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2倪永孝似是故人来》春和不惊

43、他死了？

　　那桑的庄园一片废墟，尸横遍野。
　　轻容他们赶到的时候，当地警方正在清理现场。一具具尸体被处理抬离，死状惨烈恐怖。
　　烧焦味混合着血腥弥漫在空气里，刺鼻作呕。
　　傍晚时分，警方陆续撤离，大部分来宾的尸体已经被找到，爆炸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花园里观看婚礼仪式。
　　那桑也在其中。
　　还有没被找到的也都埋在坍塌的房屋之下，生机渺茫。
　　三叔和罗继带着手下找遍了也没发现倪永孝的踪迹。破碎的土石沙砾之中，罗继发现一块金闪闪的东西，沾满泥土和血迹，轻容认得，那是倪永孝的手表。
　　“他死了吗？”三叔呆呆自语，声音低沉无力。
　　罗继低下头，“人应该埋在地下，恐怕……”
　　炸弹的威力太大，那桑庄园的主楼已经完全倾塌，断壁残垣之中，未燃尽的火光冲天，满目疮痍。
　　轻容怔怔地握着手表，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们说什么？”她的声音空洞，像是来自山谷里的回响。
　　三叔扶着轻容的肩膀，她一脸木然，唇色惨白。
　　“轻容，让罗继先送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三叔心痛难当，但此刻只能强撑。
　　轻容定定地看着三叔，眼睛黑不见底，“他死了？”她默然的无意识的重复着：“你们说……他死了？”她踉跄的后退一步，双腿虚软的几乎站不住。
　　她缓缓地摇头，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模糊的意识也渐渐清晰，整个心脏被恐惧和痛楚紧紧攥住，“不，他不会死的！”她跪下去，涂手搬开眼前的破砖烂瓦，一边挖一边凄厉地叫喊：“阿孝！”
　　众人上前拉住她，她用力挣扎，拼命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不能就这么说他死了呀……”酸涩冲入喉咙，她的语调颤抖而悲怆。
　　她撕心裂肺的话语决然，眼底熊熊燃烧着两簇火焰，大家被她斩钉截铁的坚定意志震撼住了，竟也生出一丝侥幸的希望。
　　暮色加重了，火一般的晚霞在天空撕破一刀口子，把云染成了血色。
　　轻容双目如炬，就算掘地三尺，她也要找到倪永孝。
　　时间一分一秒挨过去，浓重的夜色里，乌云堆满天空，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狂风肆虐，凌厉地在人身上穿梭，吹得树枝摇摆，沙石乱飞，让人睁不开眼。
　　风卷着暴雨像一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一切所到之处。
　　三叔示意，罗继从不远处跑过来，接下外衣挡在轻容头顶。却被她一把推开：“你不要管我，去找他，快去找他……”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水迹，分不清是跌落的雨水，还是纷陈的泪珠。
　　一夜过去了，倪永孝活着的希望就像飘零的雨丝，渺不可见了。
　　轻容跌坐在乱石之上，浑身浇透，衣服被划破了，头发凌乱不堪，泪痕狼藉的脸上污浊斑斑，她双眼发直，双手满是伤痕，还在不停地深挖，一下又一下，精神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一双手自背后按住她的双肩，试图制止她疯狂的动作。她死命的挣开，嘶哑着叫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到阿孝！”
　　“轻容，是我，我是阿孝。”背后的人一把搂住她，贴着她的头顶说。
　　怀里的人还在拼命挣扎，手臂狂乱的拍打，她用力的摇头，绝望无助地痛哭：“他死了……他死了……”
　　“轻容，轻容，我没死，我在这！”倪永孝紧紧抱住他，想要安抚住她的情绪。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浑身一震，猝然回头，双目圆瞪，泪眼模糊中浮现出倪永孝的脸。
　　她呼吸急促，一脸呆滞，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住了又重新沸腾一般，点燃了她仅有的残存的一点意识。
　　“阿孝！”她惊呼出声，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倪永孝怀里。
　　轻容悠悠转醒，倪永孝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唇边。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像是做梦一般。
　　倪永孝凝视着她憔悴的样子，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已经为她简单的清洗过，又换了身干净的睡衣，一张洗净了的清秀脸庞上神色凄迷，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
　　她又黑又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就被漾起的泪水打湿，“他们说，你死了……我以为……”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淌。一连串的巨变打击她，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倪永孝紧紧攥着她的手，不停地为她拭去眼泪，他知道她这次是真的被自己的“死”吓住了，又心痛又自责。
　　“轻容，我在这儿，什么事也没有。”他俯下身，亲吻她的眼睛，温柔的语气抚慰了轻容的伤心和恐惧。
　　轻容伸出手臂牢牢拥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他吃痛一颤。
　　“你受伤了？”轻容花容失色，嘴唇苍白。
　　“一点小伤，不碍事。”倪永孝细声安慰，她已如惊弓之鸟，心弦紧绷。
　　“铛铛”两下敲门声打断了相拥的两个人。
　　naya款款而入，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你们该吃点东西了。”
　　她站在倪永孝身后，扶住他的肩膀，柔声道：“你的伤口该换药了。”倪永孝点点头，褪下半截衣袖，naya熟练的为他更换纱布，不一会儿，他又重新穿好衣服。
　　轻容愣愣地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naya的目光越过倪永孝，也打量着轻容。憔悴和伤痕掩盖不了她姣好的面容，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痴痴地看着倪永孝，好像周遭一切都不为所动，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naya笑了，笑得俏皮灵动：“你就是纪轻容。”
　　轻容点点头，声音如涓涓细流：“你是naya。”
　　naya略惊讶地挑了挑眉头，“是，或者你该叫我一声倪太太，我和阿孝刚刚举办了婚礼。”她伸手挽起倪永孝，笑得毫无城府。
　　轻容仍旧恬静的，温柔地看着倪永孝。
　　“你不怪他吗？”naya问。
　　轻容摇摇头，目光转到naya脸上，清晰地说：：“他能活着，就够了。”
　　naya放开倪永孝：“你好好和她解释解释吧，我不打扰了。”她冲他眨眨眼，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