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深不知处》酒温雪满

14、寒假

　　自从第一次月考之后，顾卿的年级排名算是稳定了下来，连着两个月的月考都是年纪前五。再一转眼，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
　　最近的这几周，对于捅破了窗户纸的顾卿和沈云易来讲，其实改变并不大。
　　该去咖啡店碰头吃甜品顺便写作业，该去少年宫练习然后送她回家，偶尔有了闲暇时间两个人作贼兮兮的跑去看场电影，拉个小手什么的，纯洁的就像是俩初中生。
　　哦，不，应该是小学生的恋爱。

　　校园生活什么的，对于三中的初三应试生来讲，就只有上课，考试，讲卷子，如此轮回。
　　什么艺术节，运动会，统统没有。哪像隔壁实验不光隔三岔五的搞活动，竟然还在年底搞出了个圣诞舞会。
　　自然，沈云易是逃了的。
　　又不是学校强求参与，他干嘛不把时间花在说服顾卿考实验呢。
　　这样，明年的舞会，他们就可以双双参加啦！
　　如此计划通的沈云易一脸温柔的再次把视线投放在了在咖啡店写作业的少女，压低了嗓音，忍不住说道，“卿卿...”
　　“嗯？”还在跟化学作业作斗争的顾卿微微抬头，桃花眼半眯，已经有了些许惑人的瞥了过去，好笑的看着眼前这张很是她的菜的脸，假装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干嘛？还没放弃么？”
　　这段时间，只要沈云易用这种酥死人不偿命的声调叫着她的小名的时候，顾卿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要说最近一段时间沈云易进步最大的，大概就属美男计用的那叫一个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不！我绝不放弃的。”少年的唇边带着肆意的笑容，满脸的得瑟，简直是要闪瞎谁的双眼，“来嘛...来嘛，我们实验真的也不差嘛...真的，你瞧，除了课业，我们的各种活动超多的丫！”
　　顾卿抬起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拼命推销自己高中的沈云易，“实验需要你这么拼命推销？把你往校门口一站，还缺招生？”
　　“缺你啊！”
　　哇，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顺口。
　　“你这副德行，你们学校的人知道？”
　　“怎么可能。”回答她的是沈男神高冷的一哼，小傲娇的昂了昂头。
　　“也对，”就他那个男神包袱，想想也是不可能的。顾卿好笑的顺便拿着手里的笔敲了过去，听个响，然后冷淡的说道，“别闹，我要写作业。”
　　“嗷~”
　　今天又是在忽悠顾卿考实验的路上，努力奋斗的一天。

　　期末考试完，春节前，刚好有那么一周的空闲时间。
　　不用上课，不用补课，不用练习，什么都不用干的休息时间。
　　虽然春节后一直到初十都是假期，但是跟着走亲戚什么的，反而比上班上学要累心的多。
　　所以正式放假第一天，一觉睡到十点钟什么的，顾卿感觉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尤其是英女士已经去上班了，更没有人可以唠叨她了。
　　翻身，抓了床头柜上再不看都要有灰的一本小说下来，窝在被窝里，别说吃的，就连洗漱都被她华丽丽的忽略掉了。
　　要不是肚子饿的不要不要的了，顾卿根本就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即使家里的暖气开得很满。拖到中午才战斗速度的把脸给洗了，牙给刷了，掐着饿瘪了肚子迅速的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英女士啥也没有给她留下来，想了想，要不就算了吧。
　　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么，应该也有可以果腹的...吧？
　　精神食粮什么时候可以充饥了，而且还是台湾言情小说...
　　刚这么想着，自己吐槽自己的时候，客厅的座机电话就响了。
　　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接起电话，心不甘情不愿还有气无力的开口，“喂？您找哪位？”
　　少女软糯的声音让沈云易有一点呆，“找你的。”少年爽朗低沉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笑意，响在耳边，酥麻酥麻的。
　　“嗯？...沈...云易？”顾卿一愣，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听到他的声音，亦或者是看到他的人，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荡漾起弯弯的弧度，“干嘛。”
　　“出来吃饭啊！”他的口气中的理直气壮，让她有点心虚。
　　但是还是很上道的，“还是那家咖啡店么？”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十五分钟后到哟。”沈云易并没有告诉她到底是不是，反倒是只给了她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啊！呀！那待会儿见。”说完仓促的挂了电话，翻起了自家的衣柜橱。

　　还好，年少青葱的岁月少了那些化妆弄头发的步骤，十五分钟将将够她把衣服找出来，围上围巾，锁门出家。
　　“啊，好冷啊。”还没出楼道，吹进楼栋的冷风让她缩了缩脖子，好不喜欢京城的冬天啊！
　　尤其是还不下雪的冬天，这么想着，才下了最后一节台阶，就看到眼前站在门外的沈云易。一身深色厚重的大衣，脖颈上一条格子围巾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保暖。微微蹙眉，看着少年略有些红彤彤的鼻头和耳边，大概是冷的。
　　“哎呀，你是不是到早了？干嘛不在楼道里等啊！”一边念叨着，一边伸手握住少年露在外面冻得傻红的双手，“你戴手套了？”
　　“我傻么？”沈云易反问，这种天气骑车他会不戴？得到的居然是少女很诚恳的点了点头，“傻！”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忍不住就是一副傻小子的模样，“就...那个，我也是刚到啦。”
　　当我信你刚到个鬼！
　　“嗯哼，刚好十五分钟...”顾卿笑着没戳破他应该是到早了的事实，甚至都有可能是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少年没忍住，手痒痒的摸上缩在浅米色格子大围巾中的小脑袋，软软的，手感真好。顾卿蹭了蹭，觉得俩人腻歪的差不多了，还没开口就听到沈云易轻风云淡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那，走吧。”
　　那叫装得一个小霸总气场，愣是让她一呆。
　　“去哪儿？”虽然没觉得他会回答，但是也从善如流的骑上车，跟上沈云易。

　　其实去的地方并不远，因为沈云易就跟猜到了顾卿没有吃早饭也打算跳过午饭似的，找了一家离顾卿家并不远的家常饭。
　　两人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可以说是，他们俩直接从小学生恋爱蹦到了老夫老妻模式。
　　一边吃，一边聊着没什么营养的八卦，像是，“喂，最近肖伊娜和薛奇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你居然不知道么...薛奇那点小心思，那么明显...”
　　“你以为肖伊娜那么容易被追到？”
　　“嗯，也是。”

　　抢了一筷子的古老肉，终于吃出了小兴致，也大概是终于暖和了过来，趁着英女士不在家，感觉待会儿可以去玩一玩的顾卿一脸期待的看着沈云易，问道，“我们待会干嘛？”
　　“嗯？”沈云易突然被cue到表示有点小开心，“还去电影院？”
　　“今年的贺岁片你真的看下去？”每一部都是在得瑟自己的智商有多感人，小眼神眨巴眨巴的看着沈云易，看他这次有什么小花样。
　　还别说，少年还真的是很认真很认真的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去滑冰？”
　　“后海冰场？”
　　一筷子轻轻戳了下坐在对面突然椅子上有钉子的少女，戳破她一脸得跃跃欲试，“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哦，”好失望，虽然她也知道沈云易是不会让她那种地方的。一脸怨怼的看着对面笑得傻傻的少年，“那要去哪个？万盛商城地下哪个？”
　　考虑到路程和难度系数，“应该也就剩那个吧...”

　　老实说，换上冰鞋的时候，顾卿有点儿怕。
　　她已经好久没有上过冰场了，希望待会不要摔的很惨。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拽着沈云易的手上了冰场。
　　也幸亏沈云易底盘比较稳，好几次顾卿都要摔到了，还是靠着他拽着才免得她跪穿冰场。
　　少女红扑扑的双颊和笑得开怀的样子，让他深深的记在脑海中。
　　两人左右双手紧握的时候，快要摔倒的时候顾卿下意识两只手拽住他手臂的时候，心脏怦怦的加速，让他激动不已。
　　顾卿相信，沈云易要是有尾巴的话，她大概能看到一只大型犬跟着她一路，尾巴摇啊摇啊的，都能扑到她身上，开心得不要不要的那种。

　　离开冰场，换回球鞋，十指相扣的两个人，逛起了商城。
　　虽然，他们俩都没有什么要买的，但是就是很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感觉。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肩膀蹭着彼此，他低头，她抬头的距离，做什么刚刚好。
　　“卿卿，”沈云易拽了拽了两人的相扣的手，“隔壁有家书店，要不要去么？”
　　咦，“...今天不忽悠我去考实验了？”轻快的语气中带着调侃意味，顾卿好笑的侧头看着脸颊微红，而且耳边依旧红彤彤的少年，表示他现在已经可以厚着脸皮在大庭广众下叫出他对她的昵称了呢。
　　“这事回头再说嘛，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沈云易表示他要是再说下去，自己都要烦了。就算顾卿最后不上实验，他们不还是可以继续交往下去的么。
　　感觉，自己是不是太执着了一些。
　　顾卿顺势微点了下头，桃花眼中带着无奈，半开玩笑的说道，“那，你这是改变策略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啊！”她最喜欢逛书店了，怎么可能会错过啦。再说了，还是跟沈云易一起，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至于，到底要不要报考实验，她决定过段时间再告诉他。
　　想到这，顾卿微微一笑，拽了下沈云易的手，“走，先去买杯奶茶再过去吧。”

　　进了书店沈云易才切身体会到，只要是顾卿感兴趣的书，她是什么姿势都能读下去，就算是站在书店侧门，吹着穿堂风。
　　从武侠科幻到科技生活，从装修绘画到命理星座，从政治人物枯燥的传记到南美北非的旅游手札，反正没有什么是她不读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她一点儿都不挑剔。
　　沈云易说的那家书店，就在商城的旁边，一家混合了二手书，外文书和流行新书的综合书店。

　　基本上进入书店的顾卿已经完全忘记了沈云易的存在，早就把注意力全部都压在了或新颖或怀旧的各色书籍。一路都跟在顾卿的身后，少年白皙俊俏的脸上映着浓浓的宠溺，看着她或蹙眉或展颜的看着各式各样的外文书，还是很钦佩的。

　　顾卿放下手里看了一下小章节的英文小说，转身看着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自己的少年，而现在正在看着随手一抓的他从来都不爱看的侦探小说，轻轻的拽了下少年的衬衫袖子。
　　其实，在她放下书抬头的时候，沈云易早就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到少女的身上。
　　“嗯？”微微倾身，附在少女的耳边，轻声应了一下，然后低声问道，“怎么了？”
　　耳边的湿热让顾卿忍不住脸颊泛起了桃粉，按压下被他挑起来的小羞涩，不想声音打扰到其他读者，于是只好凑到少年的耳边，低声的问道，“你真的不找点自己想看的书么？”
　　“...”意外于她在沉迷于找书的同时还能兼顾于他的行为和感受，轻轻摇了摇头，低下头，靠着少女的耳骨，模糊不清的说道，“我看你就行了。”
　　欸欸欸！？！？
　　这就是传说中的土味情话么？
　　顾卿压都压不下来脸上的绯红，也同样控制不了自己勾起的唇瓣。
　　然后沈云易好笑的看着少女的桃花眼瞪得圆润了不少，倒是让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卿没好气的回头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掩饰自己眼中得宠溺神情，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任她随便看，而且还随行附赠了个让人酥到不行的笑容。
　　搞得顾卿心中一暖，继而又是脸上又是一红，“喂！沈云易，我是认真的！”少女的神情还算得上严肃，但是却没有多少的震慑力，“就，真的你没有要找的书么？”
　　毕竟，少女软糯的声音响在少年的耳边，也让沈椋实体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全身酥爽不已。
　　“...hmmm，好像还真的没有...”毕竟，约你出来也本来就是来约会的啊。
　　沈云易瞅了瞅她放在手边选好的几本书，两本经典小说，一本散文集还有一本八竿子打不到的南美旅行简札。
　　少年略微一挑眉，她还真的是什么都看啊。

　　“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啊！”顾卿看了看时间，真的是再不回家就要暴露了她出门浪了一下午的事实。

　　两个人紧赶慢赶的，终于是赶在了五点之前到了顾卿住的楼门前。
　　因为冬季的京城实在是太冷了，原本预约在长廊里的小缠绵，自然而然的改在了顶楼楼道拐角里。
　　背靠着淡淡的橙色灯光，少年的全身勾起暖色的灯晕，让顾卿有点儿恍惚。
　　她伸手，拽了拽少年的外衣袖口。
　　沈云易顺势朝着她的反向靠近，微微低头，正好迎上顾卿因为他的靠近而下意识地抬头。
　　顾卿刚想开口说什么，头顶慢慢的附上阴影。
　　没有说出口的话，就被沈椋温柔的吻了住。

　　大抵前后就是那么几秒。
　　少年少女的初吻，被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乍然打断。
　　然后，两人做贼心虚的飞速的分开。
　　再然后，就是顾卿看着少年仓促的一步两个台阶差点儿崴到脚的步伐消失在了楼道里。
　　轻轻拍了拍脸颊，试图平稳了自己脸上的热度。
　　老实说，刚才那一瞬的亲吻，还是让她有点儿依旧踩在云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