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深不知处》酒温雪满

18、掉马

　　直到下午放学，顾卿也没有问出来梁文玉到底那么晚出去干了什么。
　　不过，按照国际惯例，如果不是去打架，那就应该是去私会。
　　老梁本来也不是爱打架的人，纯粹是被揍类型。
　　所以说，上赶着去打架不是他的风格。
　　那就是私会咯。
　　顾卿走进咖啡店的时候还在想梁文玉的事，直到等到姗姗来迟的沈云易也只是稍微抬了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打了下招呼。

　　“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说上一世十几年的交情还是有用的，这不，她一个心不在焉，沈云易能够精准的抓住。
　　顾卿一楞，还别说，有心事的时候被男朋友发现并挑明还表示了格外关切，她还真的挺吃这一套的。于是，顺口问了一句，“你周末没去打球？”
　　有点意外顾卿对他私生活的好奇，因为平日里如果他不提及，她是不会主动问到的。
　　“没啊，我爸妈嫌弃我最近老不在家里听他们念经，啊，不是，陪他们，所以这段时间，周末都是白天在家，晚上才出去。”还又是眨眼又是嘟嘴的表示，至于我晚上去干嘛了，你不是都知道的么。
　　“是是是，您辛苦了，您辛苦啦！”看着少年故作委屈的样子，顾卿没忍住，攀住少年的胳膊，还连带着调侃了他一句。喝了口手边的温奶茶，接着说道，“我们班的梁文玉，你听说过么？”
　　摇头，皱眉，“这又是谁？”沈云易表示听起来就是个男生的名字，我应不应该感觉到危机感？
　　“我发小，跟我住一个大院的。”
　　“怎么了？”
　　“周末打球的时候，说是抓去跟你们高中部的一起打篮球，后来被凌华高中的人打了。今儿顶着个调色盘来上课来着。”
　　“打球？...他跟凌华，等等，是许凌凌还是白骁？”
　　“哟，思维这么敏锐啊！”少女扬眉，调笑的表扬了他一句，“应该不是白骁，”她口气中的肯定得来的却是沈云易的小不开心。
　　没认识多久的人，她怎么会这么的信任？
　　“至于另外哪一个吧...我倒是说不好是许凌凌还是其他人...咦？你怎么了？”
　　即使少年的面部表情本来就不多，但是他的小郁闷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女朋友发现了呢，这倒是让他在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开心。
　　“...啧啧，你怎么对白骁这么放心？”京城恶霸怎么在顾卿这里人品还不错的样子？
　　沈云易表示，有点儿酸。
　　“他不是要当我哥了么？”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又不是亲的。”
　　一向沉得住气的少年此时简直就是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纯情少年啊，好猜得很。
　　“喂！我跟你说正经事呢，瞎扯什么。”看着这架势，这碗醋是她的，没得跑啦。“你听我说完啦。”
　　虽然少女的撒娇软糯音让他很是受用，但是还是装作一脸高冷，双手抱胸，一副我看你接下来说什么的架势。
　　“按理说，打篮球的话，我们三中的人应该也不会少。就连严修都在场呢，干嘛非要抓梁文玉这个没啥存在感的...不过，他说是你们学校那个吴尤溪说他是跟我一班的，他们才抓他过去一起打球的。他这算什么，连坐？”
　　听到严修这个名字的时候，沈云易就有点儿心跳加速，“连什么坐，”再听到顾卿这个词用的，表示格外心累，“连坐是有亲属关系的，你们俩啥关系？一个白骁就够了，怎么又蹦出来一个梁文玉。”
　　哦，还有严修，沈云易表示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顾卿翻了个白眼，感情这事还是没有翻过篇。
　　“...昨天晚上，我们回院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出门，都那么晚了，也不知道在干嘛。你说周六被打了，周日晚上还要出门...这是为啥？”
　　少年一双风眼不解的看着她，“你要知道的这么详细干嘛？”
　　“告状啊！”鼓了鼓脸颊，顾卿表示，跟家长告状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他们俩人窝在咖啡店里嘀嘀咕咕的瞎分析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得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结论。
　　看时间不早，俩人一边骑车往顾卿家的方向走，一边还在西北风里讨论这道无解题。
　　眼看就要到了楼门口，顾卿想起来一件一直忘了跟他说的事情。
　　示意他把车停了，她有话跟他说。
　　这让沈云易忍不住有点好奇，到底会是什么事让她这样的有仪式感。
　　还是老样子的，两人把车停在楼下，一口气儿跑到顶楼的楼道。
　　一时间，安静的楼道里，只听得到两人的喘气声。

　　想到上一次在楼道里发生的时候，还在平缓心跳过速的两个人都纷纷不同程度的涨红了脸。
　　可就是还红着脸呢，沈云易一把拽住了顾卿纤细的手腕，半转身的同时把她书包卸下来，熟练的放在地上。再同时把她稳稳的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感受着自己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故作镇静下来的顾卿依偎着少年像小火炉似的怀抱，鼻尖是少年衣服上的皂角香，朴实又清爽，很像他。

　　少女微微抬头，看着脸颊依稀还泛着潮红的少年，刚想开口说什么，头顶慢慢的附上阴影。
　　夕阳打在少年的侧脸，俊俏迷人，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恍惚。似乎是预感到了他要做什么，顾卿下意识地微眯起了双眼。
　　这好像就像是个指示一样，暗含着默许，指引着沈云易。
　　下一刻，她额间一润，然后，扫过细眉眼角，少年用唇沿着她的鼻梁，淡淡的，慢慢的，勾画着她的五官。
　　直到，她微张的双唇被沈云易低身吻了住。

　　这一刻，时光定格。
　　每一分每一秒被拉长在拉长，每一点滴的触感被放大再放大。
　　她微微扬起的脖颈，抓住少年衣服两侧的双手，忍不住往后弯的上身；
　　他拖住少女后颈的左手，和搂住她腰的右手在她后背上下摩挲，所过之处就像是埋下小火山，一簇一簇的在她的后背燃烧。
　　酥麻的感觉透过他的手底，她的校服，直抵尾骨，让她的腿有些发软。
　　唇瓣的软糯让他有些恋恋不舍，甚至是想要就一直这么吻下去。

　　沈云易的心思，来的很快，也很强烈，一旦小苗破土而出那可是捂都捂不住的那种。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从交往到现在，亦或者是从上一世，他就一直在肖想着，但是也总也没有机会和勇气。
　　老实说，这也不是什么好机会。
　　等到他再一次理智回归的时候，大概能有明白一点点。
　　好像他们今天一碰面，一直都在聊其他人的事情。
　　无论是梁文玉，还是白骁，亦或者是吴尤溪，就连许凌凌都能被他包括在其中。
　　为什么她的心思总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一时间，好像从来不曾注意到的不曾奢想过的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占了上风。
　　尤其是，在少女仰头的那一刻，眼中只有他的那一刻，好像有一种他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感觉。
　　事实上，也是如此。

　　因为京城冬天风寒地燥的，两人的唇瓣都不甚温润如水，却又契合难离。
　　然而少女的红唇与少年的薄唇，交织在一起，谁也不想离开，不曾躲避，都选择直面对方的情绪。
　　跟之前仓促的算不上是初吻的亲吻不同，这不是蜻蜓点水般的点到为止的初吻，而是两个已过而立年岁的成年人成熟稳重中，隐含了三分生离死别时的凄凉。

　　明明一直都不是走风风火火浓烈缠绵感情路线的人，却在亲吻中，品不出少女怀春似的单纯与好奇，少年的冲动和毛躁，到似多了太多浓厚的不像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刻骨。

　　顾卿不解于他的得偿所望，不解于他的小心翼翼，这不应该是少年沈云易应有的沧桑。
　　沈云易不解于她太过于成熟的温润包容，不解于她对于周身琐事的不在乎，太过不在乎了。

　　仿佛都不再是青葱少年，只不过顶着一张肉皮而已。
　　谁都没想到，让彼此掉马的，居然是一个酝酿已久的亲吻。
　　褪下了他们原本的面具，展现在比起面前最真实和不可思议的自己。

　　两人之间的小宇宙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开关防盗门声打碎，这才又回到了地球上。
　　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的别开脸，却忍住不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想要保留着刚才彼此的温度。
　　看样子是没有时间在跟他提及报考志向的事。
　　再一看楼道里的窗外，太阳落下之后，天就黑得很快。
　　顾卿怕他晚了再被念叨，让他赶紧回家。沈云易有些意犹未尽得看着少女被他润红了双唇，凤眸中透着猩红，有些欲望被激活了，就会很难平复。
　　顾卿踮脚，勾上他的肩膀，送上软甜一枚送别吻，这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往楼下走去。

　　晚上，钻进被窝的顾卿整个人都有些没转过弯来。
　　当然，她的心思和脑子里可谓是被沈云易那个吻占的满满当当的。
　　一会翻身，一会坐起，然后愣半分钟又躺下的，然而周而复始了十好几遍，也幸亏她跟英女士是分房间睡不然早被打出去了。
　　右手忍不住又去摸了摸下午被他亲吻过的唇瓣，感觉整个脸还是红得发烫。

　　反正，这一夜，注定睡不着得又不只是她一个。

　　离她家不远，隔了大概十几分钟骑车车程的一家三口之家里，沈爸沈妈发现今天晚上的儿子有点过于莫名其妙。虽然上了高中他们就更是放养般的养儿子，但是也从来不见今晚这么不着调的儿子啊！
　　想要骂两句，发现沈云易好像也没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无非就是吃饭的时候反常得把自己不爱吃的蒜当成了什么山珍海味，把洗过擦干净的碗又无意识地重新的洗了一遍，大冬天的洗了三分钟才发现自己没有开热水，差点把作业当成垃圾给扔掉，要不是被沈妈妈发现的即使，也许他是真的想把作业扔掉呢？
　　夜深了，沈爸沈妈早就就寝了，沈云易低头看了看被窝里异常精神的小伙伴，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