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满径月朦胧》想染红头发的小仙女

35、第三十四章

　　春水行船天上，冷风雨过田家。深处几声布谷，晚晴千里明霞。白洋淀的风景真是好，尤其是这日落时分，渔舟唱晚，水天一色。今日围猎，煜明算是知道了这八旗子弟善骑射，果真名不虚传。不仅几位阿哥，穿杨射柳，百发百中，女眷们亦是巾帼不让须眉，几位公主皆收获颇丰。当然了煜明除外，骑马她还行，可说西北望，射天狼，这事儿，还是看孙郎的吧。但为了降低存在感，不那么显眼，一整天煜明都在骑着马混在人群中到处跟着跑。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要清点每个人射中的猎物。听着大家的累累战果，轮到煜明的时候就只有一句“十公主，无”煜明觉得只这一瞬间，她的脸就烧的比晚霞更红了。
　　煜明正尴尬着，便听身边传出了清脆的笑声，是十一公主嘉敏，十一公主是胤祥的胞妹，康熙幺女，原是宫中的十公主，可自煜明来了，她便成了十一公主，生辰只比煜明小了二十天，序齿便向后移了一位，因此她便一直不大喜欢煜明，在宫里的时候，偶尔在御花园遇见，说话都带着刺，尖锐的很“十姐乃是将门出身，听说十岁前是养在军营里的，小妹还以为会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啊，竟是无。哈哈哈，皇阿玛！皇阿玛您常说我八旗子弟入关前，最善骑射狩猎，如今也断不可忘了祖宗传统。可十姐，竟什么也没猎到，有违您往日教诲。”
　　煜明忙跪在地上，请罪道“皇阿玛，煜明已多年未习骑射，难免生疏，还请皇阿玛恕罪。”康熙和蔼的笑了笑“朕知道，自禄霖薨了之后，你就极少骑马，宫里的箭殿更是一次也没去过。可是因着骑马射箭就会想起你阿玛呀？”煜明赶紧点了点头，有台阶还不快下，那不是傻子吗。不想，嘉敏却又开口了“十姐，你念着瓜尔佳将军是孝不错，可如今你随皇阿玛来围猎，拿出真本事来，为皇阿玛猎到猎物才更合忠孝之道啊。”嘉敏看煜明跪着没说话似是还想继续讽刺，却被一声“敏敏。”呵住，是胤祥，胤祥想着嘉敏摇了摇头，示意她适可而止。
　　“林暗草惊风”“嗡”“将军夜引弓”“嗡”“平明寻白羽”“嗡”煜明念一句诗，射一箭，前三箭，箭箭脱靶，别说红心了，靶边都没碰到，最后一箭煜明已不抱希望了，一直站在一边的胤禛却突然从身后环住了煜明，煜明吓了一跳，想要转头看看他，却听他在耳边道“别分心，眼睛看着靶心，呼气，肩膀放松，上臂发力。好！记住现在的感觉，没在石棱中！”这一次随着弓弦发出嗡的一声，箭头正中红心！“禎哥哥！射中了！射中了！终于射中了！”虽然康熙最后虽然没有责罚煜明，但还是叫她勤习骑射，莫忘了满人之本，明日围猎的时候，要看她的表现。可她根本不是满人啊，怎么可能会什么骑射，哎，煜明今日晚膳都没用就一直站在这里练箭，可惜这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还好有胤禛一直在身边陪着她，不然她可能早就放弃了。
　　夜晚的湖边，月朗风清，煜明望着胤禛，两个人贴的依然很近，煜明突然有些想要吻上去，她把拿着弓的手背向身后，自己则轻轻往前踮脚，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煜明正要闭上眼睛，却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心中一阵惆怅，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哭！胤禛的嘴角勾了勾“爷今日猎的兔子还没吃，不如现在烤了？”煜明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来烤的冒油的兔子腿，掩了掩口水，赶紧点了点头，美色当前，自己最想要的竟然是美食，生理需求抵不过啊，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渔猎取薪，蒸而为食。”煜明看着眼前专心烤兔子的胤禛，心里不禁有些感慨“禎哥哥，若有来生，你不要在做皇子了，我也不做将军之女，我们就做天下最普通的儿女，到时候我们相遇在乡间小陌，你费好一番功夫将娶我进门。你要记得结婚那日，要请族中最有威望的萨满来为我们唱阿察布密歌，喝了合卺酒，还得记得吃子孙饺子和长寿面。争坐被上的时候，你要记得让着我，不然我生气了，就不做你老婆了。”煜明喃喃的说着，胤禛抬起头看了看煜明，眼中尽是温柔颜色“我们如今已经够不容易了，怎么来世爷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娶你啊。”煜明笑了笑“因为越难得才会越珍惜啊，想娶我，可必须按着规矩来，从问门户开始缺一项礼都不可。”
　　胤禛也笑了“哪里来的歪理邪说。”煜明嘟了嘟着“可不是歪理邪说。等我们成婚了，白日里你出去捕鱼打猎，我就在家织布绣花。一辈子啊，只求安安静静，平平安安。”胤禛见兔子烤的差不多了，拿出小刀，对着兔子划了几下，兔子就被分成了几块，胤禛拿了只兔腿，用干净的布包上，递给了煜明。两人边聊边吃，不知吃了多久，后来煜明就靠着胤禛的肩膀睡着了。
　　第二天煜明是在水围行宫中她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的，一开始还有点懵，缓了许久，等巧儿把她拉到镜子前梳妆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昨夜并不是她的一场梦，胤禛真的去教她射箭了。虽然昨天练习了许久，但煜明毕竟是新手，围猎的时候，她老是比别人慢半拍，加上嘉敏有意针对她，她看中那个目标，嘉敏就抢先拔箭。一上午下来竟依旧一无所获。为了能有所收获，煜明刻意绕路避开了嘉敏，却撞见了胤禟，胤禟见煜明依然没有收获，挑了挑眉，对着煜明道“跟着爷走。”煜明一路随着他，突然见到前面有只灰色的兔子，煜明拔出了箭，“嗡”“咻”“咣”飞出去的是两箭，一箭是煜明射的，没有射中，兔子被吓跑了，另一箭稳稳扎在了一只半大的公鹿身上，公鹿中了箭，倒在地上挣扎，血却不停的在流，煜明有些吓傻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听身旁的胤禟对着记录猎物的小太监道“愣着干嘛？没看见那鹿是十公主射中的吗？”说罢又看着依然一脸懵的煜明道“十妹果然箭法卓绝，不输瓜尔佳将军。”
　　煜明是真的有些吓到了，她从小连鱼都没杀过，虽然今天上马之前，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至少要射只兔子，可当她见到那么大一只鹿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看到了生命的流逝，她轻声对着胤禟说“它是一条命啊。你怎么能？”胤禟轻轻皱了一下眉，但转瞬就舒展开，又恢复了一贯玩世不恭的表情“十妹对着兔子拉弓的时候，可也想到了兔子也是一条生命？”煜明心中一惊，她知道胤禟说的对，她对着兔子拉弓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兔子也是生命啊，但她还是辩驳道“那怎么能一样呢？”胤禟勾了勾唇角“有何处不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既然十妹觉得生命不可随意掠夺，就不应偏心啊，该一视同仁才是。”说罢便策马，跟着刚刚从眼前掠过的猎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