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75、滚

　　那两声“不行”，几乎重叠在一起。
　　让作为听众的缘空都微微一愣。
　　张青拒绝。
　　还有这位刚进门来的白衣男人，也是拒绝。
　　但缘空一瞬便认出了来人，低头称呼，“九微尊上。”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一身如雪的白九微，大苍何人不晓。
　　缘空十分恭敬地称呼了，但白九微并未回复他。
　　他只冷着脸，语气也很冷淡，对唐糖道：“收弟子，并不是随意收下。”
　　“要入第九峰，也需相当的天资。”
　　白九微背着手，视线落在少年身上，眼神淡漠，“你想跟着糖儿，需验过灵后再论如何。”
　　勒忽也在看向他，这个男人一身雪白，就像那座千万年不化的大雪山，让所有瞻仰他的人，都会感觉到寒冷。
　　少年忍不住瑟缩了起来。
　　唐糖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别怕，他就这副样子，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
　　其实也是冷冰冰的。
　　“呃……”
　　她说不了白九微的好话，因为根本不存在，就有些顿住。
　　少年却直接道，“我去验灵！”
　　“我去验灵……要是我天资好，我能跟在仙女姐姐身边吗？”
　　看着勒忽真诚的眼神，唐糖一顿，最后道，“可以啊。”
　　到底是她种的“因”才有的“果”。
　　勒忽本该是盘龙寨无忧无虑的少年。
　　她低垂下眼睫，又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虽然她时间不多了。
　　少年咧着嘴笑起来，显然十分高兴。
　　张青却是不满。
　　白九微也微微皱眉。
　　两人都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喧闹起来。
　　似乎有不少人走来，杂乱的脚步声交错响起。
　　砰的一声！
　　房门被人踢了一脚。
　　“张青！你……”
　　踹门进来的胖子刚要张口骂话，可瞧着里头的人，后面的半句吞了回去。
　　青蜀连忙弯腰，“九微尊上……糖仙子，您、您二位怎么在这里？”
　　“青蜀？”
　　唐糖看向他，“这里是第九峰，我们自然是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蜀额头滚下一滴汗来，他抹了抹，“没、没什么。”
　　他本是受着刑堂的命，赶来捉张青的。
　　此次历练死伤的责任，总要有人来承担。
　　本来仗着唐糖不在、白九微也不见人、张青昏睡，正好是强安责任的好时候。
　　哪里想得到，这一会儿，三人全齐了。
　　这三位，若论实力，他其实都得罪不起。
　　“你说没什么，我可不信。”
　　“总不能是你闲着无聊，来西苑找青青谈天吧？”
　　唐糖一眼就觉察出了问题，盯着青蜀，又往外看了看，瞧见了不少灰衣弟子。
　　“我看你这阵仗大得很，带了这么许多弟子，是想来抓人的？”
　　青蜀哈哈干笑，摇头，“不不不，不是不是。”
　　“说话干脆点，”唐糖直戳重点，“是不是刑堂又要搞些什么了？”
　　青蜀汗都要湿透了。
　　“没……不是……我就是……”
　　“呃……我……”
　　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句不成句。
　　青蜀觉得这是最难熬的时刻。
　　“青蜀！”
　　屋外一声怒喝，似乎是嫌弃他进门之后久无动作。
　　他肥肉微微一颤，汗水越发多了。
　　唐糖一下子听出来了，饶有兴致，“是赤凰？”
　　咚咚咚。
　　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十数灰衣弟子冲进了屋内，想要捉人，却都是一瞬戛然而止。
　　他们也不傻。
　　一眼便见着了里头的白九微。
　　招惹不得。
　　便纷纷停了动作，一动不动地呆在了原地。
　　赤凰落在后头，晚了一步，待她不耐地进了门，才讶异起来。
　　“九微……”
　　她面上的倨傲一眨眼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在白九微面前，她才会收敛起自己的高傲，显出温柔的特质来。
　　“九微尊上。”
　　她声音软下来，给他施了一礼。
　　白九微冷淡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赤凰的视线往别处去了，一圈扫视，落在唐糖身上，嘴里却道：“刑堂此番是来拿人的，此次下山历练，出了重大事故，伤亡无数。”
　　“而造成此次事故的，正是青青。”
　　“狗屁！”
　　唐糖张口就驳，毫不在乎用词，“你有脸说这次伤亡是青青造成的？”
　　“你当我是瞎吗？”
　　赤凰维持住了温柔的姿态，“糖仙子，公私该分明。”
　　“先不说你此番违背宗规，私自下山的问题。”
　　“便说此次历练，明明你身为大乘期，且距离弟子更近。”
　　“他们遭遇危险，你为何不救？”
　　“而当青青做错之后，你还想包庇他？”
　　“你也有罪！”
　　唐糖一声冷笑，“所以说来说去，你想针对的人，依旧是我。”
　　“既然如此，冲我来就好了，诬陷青青算什么？”
　　赤凰看着她，下颌微抬，“这可不是诬陷，这是事实！”
　　“此次历练幸存下来的弟子，都能指证。”
　　“若不是青青引导失误，让诸多弟子在不辨妖蛇品阶就冲了上去，又岂会造成诸多伤亡？”
　　她看向青蜀，直接开口，“青蜀，此事你是在场的，事实如何？”
　　刷的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到了青蜀身上。
　　他肥大的手抹了一把汗。
　　最后顶着赤凰冷厉的目光，颤巍巍点了头，“是……没错，就是凰仙子所说的这样，是青青的错。”
　　说完这句，瞬间低下了头，哪里都不敢看。
　　唐糖的质问还没起，就被赤凰打断，只听她又问了一人。
　　“青蕊，你也来说说，事实如何？”
　　唐糖这才注意到，跟在赤凰身后，还有个簪着白花的姑娘。
　　青蕊低着头，双手绞起了衣角。
　　此刻抬眼看她，眼里似乎藏着些恨。
　　唐糖皱眉，隐约觉得不对，“青蕊……？”
　　“是的！是青师兄的错！”
　　她开口，声音清脆。
　　唐糖眼睛一瞬睁大，几乎有些不信。
　　不信青蕊居然会诬陷！
　　“如何？”
　　“若是不信，大可去找那些弟子问问，他们说的话，是不是也是这样！”
　　赤凰瞧着她微微发红的脸，忍不住得意了一些。
　　数十年来，她面对唐糖几无胜算。
　　可如今，倒是尝到了些许胜利的滋味，美妙异常。
　　“你们都在放屁！”
　　唐糖是真的生气了，气愤上头，便显得红了脸。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说的人多了，虚假的也成了事实。
　　而作为主角的张青显然并不在意，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唐糖的肩。
　　“师傅别气，都是狗吠罢了。”
　　狗吠？
　　青蕊那双发红的眼睛看着他。
　　可张青从未施舍过来一眼。
　　就算是狗吠。
　　就算是污蔑。
　　可他对她还是毫不在意。
　　她绞着的衣角皱得不成样子，越捏越紧。
　　赤凰已经转身，对着白九微恭敬道：“九微尊上，情况便是如此。”
　　“此番我们来拿人，也不是平白无故。”
　　“当然，糖仙子若要申诉，大可来刑堂再论。”
　　她挥了挥手，示意弟子上去捉了张青。
　　那些灰衣弟子就要上前。
　　可唐糖直接挡在半路，语言冷厉，“我看谁敢动手！”
　　她一身威压陡然炸起，无风起尘。
　　却转眼被白九微抬手压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慢慢站在了唐糖身前，然后看着赤凰、看着刑堂的众人。
　　用了极为淡漠的眼神。
　　最后冷然吐出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