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棵树》枫倾鸿

1、鲛人之都（1）

　　天朗气清，东海边上的风吹得格外温柔，只有太阳晒得厉害，让人睁不开眼睛。几只海鸟飞过一棵参天巨树，却不作停留。凩暗想着这个结界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然就凭着那个莫须有的传闻，它永远也别想开枝散叶了。
　　关于那个传闻，说来话长。
　　某天凩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很轻，还以为睡着觉度过了天劫可以自由走动了，结果发现自己的树叶树枝都变了样子。那是一种它从没见过的叶子，像鸟的羽毛一样的树叶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有些偏黄，应该是快死了的样子。脚下是干巴巴的沙子，眼前是一望无际的东海，它一棵树站在这里，和之前全族的树生活在一起场景完全不同。不过做树的都是随遇而安的，所以它没怎么计较。
　　过了几天凩才发现周围就只有一个金乌它还算认识，想着能喊金乌来唠唠家常，可是被几个人族看到了。彼时因为凩的妖力，这棵树便算是活过来了，郁郁葱葱地十分茂盛，还长出了花苞。花是白色的，像极了叶子，这对曾经无法开花的凩而言的确稀奇，对人族而言更稀奇了。于是便出现了一个传言，东海边上有一棵神树，承接金乌之火不燃，而得到白色叶子的一定可以实现愿望。
　　不出十天，鸟兽和人都来薅它的叶子和花，络绎不绝。好不容易攒出这一身绿叶被扯得干干净净，索性做了个结界，把树身藏起来。看着每天来来往往想找神树的人，凩心里一阵后怕，要是被找到的话估计和最初的树身差不多了。
　　金乌是个没良心的，挂在天上发光发热，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芽都晒蔫了。知道这个神树的传说之后更是笑得嚣张。“哈哈哈若是你叶子被扯光了记得喊我，我帮你晒死他们。”
　　金乌话这么说，但是他却不敢。当初就是因为他们十兄弟晒得厉害才被羿射杀的，好了伤疤也不敢忘了疼。虽说现在天地间只有他一只金乌，金贵得很，可是若是不按规矩办事，昆仑山上那些神肯定饶不了他。
　　自从凩附身在这棵树上，时常便可以灵魂出窍坐在树枝上，虽然无法离开这棵树，却比之前只能站在地上舒服多了。偶然有一天，凩发现自己的意识可以附在掉落的叶片和花朵上，也可以回归这棵树。亏得这个能力和那个传说，凩见到了许多不同的人、妖、仙……的愿望，都比做树有趣。自从凩诞生以来，就十分羡慕那些天生能走动的种族，它们做树的，只有修炼并且过了九重天劫才能走动。现在它不用历劫便可以看到这么多不同的风物，实在是太赚了。
　　凩第一次发现这个能力的时候，是那一天一朵刚开的花被吹落到一种叫做鲛人的妖怪手里……
　　那是一种特别美丽的妖怪，和海浪一样颜色的眼睛，黑珍珠一样的断角和断鳞，还有淡蓝色的鳞片。在金乌的光下，美的就像是宝石。它的声音像是柔和的浪花拍在沙滩上，一种莫名让树感到心安的声音。它记得弱水水神说过，鲛人族是天底下极美的种族，现在看来倒是名不虚传。羲和娘娘很美，但太过炙热，它们这种小树只能远远地看着，以免被烧伤。常羲娘娘也很美，但她却不喜欢在树林里玩，成天成天望着有穷国的方向。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许愿树的叶子？”鲛人惊讶地捧着凩吹落在海上的花，漂亮的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笑，“太好了太好了！”
　　“额我不是……”“果然是神树的叶子！你会说话！”鲛人兴奋地说。“神树的叶子呀，我有一个愿望……”
　　突然凩被拽着沉入海中，这是它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遇到水，一股莫名的力量抓着它要向上浮起，而鲛人抓着它却一直浸在海水中。一片阴影笼罩在它们头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的样子。
　　“奇怪，刚刚明明看到有一只的啊。”那人说到，手中拿着不知是什么发着光的东西。那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那只鲛人吓得赶紧拽着凩往别的地方游去，过了好久才探出水面，坐在礁石上大口大口喘气。
　　“天哪真吓人，是你保佑了我吗？”鲛人将“叶子”放在礁石上，自顾自说着。
　　“我的名字叫苍珠。”鲛人介绍到。“神树的叶子啊，我想让你帮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个我……”做不到啊！
　　“刚刚那个是人，鲛人的敌人。他们说鲛人眼泪能化作珍珠，剥了皮还能制成鲛绡。最可怕的是有巫说吃了我们的肉便可以长生不老，这些年我的族人都被抓走了好多，族长日夜忧心，让我去找神树的叶子，为族人找个栖身之所。”苍珠自顾自说着，“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我找到了，我本以为还要上岸才能找到呢。”
　　凩叹了口气：“传言都是假的，你们被传言害得也太惨了。”它也是传言的受害者，因为除了结界术它什么也不会，各种各样的传闻倒是知道。
　　“可我们真的能做珍珠和鲛绡啊。”苍珠一脸无辜得说着。
　　“……苍珠，你们这么多年都生活在哪里啊？”好吧，看来只有它这个神树的传言是假的。
　　“海里咯。”苍珠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叶子”。
　　“我是问，你们睡觉之类的在哪里。”看着苍珠的样子凩十分想拍它的脑阔，可现在是有心无力。
　　凩曾经听玄武说过，水中的蛇能修炼成龙，而海中的蛇只能修炼成鲛人，鲛人头上都有断角，也是因为这个断角，鲛人无法修炼成龙。但是因为鲛人很多，所以独自成了一个种族。可从它知道鲛人族已经有千百年了，怎么会没有领地呢？
　　\"我们一般都不睡觉啊，睡觉的话一不小心就被人抓走了，那多可怕呀。\"苍珠把花柄抓住，用尾巴慢慢挪到水里，“我带你回去见族长吧。”说完，不等凩同意，便拽着它潜入水里。鲛人族美则美矣，性子着实急躁了点，凩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苍珠介绍了许多凩从未见过的海底活物。还有一种很美的花，凩以为是和它一样不能走动的树族，结果却亲眼看到它从一个石头蹦到另一个石头上。可能这世上只有树族不能随心所欲的走动了吧，凩悲观地想着。而提到鲛人族的族长，苍珠就是一幅说不出的样子。
　　“我们族长可好看了，就像天神一样好看。”苍珠一边说着一边转着圈圈游着。
　　天神，在凩的印象中都是奇怪长相的家伙，偶尔有几个如同它族长一般般好看的，多数还是半截身子修出了人形的样子。不过凩感到很奇怪，为何神和妖怪修行都要变成人形，除了那群火鸟，别的活物都挺好看的。但是看了这么些年，对于修成人形的东西它也看惯了。不过说长得像天神，一定是长得很奇怪。
　　阳光被海水隔住，没陆地上那么晃眼，游过的鱼会好奇地想过来啄这朵不属于水底的花，都被苍珠吓跑了。一直游了好久，凩都快睡着了，才看到一群人身鱼尾的家伙。虽然身体长得和苍珠一样，但是脸可比苍珠长得凶恶多了。就像当初林子里跑的那些个神兽一样，张牙舞爪的。除了额头上的断角和脸上的鳞片，别的一点都不像。
　　“苍珠，你长得还真是幸运。”凩幽幽开口。
　　“啊？是长得难看的意思吗？”它算是族里长得丑的了，所以才会被派出去找叶子。后半句苍珠没说出来，这都是族里的规矩，说出来怕是要被打。
　　……鲛人族的审美有什么疾病么？那按照这么说，苍珠的族长的长相应该更吓人……不，吓树。这该死的金乌，害它染上这么个传说，真要命。还有那弱水的水神，它的审美是不是也有什么疾病。
　　被苍珠带着穿过了一群丑陋的鲛人，凩都没敢睁眼。直到……
　　“族长！苍珠带回神树叶子了！”苍珠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想来应该是见到那个族长了吧，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凩并不想睁眼。可是……
　　“这，就是神树的叶子？”一个好听又干净的声音传到凩的耳朵里，凩睁开眼，是一个满头白发的鲛人。它的眼睛和别的鲛人不一样，不是蓝色，而是一种诡异的紫色，神秘而温柔。面上黑珍珠一样的断角更添了一丝妩媚。凩没想到雄性鲛人能长成这样，这长相，倒是能和那只高傲的火凤凰一比了。
　　鲛人族长尾巴一甩，带起一阵水流卷起在苍珠手上凩所附身的花，然后卷到了他的手上。近距离看到这妖娆的族长，却感觉依旧有一层水雾挡着。
　　不过，不管怎么样，该说的还是要说。
　　“鲛人族长啊，我不是什么神树，我只是一缕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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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脑洞源于作者本人多年来做梦所得，结合了一部分中国古典神话以及传说。还有一部分是作者的梦境场景，希望各位看官看得开心，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希望能帮忙指正，我一定会认真阅读和修改各位的意见。谢谢。关于修为和一些种族设定都是作者多年看神话小说总结并改进的，希望各位喜欢这些全新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