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藏经阁（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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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过来姜晏晏眼前朦朦胧胧，总觉得有人坐在她面前，使劲眨了眨眼睛，借着皎洁月光摸索着向藏经阁的门口走去。
这都晚上了，绿拂竟然也没来寻她。姜晏晏心中疑惑，好不容易摸到大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似乎被人在外面锁上了。她记得书案旁就是窗户来着，秀眉皱成一团，姜晏晏又磕磕绊绊走回书案旁，窗户是大开着的，和她睡着前一样。
藏经阁虽然只有两层，可却比三层高，应该是怕雨太大一楼的经书受潮发霉，要迈几十阶台阶才算是到了第一层。
姜晏晏往下一望，快有两个她那么高，估摸着自己也跳不下去。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了，索性她今夜就在这儿抄抄给丽娘娘祝寿的经文算了。就是不知道绿拂一直没来寻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姜晏晏在书案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折子和烛台，不仅如此白天用的那支毛笔也不见踪影，就连桌上那几本经书也不见了。
借着月光，姜晏晏拿起书案上唯一留下的那本经书，凑近了看清是自己白日挑的那本长寿灭罪经，越想越不对，这分明在她之后有人来过藏经阁，还将书案上的东西收走了。
要说是看管藏经阁的僧人没发现她睡着了不小心将她锁在里面，那又是谁把火折子和烛台拿走了？姜晏晏越想越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偌大个藏书阁，总不能什么都没给她剩，姜晏晏环绕四周，除了窗边有一片月光，屋子深处都是漆黑一团。黑暗中人总是爱疑神疑鬼，姜晏晏胆战心惊打量藏经阁的一楼，一会儿觉着书架后有人藏着，一会儿觉得前面楼梯上蹲着一团黑影在偷偷摸摸盯着她，把自己吓得够呛，心突突直跳。
早知道当初绿拂给她装了颗小夜明珠的荷包她就带在身上了，当时她还笑话绿拂比宫里的嬷嬷还唠叨，现在只能悔不当初。姜晏晏眼里包着一汪泪，握着拳头，拿起经书卷成筒，佯装强势喊道：“谁！谁站在哪儿？”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书架后的黑影真的动了，她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了，绿拂到底去哪儿了啊，等她出去一定要让父皇治整个净慈寺的罪！
姜晏晏蜷缩在椅子上，眼睛都不敢眨，紧盯着书架后的那团黑影，盯着盯着，总觉得黑影好像往前动了，似乎还听见了有人走动的声响。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姜晏晏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握在手上，将书案上的笔架掷在地上，虚张声势喊道：“再走近一步本宫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面前黑影没有反应，似乎被她威慑住了，而余光瞥到楼梯之上好像有一抹光亮。
温珏一手持着烛台，在姜晏晏注视下阔步从二楼走下来，经过她时丝毫没有停顿，反倒是路过姜晏晏掷在地上的笔架时皱了皱眉弯腰拾了起来，放到书架上，专心挑起书来。
“温珏！你没看见本宫？”姜晏晏又气又恼，夜里这么静刚刚她在楼下喊时温珏肯定听到了，若不是他下楼想拿书，这一夜她吓死在藏经阁里他也不会下来看一眼的。
温珏手里拿着经书，望向缩在椅子上一小团的姜晏晏，她似乎是哭过，眼圈红着朝他怒目而视，毫无威慑力，反倒像个没牙的小奶狗炸着毛。
“你胆敢无视我！”姜晏晏猛拍了书案一下，声音不响，手倒是红了。姜晏晏咬唇眼泪汪汪心中默念：本宫是静安公主，万万不能在温珏面前丢了面子。
温珏凤目幽深，望着姜晏晏，倒是觉得此时她才是温玉信中常提的景安公主，和温玉一样是个被宠大的罢了。
“怕就跟着我。”他也不再看她，拿起手里烛台凑近书架寻书。
死要面子活受罪，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儿呢。
姜晏晏抹了一把泪捧着红了的手，温珏身后的书架就是那团黑影藏着的地方，她越想越害怕又怕惊动对方，快步朝温珏走过去。
衣袖被人扯了扯，温珏低头看见姜晏晏一脸紧张朝他比划着不要说话，仔细听才听清她用气声说的那几个字：“后，面，有，人。”
身后姜晏晏亦步亦趋跟着他，温珏大步走到书架后，看着书架后的东西凤目微扬，这次再看向姜晏晏时眼底带了笑意。
二楼的长案旁，明亮烛火中，温珏低头翻阅手中的经书，时不时拿起毛笔写几笔字，冷峻的一张脸朦胧中倒柔和了许多。
姜晏晏手里捧着个小茶碗，脸上红彤彤的，二楼书架旁也放了个一人高的瓷瓶，刚刚她在楼下就是被这么个东西吓哭了。
“表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被关在里面了？”姜晏晏觉着刚刚有些丢脸，挑了个话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温珏翻了一页书才回答道：“用过午饭后进来的，锁门时在看书懒得开口。”
姜晏晏闻言一哽，这人问什么答什么真是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你都听见锁门了，为何还不下楼！”姜晏晏现在怀疑温珏其实是个傻的，是淮安侯怕丢人才在京里散播谣言说自己儿子聪慧过人。
温珏低垂着眼，嗯了一声回答，抬头看姜晏晏一脸不可思议，默了一瞬轻挑眉梢说道：“本来今日我就打算在藏经阁看一夜的书，他锁不锁门又能如何？”
“那你没听见我在楼下…喊人吗？”姜晏晏趴在长案上，目不转睛盯着眼前宣纸上的字迹，温珏的字是瘦金体，铁画银钩，字如其人。
“听见了。”温珏倒是不想骗她，本来他就听见了，略微诧异了一下姜晏晏怎么还在这儿也就没放在心上。
“表哥，今日那妇人是来求什么的？”姜晏晏一口一个表哥叫的顺嘴，温珏也不愿多说话，无非就是一个称呼，表哥可以是他，世子可以是他，街边乞儿也可以是他。
“求个心安。”温珏想一想就能猜出来姜晏晏问的是谁。
温珏久久没再听到姜晏晏再说话，耳边清静，再抬头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对面的姜晏晏直了直腰，清了清嗓子，将温珏目光从窗外吸引过来。
“表哥，我也想求个心安。”葡萄般黑亮的眼睛看向温珏，声音清脆，丝毫听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惫：“若是这姑娘有钱治病，能否去搏个生机？”
“今日那妇人的女儿不过十三四岁，已经被许给个娶了三次亲的屠户了。”温珏将窗推大一些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细雨，没回答姜晏晏的问题，反倒说起了不相干的。
“她没病的时候帮忙做饭洗衣，再过两年嫁给屠户后还有更加看不到头的日子等着她。”佛珠在温珏手中发出淡淡温润的光芒。
姜晏晏腿已经坐麻了，扶着书案站了起来喃喃道：“那她现在命不久已，可往后日子那么苦她一定觉得活着不如死了。”
姜晏晏也想站到窗边，腿又麻又疼，刚一迈步脚下一软就跪坐在地上，被双大手生硬拽了起来。
温珏将手中经书卷成筒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捶一捶，可面前的人圆圆眼睛好似失去光芒，呆呆傻傻不知道伸手接过来。
“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温珏将手里经书扔到案上，多说无益，都是个人造化，今日他话太多了。
姜晏晏愣站着，若全都是轮回，循环往复，那无论她如何是不是也只有一个死字？
生生死死，命中注定，别说他人的祸福旦夕，连他自己的命他都不放在心上。温珏绕过呆愣在原地的姜晏晏，看时辰也该做早课了。
藏经阁大门终于被人推开，绿拂急匆匆冲进来凑巧碰到从二楼不紧不慢而来的温珏。
绿拂身后本跟着耀武扬威好整以暇的姜芊芊在此刻见到温珏后花容失色，匆忙追问：“表哥你怎么在此？”
“本宫倒是想问问，四公主你这是意欲何为啊？”
京城里，一家酒楼雅间里，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小曲儿，对面客位上的人面白无须，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声音怪异，似乎是故意将本就尖锐的声音压低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帮你得偿所愿。”男人将对面的客人送走后，站在身后的侍从走上前来给他添酒，略有些忿忿不平：“主子，您为何要帮他得罪景安公主？他一个阉人倒是会做梦，还想着娶绿拂。”
绿拂在姜晏晏身边多年，如果动了绿拂，姜晏晏定然不会客气。但只有将绿拂弄走，他安排的人才能有机会接触姜晏晏。
而只要他将姜晏晏控制住，姜怀信自然乱了马脚，成不了大气候。“我得给我的傻妹妹一个机会啊。”姜怀瑾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示意再添。
他得给姜晏晏个机会，万一她也愿意助他成就大业，绿拂倒也可以不用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藏经阁（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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