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柒秋染叶

2、Chapter 1

　　草地上。

　　一个小男孩静静的躺在那里，望着天，望着天上的云彩。

　　一旁小树上。
　　一只风筝挂在了树枝上。树下，一个小男孩正在往树上爬。

　　微飔拂过，使树叶发出轻微的簌簌的声音，撩动了草和男孩的头发。

　　树上的小男孩爬到了枝桠上，坐在那里，开始解缠绕在树上的线。

　　他拿着自由了的风筝，笑容灿烂。一晃神，他身子一歪，从树上直直的坠落下来。明黄色的风筝，也慢悠悠地向下飘落。

　　男孩落地了，却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疼痛，嘴边还有一点软软的什么。

　　他睁开眼，用手撑起身子，看见了身下的小男孩，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啦。”小男孩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不知为何还有一抹红晕染上了面颊。

　　男孩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的嘴唇好软啊。”他又俯下身去，亲上了小孩红嘟嘟的唇。

　　黄色的大风筝落下来，轻轻搭在男孩身上。风筝上方，是广阔的天空。风筝下方，是两个唇齿相依的孩童。

　　男孩抬起头，结束了这个吻。

　　小男孩的脸更红了，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一个洋娃娃。

　　男孩忽然笑了，伸出手，开始捏小男孩的脸，小男孩好像有些懵懵的，见他笑了，嘴角便也向上勾，眼角却滴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想是刚才的惊吓所产生的。

　　男孩又捏了一会儿，又瘫在小男孩身上，他的脸蹭着小男孩的脸，就这样静静地趴着。

　　他忽然略抬起头，看着小男孩：“我喜欢你哦。”小男孩点了点头，双手搂住了男孩的腰，又有几滴眼泪滚出眼眶。

　　云儿浅淡，风却轻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程澈！回家了！”一个女人站在草地的另一头，大喊道。

　　程澈又偏头在小男孩的脸上亲了一下，拉着风筝跳了起来，向母亲跑去。一面又回过头来，向小男孩挥手：“再见——”

　　只见在高高的草丛中，有一只白白的小手也向他挥了挥。

　　他转过头，笑着向母亲奔去。

　　……

　　“爸爸！爸爸！”

　　程澈从梦中惊醒。

　　“我饿了！”

　　一个小男孩站在程澈床边，用小手拍着他的脸。

　　程澈用手挡住了下一轮攻击，把被子扯过头顶，瓮声瓮气地说：“好好好知道了……不要吵……”

　　被子里又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愤怒的小孩艰难的爬上床，坐在了程澈胸口。

　　三秒钟后。

　　程澈一把拉下被子，把小孩掀到了一边。

　　“程疏味你个小破孩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得胜的程疏味骄傲地扬起了头。

　　程澈抹了一把眼睛，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穿上拖鞋，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刺痛了程澈的眼睛。他回味着刚才的梦境，那是他的幼年时期，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童年，更别说那个有着软软嘴唇的小男孩了。

　　随着他意识的一点点清醒，世界也一点点地活跃起来。人语声和汽笛声传到耳畔，眼前的房间也变得清晰，对时间的感知也一点点地恢复。

　　程澈瞅了一眼手机：7:30。只见程澈风一般跑出了卧室：“你个小孩怎么不能饿的早一点！”

　　“嘿嘿。”程疏味在床上憨憨的笑了。

　　等到把程疏味喂饱打包送去幼儿园，程澈骑着电瓶车奔向学校时离第一节课上课只剩下15分钟。程澈在一个人流量大的路口堪堪刹住了车。他瞪着明晃晃的红灯，好像这样红灯时间就会短一点。还没一会儿，他就败下阵来。

　　面前是形形色色的路人，他们匆匆的往来。在短暂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却又不甚相同的面孔。程澈还欲仔细辨认，一阵清风吹起，就在下一秒，又有一群人好像随着风来一般，挡住了他的视线，不给他一点观察的权利。

　　程澈尝试回忆刚刚的面孔，几秒钟前还清晰的面孔现在却只是一片模糊，但那个人的眼中好像盈满了泪水。

　　“又是泪水……”程澈小声嘟囔着，梦境中小男孩的面孔从脑海中划过，还有另一个人的面孔也隐隐出现。那是一个高中生的模样，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脸上带着软软的笑容，眼角微红，一头卷毛。但这个身影刚一浮现，就被程澈按了回去。“不可能这么巧的。”他故作轻松地想，陷入了沉思。知道身后电瓶车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他才好不容易把这些纷乱的思绪都沉入了内心深处。他连忙向前开，转头对人抱歉地笑笑。

　　程澈果不其然的迟到了。在读研的第一年，第一学期，第一天的第一堂课。

　　嗯，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程澈到的时候，老师已经在教室了。他尽可能悄悄地溜进教室，趁老师写板书时溜到后排，在好哥们宋彻身边坐下。

　　“嘿，你新学期第一节课就敢迟到，胆子不小啊你！”宋彻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

　　“没啥。就是起晚了。”程澈现在完全没有跟他闲聊的心情，那张只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脸庞总是在他心里浮现，搅得他不甚安宁，刚刚停车时还差点造成多米诺骨牌的惨状。而随着那张脸，出现在他心中的还有一些他不想回顾，一直压在心底的情与往事。

　　宋彻还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程澈压下心中的烦闷，向他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有点累，先趴一会儿。”

　　宋彻感觉十分奇怪，不知道这位平时精神百倍的主儿今天是遇到了什么，精神如此萎靡不振。他只好耸耸肩，找别人咬耳朵去了。

　　程澈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这次的梦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一会儿是小男孩软软的唇瓣，一会儿是高中生捧着鲜花，双颊通红，眼眶潮湿地抬头望着他，一会儿是早上看到的年轻人，泪珠从眼角滚落……程澈感觉自己要疯了，内心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要脱离他的控制，无所顾忌的横冲直撞……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在晃动，长时间以来一直努力维持的平衡仿佛将断裂。一切都摇摇欲坠——

　　“程澈澈同学！下！课！了！”宋彻对着他的耳朵大喊。

　　程澈揉揉眼睛，认为内心的晃动有一部分是由于这个傻x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