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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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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京城首席太子爷,那就不得不说说那邹家独子——邹江佩。”
“邹家的少爷,这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啊,男A女O的孩子,纯血种的顶级Alpha,那脸那身材,啧啧啧。那打小不知道多少O盯着。”
“也道是天道弄人,在这太子爷最得意之时啊,双亲车祸。这太子爷也是个狠人,自家公司股份一个子儿都没让给那杂七杂八的邹家旁支。嘿!这邹家旁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幸亏邹家老爷子仍健在,把这些闹的啊,都给压下去了。这邹江佩也是争气,五六年把这常熵坐稳了……”
碧玉堂皇,觥筹交错,宫廷乐队缓缓走出一支圆舞曲,俨然是上流社会的一次平常聚会晚宴。攀交的攀交、勾结的勾结、闲聊的,跳舞的,张扬的,哗众取宠的,故作高雅的……
所谓的上流社会也不过是用金子粉饰过的市侩人生。
站于三楼走廊的青年,一手持酒杯,一手扶着白玉栏。肌肤似比这白玉栏杆更加皓白温润,黑发微长,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张水墨画,黑白分明。一双冷漠的眼睛掩于银色镜框下,不见神色。
他知道他没来。
他心心念念的小舅舅没来。
那个不可一世,眉目间尽是烈烈骄阳的人没来。
青年捏紧了酒杯,眉角隐忍的青筋不断突起。
他们是舅侄啊,更何况自己出国后分化成了Alpha,自己这份心思终究是痴心妄想。
明知到不可行,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周遭满是繁华,内心却宛如身处寒渊,太冷了。
一想到那个与自己渐行渐远的骄阳之子,江执的心就不住一遍一遍地寒。
江执深深呼出一口气,唤来管家。
他把酒杯放在管家的托盘上,转身离开。“少爷,您刚回来,怎么就……”
他挥挥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江家后院开走。老管家静静地看着,神情难辨。
迈巴赫从市中心开向城郊,车速越来越快,像是要穿破时光之际。始料不及地,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撕破黑色的天际。车停了下来,前方俨然是一个大豁口,惊险的像是电影中的一幕。
江执知道自己疯了,他把双臂枕在方向盘上,把这个头埋在手臂中。
胸膛仿佛一把燃烧的烈火,他疯狂地想撕碎,想毁灭,想占有……冰冷的面容上有了一丝裂缝。他再熟悉不过这种感觉了——Alpha的易感期。
也是可笑,自己明明是最顶级的Alpha,却被一个生理期控制了。正常的Alpha都是一年或两年才来一次易感期,自己最近却已经是一个月要来一次了,这又算什么呢?家庭医生说是Alpha易感混乱症,但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病。
心病层层包裹的是一个宛若骄阳的男人,即使在最痛苦的时期眼中仍有光的男人。
江执从驾驶座旁的匣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喷雾剂,在自己的腺体上喷上几下,如同寒雪一般的雾剂纷纷扬扬笼罩了江执整个人,像是在这个世界中给他分割出一个平行的第二世界,这个世界只有自己,空寂寒冷却冷静下了自己。
江执勾起嘲讽的嘴角,是啊,这又算什么呢。
“少爷昨日又醉酒驾车了。”
“别多嘴!我看少爷最近又到易感期了,自己都小心点。”
江执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前,眼底下的黑青色纤明可见。你看,就连一个普通的Bate都能看出一个Alpha的失常。
新来的Bate女仆忍不住扭头去看这位江家少爷。欧美奢华风的餐桌,顶头璀璨的吊灯,阳光直直的照射着窗外的老树,繁茂的枝叶打下的阴影清晰地印在少爷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上,青年淡漠的神情,慢条斯理的动作,美得像一幅油画。
完全看不出脾气不好呀?女仆看得怔怔出神。
江执将瞳孔转向这个目光毫不遮掩的女仆,微微皱眉。
女仆呼吸骤停,几乎是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她就慌张地低下头——Alpha的眼神太凛冽了。这就是顶级Alpha的压迫力吗,就算自己感受不到凶狠的信息素,也被扑面而来的气场威慑到了。女仆慌张地收拾好桌面,丢盔弃甲地离开了。
江执默然地收回目光,拿过餐巾擦拭嘴角。
“少爷,今天早上老爷给您带了话,再过几天马上就是江先生的七十大寿,他让您务必过去一趟。”身旁的老管家兢兢业业地站在一旁,“还有就是老爷让我把您昨天订的去国外的机票取消了,他说既然回来了,就收收心,让您做好准备去老爷公司里做事。”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张叔。”江执丢下餐巾,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从小照顾他起居的张叔也是那个人放在他身边的眼线,好在江执至少在这位老人身上感到一丝关爱,不论真假。他淡漠的皮肉下,还是贪恋这一丝一缕的关心的吧。
世事无常,真真假假又何妨。
邹江佩坐在床头怔怔发愣。昨晚,自己似乎又和一群狐朋狗友醉酒夜归了。
他脑门突突地疼,伸出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低声咒骂了一句,于是起了床,在床头柜里翻翻找找,手指拨了两下,夹出一板解酒药,就顺着床头的隔夜茶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尝出啥味儿了,眉头一压,“嘶——真涩。”
待邹江佩洗漱完毕,且在浴室里捯饬自己一翻后,以近乎九点。他烦躁地系好领带,整理好西装,趿拉这一双灰色棉拖鞋就出了门。
快走到地下车库他才发现,“妈的,鞋没换,啧。”邹江佩嘴一扁,支楞起一只脚抖了抖,纠结了一下又继续向车库走去。
一路上,一辆银灰色的帕加尼轰轰轰地争鸣,仿佛驾驶人一脚踩在油门儿上就没撒腿,速度快的只听得到轰轰轰和咻咻咻。
要是有邹江佩的狐朋狗友里的哪一位看到了,心指不定就会跳到嗓子眼里去了——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邹大佛爷惹了!
这个不长眼的也许就是棉拖鞋,这么一说来还真没长眼……
银灰色的车影最终停在了常熵公司的地下车库里,邹江佩掏出手机,手指翻了翻,然后开了免提,手机嘟了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小齐,你现在在公司吗?”
“行,那手头文件你先放着,帮我做件事。”
“帮我去买双鞋,哦还有袜子,尽快啊。”
“是的是的,尺寸你都知道,哦,对了,买完送到地下车库我这车位来。”
未等对方说什么,邹大少爷就挂断了电话。“真倒霉啊……”他嘟囔道。
啧,醉酒真害人。
邹大少爷坐在驾驶位上无所事事,就听到电话铃一响,他撩起眼皮——邹老爷子的电话。
“喂,爷爷。什么事儿啊?”
手机传来略显老太却仍中气十足的声音:“啧,你说话就是不中听!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诶,行。尽管找。”邹大少爷听着这声乐地蹙起眉头都平了。
“我找你还真有事,下个星期六,你得挪出时间,江老爷子也就你外公马上七十大寿,你小子可别不去啊,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去,我就打……”
“你就打断我的腿,这都多少年了,您老就那么惦记我这大长腿啊。”邹江佩懒洋洋的回了句,眼里底笑意微凉。
邹老爷子难得没继续跟他呛,正色道:“江老还没老态,我看那些小辈们都有一些不安分,那好歹是你母亲本家,你趁这个机会也好看看江家现在的情况……”
“我……”
“我知道你不想跟他们江家接触,也不稀罕与其分羹。”邹老爷子的声音一压再压。
“谁说我不去啊,我要是不去那不得被您打断腿。”邹大少爷像是听不到邹老的苦口婆心,把马上要婆婆化的邹老爷子轻悠悠地打断了。
“你!”邹老突然被打断,马上就要掏出来的心肺,就被那个白眼儿狼一股脑塞了回去,他一个哽住,俨然被气到了,“我就把话放着儿,你自己看着办!”说这就挂断了电话。
“好,嘞。”邹江佩听着嘟嘟声把手机收了回去,这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睛,他耸耸肩,一偏头,冷不丁看到一张脸。
“卧槽……小齐!”
昏暗暗的地下停车场,阴森森的吊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那是邹江佩的男Bate助理:齐凛。
邹江佩一手按着抽搐不已的脑角,一边推开了车侧门。“来多久了,来了怎么一声不吭,站这儿装鬼不累吗?”
“刚来,看您在打电话,不累。”
邹江佩抿了下嘴,“行吧,我鞋呢,小麒麟?”看这家伙一板一眼地回答,就想逗着玩。
齐凛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布袋递给他,“鞋在里面,旁边的夹层里有袜子。”
啧,长大了,不好玩了,邹江佩心里嘀咕着接过袋子,放在腿上然后从中抽出一双袜子,架着个二郎腿就要往上套。
这位少爷虽说是个Alpha,但皮肤是真的“少爷”,养尊处优,白皙又细腻,黑西裤腿末露出的脚踝和脚,可以称之为玉足了。修长,玉润,被昏暗灯光照的白晃晃的。
齐凛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又移开视线,闷不做声。
“下周末有什么安排么?”邹江佩又换另一只腿架起来。“有一个项目合检。”
他又拿出鞋,“先往后推了,如果急的话,你和谭总去谈。”
邹江佩穿好最后一只鞋,扶着车门垮了出来。
“好。”齐凛避让到一旁,接过装着拖鞋的布袋说道。
顺着公司专用电梯一路上了顶楼,已是一日近半。看着桌面上堆积成小丘的资料,邹江佩把嘴抿成了一条线,扭头去看齐凛想要怼几句,视线正好对上后者眼皮下的青紫。醉酒早辞的邹江佩自知理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难得没发少爷脾气,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坐到了办公桌上,认命地把头埋到了资料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