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鼻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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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佛像下姜晏晏跪在蒲团上，温珏站在高高殿门旁，若他此刻进去一定又被她缠住。
温珏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会有这些情绪？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了？
他唇角微微翘了一下，觉得自己好笑，再不多想，盘腿坐在蒲团上似是闭目入定，除了风轻吹动的衣角和手中转动的佛珠，就这样一个时辰一动不动。
隐约间觉得有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楚的味道，混杂着玫瑰香，温珏猛然睁眼，一根手指就插进了他鼻孔里。
姜晏晏呆呆愣愣看着手上的血迹，再看看面前高挺鼻子流出的一行血迹不敢直视温珏的眼睛。
“我我我...”姜晏晏垂着头举着根手指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温热热的液体从鼻孔流出来，滴在大殿的青石板上，饶是温珏一时间也呆住了。
姜晏晏颤颤巍巍一手轻推温珏额头一手微微抬着他的下巴，让他仰面朝天，果然没了温珏的眼神压迫恐惧就少了一些。
“以前天气干我鼻子爱出血，太医就让我这样仰头呆着，没一会儿就不流血了！”姜晏晏越解释越心虚。
温珏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这么疲惫，直视着姜晏晏道：“你意欲何为？”
“别低头别低头！”姜晏晏站起身伸手用力摁住温珏额头一脸焦急。
“脖子。”温珏被摁住了额头，眼里只有姜晏晏倒着的一整张脸。
“怎么了？你脖子不用使劲，我帮你摁着。”姜晏晏还以为他脖子腾空酸乏，热心帮忙更用力摁下去。
“我脖子要折了。”温珏白皙秀颀的脖子此刻充血，声音却平平毫无波澜。
“抱歉抱歉！”姜晏晏立刻松开手，当时她见温珏坐下后许久都一动不动就想去探探他的鼻息，被他突然睁眼吓得一哆嗦手指就捅进去了。
好心办了坏事她心底也有些委屈，声音闷闷的：“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能坐了那么久一动不动。”
“算了，你不理我也罢。”姜晏晏气鼓鼓坐回蒲团上，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听见温珏说话。
姜晏晏在心里叹了口气，哥哥、娘娘、父皇他们都是真心疼她才会在她心情不佳时哄她，她现在居然妄想就快要遁入空门的温珏能从嘴里说出些好话。
“哎哎哎！别拿袖子，给你手帕。”姜晏晏一转头正看见温珏皱眉似乎在纠结用不用衣袖擦掉脸上血迹，连忙制止他。
今日温珏穿着月白衣服，若是蹭上血迹一路上不知道得和多少人解释。
姜晏晏掏出自己的绣帕丢到他身上，语气别扭：“借你用这个。”
温珏也记起他今天穿的是白衣，临出门时成风还追在他身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白衣服出去白衣服回来。
稍微想一下成风如同老妈子一般的絮絮叨叨，温珏不再纠结捡起掉在他腿上的青蓝色绣帕，刚拿起来又闻到了刚才闻到过的香气。
姜晏晏看着专心擦血污的温珏突然灵光一现，杏仁眼一转，语气实打实的内疚：“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让你流了这么多鼻血。”
“无碍。”温珏漫不经心道。
“不行，流了这么多血呢，表哥你得补一补了！你回京，我请你吃好多好吃的！食补最好了。”姜晏晏将真正目的小心翼翼说出来。
“我吃素。”温珏看着手帕上零星几滴血痕，佩服姜晏晏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被温珏干脆利落拒绝后，姜晏晏一点儿也不灰心，要是能轻而易举被劝动就不是温珏了，不过要是能轻易放弃那她就不是姜晏晏！
转念之间又心生一计，姜晏晏语气严肃正经道：“表哥，我从未给别人挖过鼻子！这还是我头一次。”
“所以呢？”温珏不解，他也是头一次被人挖鼻子。
“所以，你和我回京吧！”
“这二者有什么关系？”温珏皱眉道。
姜晏晏理直气壮说：“当然有很重要的关系，你我都是头一次的经历，怎么着都得回去庆祝一下啊！”
“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温珏近日觉得自己多了许多情绪，就比如现下他就感受到了后悔的滋味儿，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茬。
一日吃不成一个胖子，姜晏晏也请了平安香见好就收，起身笑颜如画道：“表哥，明日见。”
姜晏晏走到大殿门口，回头望去这个人连背影都拒人千里。明知道自己将要问出的问题一定不会得到答案，姜晏晏却还是想试一试，问的唐突：“温玉到底是你妹妹还是我妹妹？”
第一次温珏见到温玉是在六岁那年，那时候温珏幼子心性，觉得送他去庙里根本不是让他去养病只是爹娘不要他了。一直到这年年关在即，淮安侯不再顺着他，强行将人从净慈寺接回京城。
隆冬腊月，温珏从马车上走下来，淮安侯府红灯笼高挂，进出的仆人都因为过年喜气洋洋。
管家从门里冲出来，先将手里的厚厚大氅披在小世子身上，满脸喜色道：“世子爷吉祥，老奴都快忘了您长什么样了，赶紧进去吧。王爷和王妃从大早上就等着您了！”
温珏拖着大氅刚迈进大门就被男人一把抱起来，脸被胡子剌得麻酥酥的，手也被女人温柔牵住。就在这样和乐融融之间，温珏看到了后面奶妈怀里抱着的一床小红被。软软糯糯的温玉睁着葡萄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
温珏觉着他该生气的，他才多久没回来就有了个妹妹，偏偏父亲在一旁让他给妹妹起个名字。
被全府上下叫了半年妹妹的温玉终于有名字了，小小少年自幼话少，但他把自己名字分给她一半，温玉温玉，这样一听就是温珏的妹妹。
既然是他的妹妹，他也会尽他所能保护她的。
“温玉就是我的妹妹。”温珏身体微绷，虽然温玉出生前他从未收到家人来信说起过母亲有孕，虽然温玉年幼时又比同龄人先会说话先会走路，虽然全家都是凤目偏偏温玉是杏仁眼，但温玉只能是他的妹妹。
姜晏晏也知道有些事的真相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涉及到后宫辛秘还可周旋一二，如果温玉身世同姜怀瑾的身世有密切关系，朝廷上恐怕就会是一场大动荡。
两人气氛凝滞，就是在这时无恙扶着门槛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走进来，小手一背奶声奶气道：“温珏师弟，公主施主，你们既然都在此处就不用我跑两趟了。师父让我来请你们去禅房一叙。”
竹林间小路上，三人沉默前行，温珏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走在前方，姜晏晏看着石子路上摇摇晃晃艰难前行的一颗小光头心底不忍说：“无恙小师父我牵着你吧？”
无恙小脸一沉郑重其事道：“小僧自己可以，施主是女子，万万不可对陌生男子说牵手的。”
姜晏晏微张着嘴，她还真没把这小奶娃当成男人。无恙看着前面驻足等他们的男人，风姿绰约身材笔挺肩宽窄腰，无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沉默走近温珏，他居然还没人家腿长。
无恙仰着小圆脸道：“温珏师弟，师兄有一事相求。”
衣角被人扯住的温珏一言不发，想看看这小家伙到底想干嘛。无恙看温珏不说话就当他默许了，伸出小短手，认真说：“抱我。”
今早上在大殿上绿拂本来陪在姜晏晏身旁，又记挂着几个小宫女笨手笨脚别忘下公主什么贴身衣物或者值钱玩意。姜晏晏看她心不在焉一而再再而三保证自己就乖乖呆在大殿，让绿拂放心回去收拾。
寺庙里香客往来憧憧，竹林外男人容貌俊美怀里抱着的男童机灵可爱，女子皓齿青蛾，三人走在一起像是哪个富贵人家一家三口一同出游。绿拂离得远一眼看过去倒是觉得这姑娘仪态甚好像是宫中出来的，稍走近点发现这三位都是熟人。
绿拂急匆匆跑过去恭敬向温珏请安再看向姜晏晏语气嗔怪：“公主，您当时怎么和奴婢保证的？下次您说什么奴婢也不信了，等回宫了奴婢还得向贵妃告状。”
后者心虚，摇晃着绿拂手臂，语气诚恳再三哀求：“好绿拂，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千万别和丽娘娘说。”
绿拂绝不松口，紧抿着唇沉默不语，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公主蒙混过关，一定得让丽贵妃给她点苦头尝尝。
温珏怀里抱着无恙手臂也有些麻了，将无恙放在地上，低头看着小光头道：“无恙师兄，师弟手麻。”
无恙望着温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温珏刚摆脱无恙另一个粘人精又纠缠上来。姜晏晏也学无恙扯着温珏的衣袖道：“温珏表哥，我也有一事相求。”
“不行。”温珏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姜晏晏不管他说了什么自顾自说：“你随我回京帮我和丽娘娘求求情吧。”
就算是平常人也能感觉到姜晏晏的再三邀请是有事隐瞒，不管是何事温珏都无心了解，自幼在这净慈寺长大陪他的只有经书和喝不完的苦药，听过无数悲欢离合，凡是教过他的夫子都说他一点就通，豁达通透，心怀慈悲。
温珏站在禅房前轻叩房门，屋内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进来吧二位。”温珏紧随姜晏晏走进屋，看着面前老人，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一位真真切切看透了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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