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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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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深蓝色旅游大巴飞快行驶在环太湖大道上。
秋冬交替的日子，阳光虽然耀眼，打在人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就像是一道毫无特点的背景光束，可有可无，庄婷拉上窗帘，思绪从窗外的湖景再度回到车内。
太湖的景观无可挑剔的美，但这趟所谓的“旅行”，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本以为学校好心提前给她们应届生安排毕业旅行，谁知道，这竟是一场骗局。
在大巴车拐进环太湖大道之前，一切都还算正常。
当时正牌司导欧巴桑正激情澎湃地对着电话那头狂骂，原因仅仅是她老公打来问下午能不能出去和朋友五黑英雄联盟。
实习生司导是个长相甜美的眼镜妹，她用接地气的本地方言夹杂着普通话给大家讲解太湖的典故和附近最著名的特色景点，紧接着又讲了几个她在小皮阁旅行社实习闹的笑话。
同学们听得开怀大笑，整辆车的氛围融洽，事情到这一步本没有问题。
但是司机右转了。
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右转。
欧巴桑的手机被巨大的离心力给甩了出去，这才中断了这通电话，也提前结束了她老公遭受的无尽地狱模式连环骂。
然后眼镜妹就被换了下去。
欧巴桑刚接管司导话筒的时候，同学们还没有意识到事件的严重程度。
她先是笑眯眯安排眼镜妹给大家每人发了一瓶麦香奶茶两片青葱面包说给大家路上吃，然后简单说了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说大家报名的团费非常的低廉，是因为有关方面对旅行社进行了补贴，但相对的，旅行社也要回馈一下有关方面的照顾，所以路线上面会安排一些当地知名的特色店，大家可以进去参观一下，不一定要买，当然如果对她今天一天下来司导工作认可的话，也可以稍微买一点相当于鼓励支持她工作。
涉世未深的同学们连番鼓掌。
邻座的王雅云指着宣传单页上珍珠馆和玉石馆的精美图案，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庄婷摇头叹气，上个学期课少空余时间把知乎上面骗局相关话题全部看过一遍的她，一眼就识破了这场低价团的惊天骗局。
“庄婷，你也在这辆车，太好了，等会儿一起玩嘛，我妈的加苟茶馆在西山和东山都有分馆，我对这一带可太熟悉了，可以好好给你科普一下。”充满磁性的低音炮，来自庄婷身后，一听就是那个人。
那个男生。
那个令人讨厌的陶泽钜。
但他怎么也在这辆车上。
他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升舱参加更豪华规模的协城旅社。
真的是祸不单行，庄婷脸上露出黑线。
“这么巧，还是不了吧，有缘再见。”她回忆起过去的一个月内，陶泽钜在学校屡次三番的约她去食堂吃饭，约喝喜茶，约看，约玩泥巴，约玩钱大块头密室逃脱，约一起坐捷运回家，无一不被庄婷婉拒，被前男友渣过之后，她对男生的抗拒达到了历史最高。
后面座位的陶泽钜短暂失落了一下，随即又勉强挤出笑容打了个招呼，坐回座椅继续插上Airpods听他的音乐。
大巴车停下。
第一站到了。
是个景点。
太湖新天地生态休闲公园。
“好的，我们已经来到了今天的第一个景点，紧挨着太湖的绿色生态公园，大家抓紧时间进去游玩，一小时后我还在这个位置等你们，那么咱们待会儿见。”司导欧巴桑说完就回到车上睡大觉去了。
留下了一群傻了眼的同学们。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不到两百块的四日游，只能玩到这种程度的公园了诶。”庄婷眯起眼睛快速扫视了一下面前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态公园。
早知道，这笔钱就用来买那支心仪已久但不舍得买的唇膏了，总比现在这样打了水漂要强。
要不是张海燕说想带她去看太湖风景执意要一起报名，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而班导的临时升舱计划又活生生把她俩拆散，不然至少还能和海燕妹子吹牛聊八卦。
“说到海燕，不知道她参加的豪华团现在正在玩什么，应该要比我们这个强多了吧。”庄婷打开Line，给张海燕发了一条私讯，又追加了一个大脸妹撒娇的表情包。
“哟，这么巧，又在这里遇见我们的庄大美女了，要不一起去湖边走走？没想到这个团玩的东西这么垃圾，就很有骗钱的嫌疑，我爸爸要是知道的话。”陶泽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庄婷肩膀。
“不了不了，我怕水对太湖过敏，下次，下次一定。”庄婷没好气地对陶泽钜说了不，然后趁他不注意悄悄溜到正在对着美食街区拍照的王雅云身旁。
“庄庄你怎么啦，我要是你，我就同意了，他其实蛮帅的，你看那爆炸头也很有个性。”王雅云偷偷捂着嘴说，没有注意到咖啡店门口地上有一滩水一不小心踩了进去。
“雅云你还是太单纯了，不要轻易相信男生，尤其是爆炸头的男生。”庄婷若有所思，想起了一段不开心的往事。
*（回忆）
雨下很大的周末清晨。
庄婷没有打招呼，偷偷坐了两个多小时公车，提前来到位于城西北的望亭镇，带着早餐去探望住在那里的前男友邵子杰。
那几栋公寓的住户鱼龙混杂，经常看到有人在楼道里大打出手，也会不小心听到没有关门的房间里传出的娇.喘声，偶尔还有纹身大哥凑过来低声说新到的货很爽要不要上去试一试，庄婷也常常抱怨邵子杰怎么住这种地方再不搬家的话可能会令自己陷入奇怪的事件之中，但那位纹理烫坏了变成爆炸头的邵先生对此不置可否觉得望亭挺不错的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按门铃。
再按门铃。
敲门。
重重敲门。
庄婷感到不对劲，拨出电话，对方已关机。
过了好一会儿。
大门这才打开。
一个睡眼惺忪穿着睡衣的女生开了门。
庄婷很快认出了她。
程姗。
是她们学校学生会新入会的学妹。
而邵子杰，是现任学生会主席。
无需多言，也没有询问的必要。
走。
立刻走。
拔腿就走。
分手也是显而易见不容置疑的处置方式。
庄婷又不傻。
但她还是哭了七天七夜，为自己当初看人不准瞎了眼后悔万分。
物以类聚，自此她开始排斥一切男生。
*（现在）
伴随着司导欧巴桑的大嗓门呼喊上车集结，如烟的往事消散在空中，思绪也被太湖的风吹走，庄婷回过神来，自己已然回到大巴车上，身旁的王雅云买了一大堆生态公园纪念品。
庄婷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你买这些破东西干嘛，一阵巨大的声响打断了她，司导欧巴桑用扩音喇叭在车上念了一大串广告？？？
“......以上，还有宅配通特快专送，太湖之星翡翠馆，东吴面馆，三元三村西门口靠北那个书报亭，感谢这些单位对本旅社的大力支持，感谢感谢。”欧巴桑说得激情澎湃仿佛这是一场电视直播。
全场哗然。
庄婷有点困了靠着窗准备眯一会儿。
大巴车摇摇晃晃跨过太湖大桥，来到宣传单页上写的本次旅行的第一个大区域，西山风景区。
接下来司导的操作就异常迷惑让庄婷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先是吃饭时间没有安排大家吃饭，说是可以先吃点面包垫垫饥就行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所谓重要的事，竟然是。
大巴车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一点之前赶到了位于西山东南角，石公山脚下的大题小作山庄。
大家下车后才知道，这山庄俨然就是一个大型的购物点。
一家又一家的珠宝店，翡翠店，玉石店，丝绸店，珍珠店，纪念品店，就是没有吃饭和休息的地方。
同学们还楞在原地，欧巴桑已经开始指引他们进店了。
“同学们来了就是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不买没关系我们中国有句俗话来都来了不进去看一看像话吗，这可是你们花了钱的旅游，太湖风光西山特产不容错过大家快走进去转几圈吧，两个小时后我在车上等你们。”欧巴桑拿起喇叭就喊，丝毫不顾忌路人的眼光。
“...可是，不是应该安排吃饭吗？”站在队伍前面的一个高个子男生虚弱无力地吐槽说。
“哎呀，这不是因为失误不小心错过了饭点嘛，既然错过饭点那也就是说没有地方可以吃饭了，现在都到了景区（同学：？？？这是景区？）那就先看看吧，想买纪念品回去送父母亲戚朋友的就不要手软赶紧买呀，买完了带大家吃大餐去。”欧巴桑说完就让大巴车司机把车门锁上，自己则跑进一家游客中心消失不见了。
同学们大概觉得停留在此也无所事事，于是三三两两走进各个购物店闲逛。
庄婷耸耸肩，找了一处座椅刚准备坐下休息，手机来讯息了，是张海燕发来的。
但是，这回复到底是？？？
是好几段语音，转换成文字就是。
“庄庄你们那玩得还行吧我跟你说我们这超棒的司导是个小鲜肉又高又帅啊我死了，他一来就带我们玩那个什么太湖渔洋山风景区可好玩了又大景色又美我还滑了索道吓死人了但是好酷我有传图片到好友圈你可以看一下要是你也在就好了这么好玩都没人分享也太可惜了，中午的那顿太湖三白也好好吃我吃好饱说好要减肥的怎么就忘记了呢不过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减肥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个店家还特别慷慨地送了我一个风铃过两天给你看，现在我们要去林屋洞看石钟乳去咯晚点再聊吧。”
“真是令人羡慕的行程，不像我，这都是啥呀，妈妈我要回家。”庄婷拿出耳机听起了轻音乐，用欢快的旋律舒缓心情，以抵冲购物区快节奏推销带来的压迫感。
不远处的角落，陶泽钜远远望着庄婷的身影，犹豫着还是没有靠近。
两个小时过去了。
同学们断断续续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不知名物件走出购物店来到大巴车面前。
但依旧不见司导欧巴桑的踪迹。
早已失去耐心的同学们逐渐暴躁起来，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欧巴桑这才姗姗来迟。
“歹势歹势刚刚游客中心的工作人员有一些导游方面的问题向我询问一聊就聊过了头，大家应该都买得盆满钵满了吧，走我们出发去下一站。”欧巴桑背过身去打了个饱嗝，又转过头笑脸相迎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庄婷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本以为熬过这段时间上了车，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就算不是太湖三白，起码得来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填饱肚子。
但，她还是太天真了。
大巴车颠簸着开了好长一段山路，来到了位于西山西南角，搭连山脚下的碧螺村。
一样的购物店，一样的套路，庄婷几近奔溃边缘。
再然后。
垂钓村，非遗展览中心，钟表博物馆。
最后来到了叶家农产品批发市场门口。
“我受够了。”庄婷忍无可忍，不顾身旁买了好多东西的王雅云阻拦，在司导欧巴桑准备介绍农产品该怎么买的时候，站了出来。
“我要退团！”
“小姑娘，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司导欧巴桑目露凶光，只是随便挥了挥手，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好几个黑衣男。
庄婷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下可惹了个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特此澄清以上皆为编造杜撰的情节，真实的西山旅游绝非如此，当然低价购物团的现象也始终存在，其实不止苏州乃是全国的普遍现象，在此本作者要对带低价团的导游说，你们都是方块方块，同学们千万不要参加低价团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