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57、毒教

　　“谁会料到会有佛宗弟子中途阻拦？”
　　“谁会料到进山后，会直接正面遭遇妖蛇？”
　　“谁会料到本该实力大损的妖蛇，会变成元婴巅峰？”
　　“谁都料不到……”
　　即便唐糖有系统傍身，她也没有提前预知到什么，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偏离了原著。
　　唐糖平缓道：“所以，这一切，错不在青翊。”
　　赤凰先是一愣，而后苍白的脸色浮上一层怒意，“你说什么？！”
　　“你在质疑我？”
　　唐糖仍是道：“不是质疑，这是事实。”
　　“否则，不该你这个守护者失职更多么？”
　　“守护者护卫弟子安全，可你来迟了。”
　　这几句话出，青蜀脸色狂变。
　　他想不到，这个不声不响的青果居然敢责骂赤凰！
　　赤凰不好相与的声名，可是剑宗皆知，何况刑堂大长老是其族叔，除却第九峰那位无法无天的敢于撩拨之外，剑宗上下，几乎无人敢得罪。
　　“若你来得更早一些，若你更强一些，这些弟子本不会死。”
　　“若真要追求责任，赤凰你才是最大的。”
　　“把自己摘出去，一味责怪弟子，你不会害臊吗？”
　　赤凰苍白的脸，已经被怒气染红了大半，她死死盯着斗笠面纱之后的脸，一个念头陡然冒出来，“你是谁？！”
　　“敢正面骂你的，你说是谁？”
　　唐糖索性摘了斗笠，显出本来面貌。
　　天光之下，是一张小巧灵动的脸，一双杏眼里，犹自带着几分锋利。
　　噔噔噔！
　　瞧着人是唐糖，吓得青蜀直接倒退数步。
　　青蕊更是直接愣住。
　　连跪倒在地的青翊都有些不可思议。
　　“赤糖！”
　　赤凰一声怒喝，起伏的心口表明了她剧烈翻涌的情绪。
　　“对，是我。”
　　唐糖应了一声，看着面色苍白和潮.红交替的赤凰，又说道：“抱歉，我收回刚才气你的话，我只是看不惯你如此对青翊。”
　　“这件事上，你也没有错。”
　　“因为你不可能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此事错不在任何人，错只在不可预测的意外。”
　　她说着，看向赤凰，“方才你那一剑，很漂亮，有了大乘的剑意，看来你快要进入大乘期了。”
　　小白忍不住开口，“少见啊，你会夸奖赤凰？”
　　唐糖只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一次，怪不了任何人。”
　　“若要怪赤凰，还不如怪我，我这位大乘期混在队伍里，却没有及时出手。”
　　小白叹了口气，“是突变来得太快，无法预测。”
　　听了唐糖这一番话，赤凰愣住了。
　　唐糖夸她？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唐糖混入历练时，说的“仰慕她”之语。
　　古怪的错愕和被骗的愤怒交错纠缠，赤凰张了张嘴，最后只骂：“赤糖，你这是逾矩！”
　　“啧，又是这句话。”
　　唐糖是听得惯了，逾矩逾矩逾矩，天知道刑堂哪来这么多死板的规矩！
　　赤凰怒视她，“你私自脱离宗门、又乔装混入历练，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护着我的小徒弟，”她看向仍跪在地上的青翊，嗤气道：“和你不同，我是个爱护弟子的好师傅。”
　　跪倒在地的青翊微微一震。
　　“你……”
　　脸上青红交加，赤凰却是一时无言。
　　“同样是师傅，我可以为了青青做所谓的‘逾矩’之事，而你，却在一味责怪青翊，谁好谁差，比不出来吗？”
　　赤凰狠狠瞪着她，这才是她熟悉的唐糖，每一句话都在自己的愤怒点之上。
　　青翊却是一个重重的磕头下去，“不，是我的错，与师傅无关。”
　　唐糖看向地上的青翊，“你看看你徒弟对你多好。”
　　赤凰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对错功过，回去自有刑堂论处！”
　　“来人，将死去的弟子收敛残骸，准备回宗！”
　　一旁围观的弟子赶紧低头去收捡。
　　方圆七八里之内几乎一片狼藉，大片折断的草木、翻起的泥土，还有四散的血肉，刺鼻的味道和艳红的颜色刺激得几个人哇哇呕吐起来。
　　他们虽然是金丹期了，在剑宗的庇佑之下，却仍旧像温室里的花朵，见不了太多现实的残忍。
　　而这一边，便只有赤凰与唐糖还在对视。
　　她从赤凰眼里看出了太多东西，最浓最重的，便是恨了。
　　唐糖并不在乎。
　　似乎是她无所谓的样子也气人，赤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走，离她越远越好。
　　瞧着人走了，唐糖嗤了一声，而后看向仍旧跪地的青翊，“起来吧，别跪了。”
　　青翊摇了头，执意不变。
　　“你……”
　　张青拉了拉她的衣角，“师傅，既然青翊师兄执意如此，便不强求了。”
　　“……随便吧，反正不是我徒弟。”
　　唐糖也不管了，左右是赤凰愿意打，青翊愿意受，她又能怎样。
　　青蕊看了看，咬着唇蹲在青翊身边，“大师兄……”
　　“没事，不用管我。”
　　青蕊：“……”
　　“仙女姐姐！”
　　就在这时，有嘶哑叫喊的声音响起。
　　远远的，有个瘦小的人影踉跄跑来。
　　是勒忽，少年脸色如纸、浑身尘土，他踉跄着狂奔到众人眼前，却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满地血.腥，腥臭扑鼻，他哪里见过这架势，转头就吐了起来。
　　“勒忽？”
　　唐糖上前，一把扶住他，拍着他的脊背。
　　又干呕了片刻，少年终于转头，看着她却又迟疑起来。
　　直到唐糖急促道：“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了？”
　　“你是……仙女姐姐？”
　　唐糖摘了斗笠，让他一时认不出来。
　　“对，是我，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勒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毒教！毒教的人过来了！他们来寨子里抓人！”
　　“爷爷让我逃！”
　　“我就来找你们了！”
　　唐糖皱眉，毒教？
　　“走，我跟你回去看看！”
　　她当即就要动身，却听得赤凰一声怒喝，“赤糖！你站住！”
　　唐糖顿住脚步，“你要说什么？”
　　“历练事情已了，所有人都要回宗。”
　　唐糖却道：“你们先走，不必管我。”
　　“凡人的事，仙门不该插手！”赤凰索性直接说了，盯着她，“你不能去！”
　　“仙女姐姐……”
　　少年晃了晃她的袖子，语气里带着哀求，“毒教的人不是好人，他们抓了人，肯定要对他们不好了！”
　　“我说过会帮你们解决毒教的，”
　　斜插在发髻上的清霜抽出，化作长剑悬空，她带着少年跃上剑身，“我向来说到做到！”
　　“赤糖！”
　　冰蓝色的长剑一声呼啸，狂风骤起，扬起尘灰无数。
　　唐糖带着勒忽瞬息御剑远去，奔赴盘龙寨。
　　留在原地的赤凰脸色更差。
　　“青师兄！”
　　青蕊忽然叫了一声。
　　匆匆追逐而去的张青却是连一眼都没有回看她。
　　“让他去！”
　　赤凰冷喝道，冷厉的眼神环视四周，“他们逾矩，自然会有刑罚处置！”
　　青蕊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
　　所有弟子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她。
　　赤凰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跪地的青翊身上，张了张嘴，却是对众人道，“收拾残骸动作加快，马上回宗！”
　　……
　　御剑的速度极快。
　　不到半刻，便近了盘龙寨。
　　可离着还有百丈远，唐糖就感觉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勒忽……出事了。”
　　少年身子抖了抖。
　　清霜带着人近到寨子前，眼前已经是一片狼藉。
　　火光、殷红、尸身。
　　一眼过去，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地刺目的殷红，还有远处吊脚楼还烧着的火，噼里啪啦地响。
　　火在跳舞、血在燃烧，只有尸体是沉默的。
　　“爷爷……爷爷！”
　　少年忽然看到什么，狂奔而去，扶起角落里满头花白的老族长。
　　“爷爷！”
　　老族长面色青灰，他心口还插着一支森冷的箭.矢，涌出的殷红几乎染了大半个身子。
　　勒忽撕下一块衣服，连忙堵住伤口想要止血，可是怎么也止不住。
　　他有点慌，手都开始抖。
　　“没用的……听我说！”
　　老族长似乎回光返照，一把捏住勒忽的手，用力极大，“勒忽，不要报仇……跑吧，跑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少年抓着他，摇头急促道：“我不走！”
　　“爷爷，我把仙女姐姐带回来了！”
　　“她说会帮我们的！”
　　唐糖适时上前，抓住了老族长的手，“老族长，到底怎么回事？”
　　瞧着来人，他死灰的眼睛微微亮起，翕动嘴唇，“阿苏伦……”
　　“阿苏伦……请你救救他们……！”
　　“请你救救他们！”
　　“是毒教、毒教的人……他们杀了男人、抓了女人和孩子……”
　　那只苍老的手一直在颤，她安抚似的拍了拍，郑重道：“你放心，我会把他们都救出来的！”
　　“阿苏伦会救的……”
　　“好啊……”
　　“好啊……好啊……”
　　得到了许诺，老人笑了起来，脸上的苍老褶皱都挤成了一条一条，然后又慢慢平复下去。
　　眼皮合上，呼吸停止。
　　老族长死了。
　　唐糖微微咬牙。
　　“……爷爷！”
　　“爷爷！”
　　少年忍不住嘶吼，如哀嚎的野狼。
　　老族长死后，盘龙寨里，再无活人，寂静里没有丝毫声息。
　　只有燃烧的哔剥声，和少年痛苦的嚎叫。
　　勒忽又忽然干呕起来，连带着眼泪呛入肺里，抽噎着拼命咳嗽。
　　唐糖拉住他的肩膀，捏得很用力。
　　“走吧，去救你的族人，不要辜负你爷爷的遗愿。”
　　“带我去毒教。”
　　少年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猛地站起，“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