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2倪永孝似是故人来》春和不惊

58、远走英国

　　倪永孝推开办公室的门高桥一早等在那，怒气冲冲，倪永孝还没坐下，高桥就把报纸重重甩在了桌子上，“真有你的！”
　　倪永孝一声冷笑，“是你说的，大家爱看故事，比起无凭无据连警察都不愿意公开的凶杀案，豪门中的桃色新闻不是更吸引人吗？”
　　“你不怕我去报警吗？”
　　“你没有证据，这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警察永远也找不到拍这张照片的人了。”
　　“那我就把它报出来。”
　　倪永孝面无表情，用指节敲击报纸，“已经见了报的东西，你再去翻案，谁信你啊，更何况这是独家，你再去报不怕吃官司吗，不用我出手，你的同行也不会放过你。”
　　高桥知道大局已定，他以为倪永孝会想尽办法掩饰，却没想到他能狠的下心，让自己陷入丑闻。但是比起他□□的身份曝光，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只会让他更神秘，更有身价。高桥气愤，却也不得不佩服倪永孝懂得取舍。
　　高桥无奈地点点头，气冲冲地转身离开。“等等”这次换他停在门边，倪永孝不大的声音传来，却字字清晰“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再在任何一张报纸上看到她的名字，你给你的家人收不了尸。”
　　倪永孝回到卧室，床上放着轻容收拾一半的行李。
　　轻容站在花园里，细细地叮嘱南姨如何照顾好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静默的夜空中，圆月清朗，和煦的微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她穿了一件白裙子，清晖洒落在她身上，像一层薄薄的轻纱。
　　“少奶奶，夜凉了，您快回屋吧。”南姨周到的提醒。
　　轻容下意识抬起头仰望夜空，浮云缓缓地游荡过来，隐没在云端的白月光，融化在满院子热闹的花香里，有了自己的圆缺。永恒的无边无际的孤默，它也觉得无趣吧。
　　今天是中秋夜。
　　她想起那年中秋，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月光萦绕在她眼底，是欢喜，和更深的欢喜。
　　她有些恍惚了。
　　倪永孝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朦胧的月色勾勒着她纤弱的侧影，又美好又柔和。
　　黑夜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铺天盖地，深不见底。他隐匿其中，收敛起锋芒，又在不经意间，伸出锐利狰狞的爪牙。
　　轻容是他心底唯一的仅存的白月光啊，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推开门，见他背对着她，便自顾自地坐在床边继续收拾行李。他走过来停在她身边，她别过头没有看他。
　　“轻容，我不希望我们分开的时候你带着怒气。”他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要分别的留恋，也没有背叛的歉意。
　　轻容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她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眼里干涩，没有想要哭：“我应该高兴，你为了我去做降低你人格的事，阿孝你不需要用这样的办法逼我，从我们认识，我哪件事没有依你？”她深深喘了一口气，心里压抑，拉过他的手，笑着对他说：“明天你送送我。”
　　轻容走之后，倪家似乎安静了好多，盈盈已经四岁了，倪母顾了佣人照看，她婴儿时期爱吵闹，越大却越乖巧。跟着倪母和南姨，小忠和小懿也很照顾这个小妹妹，凡事都让着她。
　　倪永孝越来越忙，平时很少回家。但一回来，盈盈就会扑上去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一口。孩子永远无忧无虑，不像成人满腹心机。
　　他会固定和轻容通话，每次都是说上一两句就彼此沉默，他以前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如何也经不起分离，现在看来，让她习惯自己一个人，也不定是坏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也不至于天塌地陷。
　　轻容住的是倪永孝以前留学时的房子，度蜜月的时候两个人来过这里，那个时候两个人如胶似漆，总觉得日子那么长，就算激情褪去，也还有没完没了的岁月让他们纠缠在一起。这里的每件东西都是他曾经用过的，轻容坐在书房里想着少年时的他是什么样子，书桌上还有他写的字帖，虽然留洋，他却每天都有练习汉字的习惯。怀孕辛苦，夜里总有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来到书房，拿出他写的字，细细临摹，她想着日日练习他的笔迹，将来孩子出生长大以后也会是这样的笔体。想到孩子，她就觉得有些慰藉，这个腹中一点点长大的小生命，比任何誓言都来得实在。子宫痛的时候，就顾不上心痛。
　　轻容生产的时候身边只有邻居的老太太，她早上就觉得一波波的阵痛，照顾她的佣人去了超级市场，她憋住一口气，就往门口扑去。门开了她一下跌倒了地上，幸好邻居老太太出来浇花，把她扶起来送到医院。
　　轻容躺在病床上，外国医生用英语跟她说着什么，她觉得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紧紧抓着床单，攥得手臂上的青筋都贲起来，医生拿了呼吸机罩在她脸上，她却只觉得不能呼吸。她的双腿被抬高了岔开在冰冷的金属架上，那么冷，是没有生命的温度。
　　她集中注意力去看清楚天花板上一闪一闪的究竟是什么，竟然忘记了喊叫。她觉得屋顶一定是漏了，不然怎么有水滴下来，弄湿了她的脸。
　　医生把孩子抱给她看，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用力，刚出生的孩子原来这么丑，像只小老鼠。孩子嚎啕大哭，她虚脱地闭了眼。
　　倪永孝听到轻容生了一个儿子，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马上就可以一家团聚。他运筹帷幄，成败就在一夕。他甚至不能抽身，去看看孩子。来日方长，倪永孝第一次觉得对着未来许愿是件多么没有把握的博弈。
　　他是一辆狂奔的列车，速度快到即将会出轨，即便到不了目的地，他也不能回头，也无法阻止自己脱离轨道。
　　大仇得报，他却感慨命运无常。跟了他七年的罗继，是警察的卧底，他连打了他三枪，从罗继怀里扯出窃听器。各安天命，他的仇人死了，那么他的天命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