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104、再说一遍

　　“圣泉水……”
　　“果真是疗伤圣物。”
　　张青按了按心口的伤，已然没有痛感，灵力运转一番，毫无阻滞。
　　他的伤，已经好了。
　　所以的确，之前的病痛都是装给她看的。
　　但相比之前唐糖受的伤，他也的确伤得更重，接连两剑，都是直切心脉。
　　动手的人，是想让她死。
　　张青想到此处，脸色晦暗了一些。
　　若不是有共享之术的存在，此次重伤濒死的，会是她了，好在他挡了下来。
　　“是什么人下的手？”
　　“皇图？”
　　张青皱着眉，并不清楚那时的具体情形，他是在最后一刻进入幻境的，来不及多想就冲了上去。
　　现在思来想去，立场冲突、矛盾冲突，下杀手的只能是承剑派的皇图。
　　默默记下了仇，他慢慢从泉水中走出，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走出密谷之前，他站在谷口，回望了一眼密林。
　　他能感觉到层层密林之后有两双眼睛，除了他熟悉的白九微，还有一道更隐晦的气息。
　　想必这密谷之中，还藏着秘密吧？
　　不过这秘密，他并没有兴趣。
　　于是转身离开。
　　“哎呀，青青你伤好了？”
　　刚走出密谷，他没想到就遇见了玄淮。
　　这位喜好农作的一宗之主，爱好似乎更加奇怪了，他此时手上揣着个小巧的铜镜，看上去古古怪怪的，不知在干什么。
　　他拱手行礼，“宗主！”
　　玄淮连连摇头，“不用行礼不用行礼，我就是来看看你。”
　　“怎么样，伤好了吧？”
　　张青点头，“已无大碍。”
　　“哎，那就好那就好……”
　　他上下看了一眼张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我可以拿镜子照你一下吗？”
　　张青眉头皱起，眼中闪过疑惑，“照镜子？”
　　“哎对，就是这个镜子。”
　　玄淮晃了晃手里的铜镜，“这……这个是轮回镜，就是一照，能看出上辈子是个什么模样。”
　　“比如，你看我啊，上辈子就是个农夫。”
　　他朝自己一照，微黄的剔透镜面，果真照出一个短打衣衫的中年男人，却不是玄淮现在的样貌。
　　修仙世界，奇奇怪怪的法器宝贝多得很，这个能照出上辈子的轮回镜，倒也不显得太过稀奇了。
　　张青虽然有疑惑，但也不拒绝，“好，宗主请照。”
　　玄淮当即神色一正，拿着镜子往他面上一照。
　　镜中光影流转，登时倒映出一个人影，玄淮连忙伸头一看，镜中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眉目间带了些许凶气。
　　张青略微略微一怔，那镜中的少年也怔愣起来。
　　这就是他上辈子的模样？
　　他稍有些好奇，却也没有更多想法了。
　　而玄淮显然愣了，似乎没见到自己意料中的样貌，让他十分惊诧。
　　“宗主，如何？”
　　“……啊，没什么，我就是最近得了这个宝贝，想四处照着人看看。”
　　玄淮忙说道，又盯着镜子看了一眼，确认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面孔后，才收起铜镜，“我看你也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了。”
　　张青抱拳，告辞道：“那我便先走了。”
　　“好，路上慢走。”
　　玄淮笑眯眯地挥手道别。
　　张青慢慢离去了。
　　而等到看不见他人影后，玄淮才皱紧眉头，喃喃道，“奇怪，他不是沈白……”
　　可是他没有发现，被他收进储物戒的那一刻，轮回镜里的画面悄然改变，那人的眼角点着一粒小小的黑痣。
　　“小淮，你在干什么？”
　　谷口的山石上，一动不动的“石像”忽然开口，原来竟是一个被草植布满的女人。
　　玄墨起身，慢慢踱步过来，瞧着玄淮手中的镜子，“那个弟子，有什么不凡么？竟让你拿了轮回镜。”
　　“他……他拿到了大师兄的天罗剑，还有她的骨玉，又与魔主转世关系甚笃，我曾怀疑他是沈白转世，不过如今照了，却不是沈白。”
　　“似乎只是个普通人？怎么是个普通人呢……”
　　玄墨听了，却淡淡说，“缘这东西，或许有因有果，也或许无缘无故，强求不得，他是不是沈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淮愣了愣，最后点头，“你说的对，他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师兄如何……”
　　“哎，我是瞧着心急，你不知道，这大师兄的转世也是闷葫芦一个，我就是干看着他动也不动，我瞧着小糖都要被人挖了去他都不急！”
　　忽然一声轻轻的咳嗽，玄墨给他使了个眼色。
　　玄淮马上住口，他慢慢回头，就见身后正站着一身雪衣的白九微。
　　白九微淡漠地看着他，然后开口，“宗主。”
　　“啊……哎，九微啊，你出来啦……老祖有和你说什么吗？”
　　玄淮还不知道他师傅早就给白九微透露了转世的身份，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曾知晓。
　　“没说什么。”
　　“哦……那、你和小糖这次去云坟可有什么收获？”玄淮再问。
　　“没有。”
　　玄淮停顿了一下，只能露出苦笑，“这样啊……”
　　“甜果。”
　　白九微忽然伸手，一枚通红的甜果放到了玄淮手里。
　　他淡淡道，“给你带的好吃的。”
　　玄淮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白九微已经走远了。
　　他盯着那枚鲜红的果子，脑中陡然想起几乎忘却的记忆，那时候他还是有些贪嘴的小孩子，总惦记着师兄下山回来后，给他带些好吃的。
　　“墨师姐……他知道了？他记起来了？他是大师兄？”
　　玄墨摇了摇头，“大师兄早已陨落……终归不是他。”
　　另一边，张青已然走回西苑。
　　眉头却还没舒展开。
　　“轮回镜……？”
　　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玄淮似乎对他的上一世有过猜想，可最后不是他猜想中的那个人，便有些失望。
　　那在玄淮的猜想中，他上一世，该是谁呢？
　　咔嗒——
　　他刚推开房门，便有些愣住，随后脸上涌出喜悦。
　　“师傅……！”
　　“哎哎哎，你两只眼睛只瞧见女娃娃，没瞧见我吗！”
　　徐定修猛地窜上来，张口就是骂，“你也是半个月没见着我了啊，就不惦记我！”
　　张青当然看见他了，有些逗他的意思，“我惦记你这个老头子干什么？”
　　老头顿时有些不满，“你这就是标准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青笑起来，“你是我娘？”
　　徐老头：“……”
　　唐糖本来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果子，听见这句忽然忍不住笑，然后便噎了，就咳嗽起来。
　　张青赶紧过去给她倒水，“吃东西不要笑，会噎着的。”
　　这副样子，倒更像个嘱咐不懂事徒弟的师傅。
　　“小子！你老实说！”
　　老头子这时候气咻咻地飘到张青身边，想起正事，“你老实说，你怎么骗女娃娃了！”
　　“你太过分了！我要来骂你了！”
　　张青看了他一眼，略有疑惑，“我怎么骗了？”
　　唐糖这时候学着他的样子装出了虚弱，气若游丝地叫道，“哎呀，我伤口好痛……”
　　“哎呀，好痛……”
　　“哎，真的好痛……”
　　她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忍不住笑，看他，“你就是这么骗的，不对吗？”
　　可张青毫无被揭穿的尴尬，而是一本正经，“是真的痛，没骗师傅。”
　　“没骗我？”她挑眉。
　　“师傅要是不信，我可以脱了衣服给你瞧瞧的。”
　　张青露出梨涡，说着就伸手解开衣带。
　　只一解，青灰色的外袍便落了地，灰白的里衣下显出紧实的肌肉轮廓。
　　唐糖一愣，随后马上跳起来摆手，“停！”
　　“别脱！”
　　“我信你了！”
　　“师傅……真不瞧瞧？”
　　他停下动作，修长的手指扯开领口，露出一大片麦色的肌肤，皱眉道，“真的有点痛。”
　　唐糖，“……”
　　徐定修是终于明白这“骗她”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挤眉弄眼，“我觉得吧，小子没骗你！肯定没骗你！”
　　“那伤可重着呢！哪有这么容易好！”
　　“不过大老爷们儿哼哼唧唧是有点难看了，我帮你骂几句——小子，这点痛给我忍着，别叫唤了啊。”
　　张青点了点头。
　　唐糖：“……”
　　“你们当我傻呢。”
　　她撇了嘴，而后瞧着张青，忽然道，“你把徐老头收了，我有话跟你说。”
　　徐老头立即不满意了，“哎？为什么要收我？啥话我不能——”
　　啪！
　　一声脆响。
　　张青动作很快，徐定修当即化作烟雾，被收回了天罗剑，可怜他那句话都还没说完。
　　收完徐老头，他笑着问，“师傅要与我说什么？”
　　唐糖拿了个果子，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没说话。
　　而张青也不急，她不开口，他就乖乖等着。
　　沉默里，她已经吃完了一只果子。
　　到最后，还是她忍不住，脸色慢慢发红，瓮声瓮气道，“……你很乖？”
　　他微微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很乖！”
　　“……很听话？”
　　“听话！”
　　“天资很好？”
　　“很好！”
　　话到最后，他眼瞳已经灼灼发亮，抢话道，“我长得也好看！”
　　他很乖、很听话、天资很好、长得也好看……这句话，是他在圣泉里说给她听。
　　而下一句，他已经迫不及待问出来了，“所以……师傅喜欢我吗？”
　　唐糖又咬了口果子，没说话。
　　只是脸色红得和她手里的果子般，最后低声道，“……嗯。”
　　“嗯？”
　　张青忍不住笑，梨涡愈深，眼睛愈亮，“我没听清，师傅再讲一遍？”
　　她顿了顿，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没听清就算了！”
　　“我走了！”
　　她说完就要走，却被他拦住了。
　　唐糖鼓着脸，“你让开，我要走了！”
　　“师傅害羞了……？”他说得笃定。
　　她梗着脖子，“没有！”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略带薄茧的大手从腕骨下滑，顺着手心，五指一根一根挤进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师傅喜欢我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声调有些软，像是轻柔的羽毛挠过手心。
　　唐糖此时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使了力想挣开他的手却挣不掉。
　　“……好话不说第二遍！”
　　她瞪着他鼓起脸，“没听清就当我没说！”
　　其实已经足够了，不能对她逼得太紧。
　　张青当即笑得梨涡浅浅，“我听清了，师傅说喜欢我。”
　　唐糖：“……”
　　他就是故意的！这家伙……
　　忽然间，砰地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打开。
　　唐糖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抬眼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白衣男人。
　　白九微不知何时出现，他冰冷地看过来，视线如刀如剑，锋利割人。
　　张青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未退，“师尊进来不敲门，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