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侣》十山竹

9、9

　　第九章
　　程嘉俊看付殊文脸色不对，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说道:“什么意思。”
　　付殊文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如实说出，然后他又问程嘉俊:“你喜欢女人吗？是不是有以后要和女人结婚的打算？”
　　程嘉俊没有回答，他面色阴沉地看着付殊文。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付殊文继续说。
　　“我没这样想。”程嘉俊盯着付殊文说道:“那个女人只是应付一下，我没有在外面做过。”
　　付殊文觉得有些难过，他和程家俊在一起将近十年，一起生活，相互扶持，在这个陌生的H市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可是除了他们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付殊文把程嘉俊当成自己的另一半，打算往后的日子里和他一直生活下去，可是现在他觉得程嘉俊似乎并没有和他一样的打算。
　　不知道他把这里当成什么呢？一个过渡期的临时住所吗？我又是什么呢？同居人？可以帮他解决欲望的室友？付殊文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
　　程嘉俊过来抓出他的手臂，皱着眉头问他:“你在想什么。”程嘉俊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大，抓得他有些疼。
　　付殊文挣脱不开，索性任由程嘉俊抓着。程嘉俊等了许久，看付殊文没有回答他，慢慢松开了手。“你想做什么。”他问。
　　“我们冷静一下吧。”说完付殊文就进了客卧，第二天程嘉俊起床的时候发现付殊文不在了，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再打电话就关机了。他打电话去付殊文的公司，被对方告知付殊文不久前请了几天假，程嘉俊问付殊文请假去了哪，电话那边说她们也不知道。程嘉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半晌过后面无表情地换了衣服上班去了。
　　付殊文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就像这些年的记忆飞速划过。这几天他并不想看到程嘉俊，于是他打算出去走走，可是早上从家里出来以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晃着晃着发现自己居然到了火车站，他在火车站门口待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买了一张回小镇的车票。
　　付殊文到小镇的时候天刚刚黑，出了火车站，他去了一些以前比较熟悉的地方逛了逛。小镇变化很大，付殊文走在人行道上，看着一路的树木楼房，感觉自己像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晚上九点多，他到了他家在的那个小区。这是多年以前单位给员工配置的楼房，比不上现在新的小区，而且已经很旧了。付殊文在楼下抬头往上看，亮灯的房间只有一半，周围很安静。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进了一栋楼里，这些楼没有电梯，都是步梯，他慢慢地走着，到了四楼，他站在昔日的家门前，正犹豫要不要敲门。
　　屋里有电视发出的声音，有人在家，可是没有父母的对话声。付殊文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决定敲敲门。
　　在他抬手的时候，他听到屋里传来对话声，一时间他好像被冻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手还举着，旧楼的隔音并不好，屋里的声音可以清晰地传出来，付殊文听见他父亲说:“去找他干什么，当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从那个门出去，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他自己选的路，他就得自己走。”
　　“天下怎么有像你心肠这么硬的爹，这都多少年了，万一他们分了呢，你就忍心看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受苦。”
　　“分了？你打听他们的时候，帮你打听那人没告诉你分没分？笑话，要是他俩分了，我看你一早买票去看你宝贝儿子了，现在说这些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让我拉下我这张老脸去请那崽子回来？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再见他一面。”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难道你要我以后都不见他，你要我死不瞑目吗！”
　　屋里传来玻璃砸在地板的声音，然后是父亲愤怒的咆哮:“没良心的玩意儿不见就不见了！有什么值得还说到死不瞑目这份上！大不了明天带你去领养一个！！付殊文敢再踏进这里一步，我和他只能活一个！！！！”
　　付殊文在路上疯狂地跑着，耳朵嗡嗡地响，他没有办法思考，只能看见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跑，渐渐地他跑不动了，扶着一棵树剧烈地喘着气，他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下一秒可能就要窒息而死。
　　他第一次感觉到从心里传来的痛苦。他是真的没有家了，他想，没有落脚的地方，没有愿意接纳他的人。
　　他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夜晚的风吹到他的脸上，凉凉的，他伸手摸了摸，指尖全是水渍。
　　他像迷路的雏鸟向四周张望，企图找到家的方向，却看到一张孤零零的长椅安静地立在草地旁。当年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出来，他穿着一件单衣从家里跑出来，跑到这里，程嘉俊坐在长椅上等他，脸上都是淤青，看到他以后，程嘉俊站起来，然后把他包进自己的羽绒服里。
　　付殊文泪水决堤，失落又绝望的情绪淹没他，他还是从家那边跑出来，可是这回椅子上却没有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