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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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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邹璃,邹江佩有点怅然。
邹江佩从懂得人情世故以后就一直认为邹璃的一生挺狗血的。
孤儿院长大,机缘巧合入了豪门,有再度嫁入豪门,中间的曲曲折折,邹江佩哪怕是个大直男都能想到——这他妈都能拍成电视剧了!
自己闲来无事甚至还编了类似于什么《京城灰姑娘》之类的狗血八点半肥皂剧剧名,而这种故事的结尾应当是每一个看过童话书的人都知道的——从此,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令邹江佩以及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邹璃与江卓言结婚十年后,去世了。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足够让一株树芽长得有半人高,足够把已经锈了的铁剑磨成霜刃;足够让懵懵懂懂的少年人略谙世事;足够让本应处在幸福童话里的孩童,深陷在这个年龄本不应触及的深渊。
人死如灯灭,十年温情从此烟消云散。
邹江佩伴着饭,喝了几小杯红酒,有一点点陷入了过往的光怪陆离中。
——人经历些事了,就总爱往以往想。
邹江佩看着对面规规矩矩吃饭的江执,有些痞气地笑了。
“你说,你回这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你爸没带你去什么‘好地方’?”
江执抬起头,仰起好看的眉毛:“什么……好地方?”
“噗嗤。”邹江佩轻笑,“自然是成年人的‘好地方’了!”
江执疑惑,过会儿又露出懂了又像是没懂,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问的表情。
邹江佩一手拖着红酒杯,一手撑着额头。
白天梳在脑后的刘海有些疏乱地落在光洁的额头上,他又把刘海往后抹,黑的反光的碎发穿过五指后靠又落下。
喝了红酒后的脸,微微有点红,眼睛显得氤氲又有光泽,风流倜傥,目光勾人。
江执喉结微动,暗暗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父亲只教过我生意上的事,别的……我不清楚,也没怎么出去玩过。”
“那正好!今天,舅舅就带你去看看京城里,纸醉金迷的——”邹江佩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俯下身,突然靠近了江执,挑起眉毛道,“——夜生活。”
江执瞪大了眼睛,自己的脑子似乎“彭”地一声炸开了,闹得一个大脸红。
邹江佩满意地直起身子,拿起桌上的最后一口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徒留坐在饭桌上的江执原地当机。
邹江佩因为喝了酒,于是让司机来开车去,自己跟着江执一起挤在了车的后座。
自己的一个“夜生活”想必把江小公子吓坏了——江执背脊挺直地坐着,双手却紧张地抓着膝盖上的布料,出卖了他。
“舅舅,我能不能就不去了,我,我也才刚成年。”江执看向邹江佩。
“去啊,怎么不去呢?”邹江佩恶劣的二世祖性子被江执一副小媳妇样儿给激了出来,侧过身玩味地笑道,“怎么?害怕了还是害羞了?”
“没有。”江执闷闷转过身不看他了。
哟,被气着了?邹江佩憋笑,也转过身回来。
天已大黑,可京城依旧是声光斐然,万家灯火。繁华经济区的各种招牌灯,路灯,霓虹灯都闪耀着,此处是不眠夜。
车就绕过几个繁华区,停在了一个碧玉堂皇楼栋边,大门处还有两头石狮子,嘴里叼着金元宝。
“来吧,江小少爷。咱们的目的地到了。”邹江佩笑起来,“欢迎来到——”
接待处的两排侍从训练有素,微信鞠躬道:“欢迎来到——玉锦赌楼。”
江执愣住了,又突然明白起来。
邹江佩一笑,心道:这孩子怕不是以为我会带他去夜总会吧!难怪刚刚纯情成那个模样。
随着他们往内走,不远处的经理连忙赶来:“嗳!邹总啊,好久都不见您来了啊。”
那人腆着个大肚子,屯屯跑来,远远着看,还挺有喜感。
经理像只大圆壶,忙不迭跑来,停在邹江佩面前,气踹嘘嘘道:“邹总啊……您今天来……呼呼……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有失远迎啊!”
邹江佩随意将胳膊搭在走廊边上:“怎么,我来要跟你汇报不成?”这说话随意的口气显然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来赌楼跟这些人打交道了。
“诶!哪的话哪的话。这不怕准备不周嘛。”经理踹气完,连忙直起腰带着他们继续向里走,往旁边一看就惊住了,“这……这位先生是?”
这位先生显然是江执 。
这小侄子从刚进赌楼就一直默不作声,显得有些拘谨内敛,白白净净的脸上写满了烂漫天真,懵懂无知。
眼睛却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舅舅的后脑勺,琢磨不清的目光从镜片下一闪而过,不知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城府极深。
经理承认自己第一眼定被惊艳到了。
“这,我侄子,江执。”邹江佩看着经理不加掩饰的目光心里有些不爽,眉头一皱,稍微侧些身子往前挡了一下。
经理如梦初醒,“啊,是江少爷,失敬失敬。”
江执推了推银框眼镜,清冷又乖巧地摇头道:“没事。”
经理呼出一口气连忙带着他们进了电梯。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慢慢打开。
富丽堂皇的灯光之下,感觉所有赌具都刷上了一层金纸,此处并不算热闹,毕竟是上流社会一掷千金、寻欢作乐的地方。
京城就那么大,家里富得流油又贪图享乐的富人就那么多。
可毕竟有人,赌城里侍从荷官们刷刷洗牌声,清脆笑声,叫好声……没开几桌的赌局也显得热闹了一些。
邹江佩没做声张就让胖经理带他们去偏一点的包间开了一桌。
“看你这样,应该以前也没来过赌楼吧。”邹江佩顺着就往桌牌边一座。
“那咱也不赌博,就玩几把梭、哈,行吧?”
江执坐在胖经理拉开的椅子上,正对着邹江佩,看对方颇有兴致,也不好再一味拒绝。
“行……不过我没玩过桌游……”
“那没事儿啊,我教你,手把手的教,准保你学会。”邹江佩说着朝江执眨眨眼,自信一笑。
正说着,一位“荷官”进来了。那人高高的,身材也挺好,走近一看。
“哟!这不俞总吗。”邹江佩一挑眉,来者一边走一边洗着牌。刘海微垂,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看上去似深情又薄情。
那人带着皎白的手套,一打纸牌穿梭于十指间,看着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最后他两手一合,笑道:“邹总最近都没怎么来我这赌楼了。”
“这不忙嘛,坐。”邹江佩拉开旁边的皮椅一指。
“来,我跟你介绍一下啊,这是俞琛,俞老板。”邹江佩朝江执扬扬下巴。
“这我侄子,江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