接打断，“你们弟子看见了就是真的？那我还看见你去了茅厕，满嘴恶臭出来，想必你去吃粪了吧？”
　　那人一顿，显然被她直白的比喻气着了，“你说什么！”
　　她扇了扇手，皱着鼻子，“你说话太臭了，小云门没穷到灵石都没有吧，买个鬃毛刷，刷刷牙可好？”
　　噗。
　　有人忍不住笑了。
　　胸膛被气得起伏不定，显然在气人上，这姑娘和他不在一个水平，“你是剑宗的弟子！”
　　“对，你看不出来吗？”
　　不等那人开口，这姑娘接话很快，“哦，你不止口臭，还眼神不好。”
　　她纤白的手直指他的心口，“心也不好！”
　　说到这里，调侃的语气陡然变冷，眼神里透出几分锋利，“你们小云门早就心生他意，想要改换门庭，抱承剑派大腿而已，转头泼剑宗污水，这心可黑得不能看了！”
　　“记住，要做人，不要当狗。”
　　“胡乱攀咬不说，你以为通过吠叫就能表忠心了？承剑派，还不一定看得上你们！”
　　她一口气说完，让围观的人群都有些愣住。
　　沉默了片刻，那人才暴跳起来，“……你骂谁是狗？！”
　　“你啊。”
　　唐糖毫不避讳，眼里带着笑。
　　小白忍不住呵呵，“论起气人，你最擅长了。”
　　她红唇上翘，“是啊，我最擅长了。”
　　唐糖特长之一，的确是气人，你看看赤凰，这几年被她气的，只怕银牙都咬碎了。
　　骂人是狗，于是便瞧着这人似乎被戳中心思，变得恼怒不已。
　　“贱.人！牙尖嘴利！”
　　他骂了一句，觉得唐糖只是个元婴期的弟子，好欺负，于是扬起了手。
　　咔！
　　可这一巴掌没打出去，就被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腕骨。
　　抓着他手的人，是个笑起来颊边有梨涡的白发男人，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
　　“动口不动手。”
　　他微笑着，可是捏着他的手猛地一用力，咔擦一声，竟是捏裂了骨头。
　　“啊——”
　　这是一声痛呼，可只发出了片刻，就陡然消了声，响起一声巨大的“砰”音！
　　砰！
　　那人不由自主猛然跪下，膝盖触地，发出脆响，几乎入地三寸，连带着土地无数裂纹。
　　“你太吵了。”
　　角落里，一身雪白的男人，语气淡淡，像是千年冰雪，而从他身上勃发的威压，却是让虚空里震荡开无形的涟漪，如大山倒悬，气势惊人。
　　就是这股威压，将这一位大乘期的人压得跪在地上，丝毫抵抗都没有！
　　“……啊！我想起来了！”
　　“这人……这人一身白衣……是那位大苍第一仙！”
　　“白九微！”
　　人群里有人认出来，顿时惊呼。
　　剑宗虽然日薄西山，可白九微可是妖孽第一人，无人不知。
　　没想到这次云坟现身，白九微也来了！
　　“九微兄，以势压人可不太好。”
　　又忽然听得一声清朗的呼喝。
　　紧接着，簌簌簌——
　　只见天际飞来数十道身影，都是御剑而来。
　　“承剑派的人来了！”
　　底下有人惊呼一声。
　　长剑落地，无数人影从天而降，领头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锦缎长袍，肩头绣着衔剑的金线大蟒。
　　他抬眼便瞧见了一身红裙的唐糖，眼睛微微一亮，而后背着手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言笑晏晏，“九微兄，你都是化神期了，何必和一个大乘期的人较真呢？”
　　伴随着他往前走的步子，他身上的气势也逐节攀升，威压四溢，竟是隐隐要与白九微发出的威压相抵抗。
　　他也是化神期的修为！
　　白九微眼帘掀起，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九微兄，上次一别，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年轻男人微微拱手，一副与白九微深交好友的样子。
　　皇图，承剑派少剑主，六百一十五岁，百年前是化神初期修为，如今看来，是晋升到了化神中期。
　　他与白九微素来有嫌隙，不止是因为承剑派和剑宗的矛盾，更是因为“大苍第一仙”的名头。
　　本来这称号，是属于皇图的，可白九微三百年前横空出世，于是就换了人。
　　比他年轻、比他强横，皇图当然是恨的，他人只瞧着他言笑晏晏的温文模样，谁知道他背后的狰狞。
　　白九微对他却是向来无视，这次也不例外，皇图的招呼仿若不存在，他只朝红裙姑娘招了招手，“糖儿过来，云坟该开了。”
　　唐糖点了头，拉着张青就往角落走，却被一只手拦在了半途。
　　皇图伸着手，拦住她，笑容温柔，“这位仙子的模样，很像我一位故人。”
　　唐糖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是觉得我像你母亲？”
　　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