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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   下一张塔罗牌。
      恋人。
      大阿卡那的第6张——恋人,象征透过两性结合的“爱”,能使全人类团结在一起。牌面正立时,这张牌代表道德、美学以及□□上更高层次的感情与渴望。倒立时,则代表欲求不满、多愁善感和迟疑不决。
      而我……今天要画的就是它,看着这无意间抽出的练习任务,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咦,梦馨,是恋人哦!”朋友从背后拍着我的肩膀,看着我手中的塔罗牌眼前一亮。
      我笑了笑。
      “怎么看上去不开心?你抽到恋人耶!”
      “你觉得……这是张好牌么?”我扬起手中的‘恋人’问。
      “当然,那可是爱神的指引!”朋友好像想到什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紫色的盒子递给我,扬起最灿烂的微笑:“对了,这是我在门外捡到的,写着你的名字呢!”朋友悄悄地在耳边问,一脸神秘,“又是你那个他吧?”
      “嗯,谢谢!”我微笑地放下塔罗牌,接过那盒子,印着陈梦馨三个字,没有惊喜的打开,里面装着一只瓷娃娃,粉色的衣裙,圆圆的脸蛋,长长的手长长的脚,几乎一般长。
      我轻轻地拿起娃娃下面的玫瑰香卡片,几个字深深印入我的眼瞳。
      [它的名字叫:‘唯一’]
      那是他的字,有着骄傲飞扬的独特气质和风格,我认识,因为我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这样字体的卡片和信件,只是它们所附带的礼物不一样。
      “幸福的小女人啊!”朋友超级羡慕地离开。

      午后。
      空荡荡的休息室,长长的储物柜很像一个个灵牌,异常清冷。我拿着盒子慢慢的走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格前,钥匙插进锁孔。
      打开!
      小小的柜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都印着同一个名字,我将卡片放进礼物堆的铁盒子里关起来。
      绿色的柜子被我锁住,宛如掩埋住心底不想触摸的部分。
      不知不觉间,画板上的爱神已经有了粗粗的框架,男人和女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头枕着肩,肩倚着臂,看上去似乎是很浪漫很甜蜜的样子,我的手停了下来,有种画不下去的烦躁。
      “梦馨,今天又要留下来画么?”朋友背着包走到我的面前,看了眼我的画板,她知道我画画时的习惯,只是礼貌问问。
      我摇摇头:“我们一起走吧!”
      朋友还是吃了一惊,转而笑道:“难得哦!画痴居然丢下勾了一半的轮廓要回家!”
      “我今天惹你了吗?就知道取笑我!”白了她一眼,朋友却笑得更加灿烂。
      “因为你今天抽了一张恋人呀!”朋友拿起桌上的塔罗牌在我面前扬了扬。
      恋人!见鬼,怎么会让我抽中这张牌。
      难道,他又有什么举动了吗?
      他,叫费晓雷。
      是众人眼中十全十美的男生,好像上帝在创造他前就已经准备了世上最好的礼物送给他,聪明的头脑,富有的家世,绝不输于任何偶像明星的外形,在我所知的十几年里,他的生命就和一幅一气呵成的名画般没有一丝瑕疵。
      于是——
      我恐惧了。

      晓雷回来了,带着过去的承诺,捧着一束包装精美的香槟玫瑰,一身笔挺的西装等在圣雅学院的门口,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玻璃色的阳光笼罩着他,在身后烙下深深的黑影,流转的白色飘絮从天而降,在他的身周点缀了些淡雅的光华,英俊高大的身影宛如精雕细刻的中世纪雕像,有着浓浓沉静优雅的味道。
      “梦馨!”他叫住了我,身边的朋友暧昧的对我笑笑,挥手离开。
      三年前我就知道他会回来,只是没想到,却整整提前了一年。
      “晓雷,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短短的两年让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生存在,没有他在身边,没人告诉我我有多重要,没有人像小孩子那样宠我,而我也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虽然现在的生活平静的像白开水一样,却像放逐在自由的空气下让人轻松。
      “嗯,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三年了,我好想你!” 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抱住,有力的臂膀胳的有些发痛,我没有出声喊痛。我应该是想他的吧!当我觉得寂寞的时候,当我对着洁白的画板头脑无法思考的时候,我会想起我们曾经年少时一起玩耍的情景,然后就会很温暖。
      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我淡淡的一笑,望向那双漆黑的双瞳,“你怎么回来了?”
      他点点头:“我提前完成了学分!拿到毕业证的第二天就搭飞机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看样子是被我吓到了吧!”他抱着大大的玫瑰花递到我的面前,“对了,这是你最喜欢的香槟玫瑰,送给你。”
      “谢谢!”我接过它们,挡住了我的视线,笑容收敛。
      香槟玫瑰,有着极致精致的花瓣,晓雷第一次送我它的时候是在十七岁生日那天,小时候喜欢小雏菊,许多的花店不卖这种不够金贵的小花,有一次我在一家小店停下脚步,在一朵朵开得很鲜艳的香槟玫瑰下,有一盆很漂亮的小雏菊,或许从那时候,晓雷误会了我喜欢香槟玫瑰,无论在以后的什么节日下,他都会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送给我,我从来就没有拒绝过,这次也没有例外。
      风吹过耳边,吹起额前的刘海。我垂下眼帘,在玫瑰花的后面迅速的转换了自己复杂的心情,再扬起头时,空气被我的鼻腔过滤出不同的味道。
      我耸耸肩,“你应该事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啊!你可答应过我了,回来的这天一定会请我去吃黑森林蛋糕的,不许耍赖!”
      他轻手刮了下我的鼻子,笑道:“就知道你会向我讨债,还好我早已准备好,伦赛糕点店最好的位置!”
      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晓雷:“你确定是伦赛,那可是要一个星期前就要预订的!”我恍然大悟,“哦,你有预谋的!”
      “那当然,我回来这么大的日子怎么可以不找个好地方庆祝呢!而且伯父伯母知道了后,还托人帮我订的最好的位置,我可不容易哦!”晓雷绅士地为我拉开车门,自己从另一边坐进车里。
      微笑的侧脸,有着深刻的轮廓。两年不见,他黑了,成熟了,脱去少年时的青涩,一举手一投足都像个经过英国礼仪训练的贵族,唯一不变的就是看着我的眼神,随着我们年纪的增长变得越来越炽热而执着。我恍了下神,有些不太认识这样的晓雷。
      车里迷漫着淡淡薄荷的味道,选择了一盘郑中基歌碟,我望向车外,风景匆匆从眼前晃过。
      “怎么不说话了?我回来让你不开心了?”
      我回过头,连忙摇头:“怎么会呢?可能这两天赶画有点累了!”
      说到这里,晓雷挑起眉:“对了,我想起来,伯母上次打电话还说起这件事,你的画展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事,只是还有一副画总是让我找不着灵感,我已经报名了参加艺术轮船之旅,希望可以完成它!”
      “我陪你一起去吧!”他淡淡的说,方向盘轻轻打了转,车子转出十字路口,向立交桥上飞快的驶去。
      我想也没想连忙摇头:“不用了!”他的脸色瞬间一僵,我徒然住了口,别过脸注意前方,“我是说……报名已经结束了,而且只是两天一夜,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皱起眉头,声音温和,却有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威力:“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出去,伯父伯母到底在想什么?他们这么放心你参加那什么艺术之旅?”
      我咬了下唇,伸手将头发挽到耳后,“你不用担心啦,又不会有危险……”我的声音细如蚊声。
      晓雷瞥眼望向我,不由得蹙眉:“我怎么可以不担心,你是陈氏集团的掌上明珠,也是我费晓雷的未婚妻,这个世上唯一让我牵心的就是你,如果非要去,可以!条件是一定要有我在身边!”
      我不再说话,这个话题让我窒息。他偶尔会给人咄咄逼人的气息,让我透不过气来,或许这种宠爱就像王子和公主的现代戏码,可是对我来说,那就像我们的心无法靠拢的真正原因。
      车停了下来,他为我开了车门,我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范思哲专卖店,“我们不是要去伦赛吗?”
      “你这身衣服怎么可以到那里,进去换一套吧!”
      我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很轻松很自在,“只是去吃蛋糕,不用买衣服啦!”
      “别说了,我们进去挑!”他牵起我的手向里走去,店员为我们开了门,空空的店里有股清幽的紫罗兰香。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空地,对着那些精致的衣服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陈梦馨,你到底在怕什么?把不喜欢的事说出来啊!把不满意的心情表达啊!就是为了两家的利益所以就注定要在一起吗?镜中的自己,脸色很苍白,或许在别人的眼中那叫白皙。镜中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吗?
      目光移向为我认真选衣服的晓雷,想起以前……
      “三年后,我回来娶你!”他离开那天的天空是阴沉的。
      时间,只是一眨眼的事。
      将来真的要嫁给晓雷吗?我不禁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为什么总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总像差点什么。我抹了下脸,再睁开眼,晓雷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手中提着好几件衣服。
      “在想什么呢!”他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衣服递给我,“去试试吧!”那些衣服很美,也很淑女,像洋娃娃身上的精致外套,看起来漂亮的不像真的。
      “你穿起来一定很漂亮,像你们女孩子玩的洋娃娃一样!”他将衣服在我身上比着,一脸欣赏的说,镜子里的人披着长发,一脸病态的苍白。
      我皱了皱眉,“晓雷,我……”我抿了下唇,他很认真的听着,我却没有勇气说下去,“你等下我,我马上出来!”我飞快的跑进换衣间,靠着墙大力的喘着气。
      我使劲的抹自己的长发,感觉自己就像个胆小鬼一样没用,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陈梦馨不是陈梦馨该有多好,那样就不会面对晓雷这么无可奈何了!
      我沮丧的一一换上衣服出去给他看,他一直摇头,我不停进出更衣室,当我换好最后一件出来后,他的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我终于松了口气。
      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脖子一暖,他将一条白色的丝巾搭在我的颈上,然后从背后深深的拥抱住我,薄荷的清香萦绕鼻间,是他的体味。
      我浑身一僵,仿佛被神点住了魂魄。
      “梦馨,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真的很幸福!”他的语调很慢很轻,有着惑人的气息,“因为拥有你!”
      “嗯……”我看了下四周,店员对着我们淡淡而礼貌地笑着,红着脸不自在地拉下他的手,“你别这样,很多人都看着!”
      晓雷的唇抵着我的耳脖间,微笑着说:“让他们看吧!等将来你毕业我们结婚的那天,我还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幸福!”
      不禁打了个寒颤,我苦笑着沉默。店员们偷笑地瞧着我们,晓雷却是若无其事地完成结帐,丝巾缠在脖子确实温暖了许多,他拥着我走出商店。
      黄昏金色的光芒为暗色的沥青路染上一层淡淡的麦色,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似乎片刻就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人,晓雷的车被连累了堵在路旁。
      “好像发生车祸了!”我停下脚步,望向他。
      晓雷看了看手表,拉着我的手走向路的另一边:“我们搭计程车去吧,超过十分钟订的位置就会没了!”
      路过那略微拥挤的人群,我瞥过眼去。人群的正中,一个白发的机车男孩正揪着计程车的主人,那耀眼的银发白的很华丽,白的很刺眼。
      我眯起了眼,透过攒动的人影向里瞧去。
      白发的机车男孩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泛白的牛仔裤已经磨出了窟窿,上面沾染着各种颜色的颜料,除此之外便是刺眼的白,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会把自己的头发染成这样没一丝杂质的雪白,像天生的银丝一般,让人很想捏在手心亲自感觉它的凄美和张扬;我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么多色彩,可是却无法给人邋遢的感觉。
      他,应该是一个会画画的学生吧?我忍不住在心底猜着机车男孩的身份。手被晓雷一直拉着向路边走,望着那个男孩的角度也在不知不觉中移动,
      长长的白色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模样,嘈杂的路道传来他清晰的大吼声。
      “浑蛋,你不看路灯吗?知不知道撞了我多重要的东西,你不赔给我别想一走了之!”
      “对不起,多少钱我赔!”计程车的主人很无奈的连连道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晓雷拦下了一辆计程车,见我发着呆,不禁问:“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
      我手被他抓紧,我看向晓雷,若无其事地摇摇头。
      “走吧!”晓雷为我打开车门,我收回了目光,和晓雷钻进计程车里。
      他笑了笑:“等会吃完,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吧!我知道有部电影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怎么一点都不疲倦,我上了一天课感觉好累哦!”在那双大手合适地力道下,我乖巧地靠在他的肩上,只要今天像以前一样,明天我就会离开,晓雷不会知道,爸爸妈妈也不会知道,这场艺术之旅或许就是我最后一次任性。
      “那好吧,吃完蛋糕我送你回去!”晓雷为我整理好脖子上的围巾,
      车停了下来,伦赛的店门映入眼帘,深黑色的窗棂像涂满巧克力的蛋糕,招牌是伦赛两个巨大的奶油色,繁华的路边,它的存在有点像童话小屋般格格不入。这家店开了近十年,每到我嘴谗的时候就会吵着要晓雷带我来这里吃最有名的黑森林蛋糕,只要当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我就能忘掉所有的烦恼。
      “晓雷先生,梦馨小姐,你们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服务生带我们去那个最安静的角落,有着一棵巨大的草莓模型挡在座位前,可是只要抬眼就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舞台,有时候会有很精彩的节目,有时候会有悦耳的钢琴演奏,而这也是我喜欢伦赛的另一个原因。
      服务生训练有素的为我们张罗一个蛋糕大餐,我喝着清水,眼底一只粉红的绒盒从桌子的另一边移过来停在我的面前。
      我微怔。
      “打开看看!”晓雷期待的看着我。
      绒盒中,一个粉红色的钻石戒指,铂金勾出无丝的丝将钻石的边缘牢牢扣住,在琉璃灯下,闪着迷人而高贵的光华。真的很漂亮,我仿佛看到钻石王国中完美的女人,精雕细刻的指环光滑典雅。
      “喜欢吗?”
      我点点头:“很华丽!”
      “是啊,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爱神!”他将戒指从绒盒里拿出来,执起我的手,为我轻轻戴上,“传说维娜斯离开人间的时候,流下了一滴红尘泪,泪化成了钻石,开采的工人说这钻石出土的时候,纯度相当的高,而且是罕见的粉钻……”
      他讲着这个戒指的故事,我却陷入沉思中,这个戒指让我想起我画展的最后一副画主题,什么是永恒,像这颗钻石么?始终无法找到主题的意义,曾经我画过钻石,画过宇宙,画过大海,可是还是觉得那全都不是永恒的表现。
      “梦馨!”
      我的目光从‘爱神’上移开,疑惑的望向晓雷,“怎么了?”
      “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生命的另一半,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都不要将它取下来,可以答应我吗?”他很认真,捏着我的手加重了力度,漆黑的双眸幽深,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无法动弹。
      “晓雷,为什么我们……”
      此时。
      店门被人粗鲁的打开,一抹熟悉的雪白从眼前飘过,最后落在舞台上,我奇怪转望向他,刚才那个白发男孩,匆忙的身影只是一晃而过,就已经消失在舞台的角度。
      “是刚才出车祸的人!”我喃喃自语。
      晓雷顺着我的眼神望去,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你总把我当透明人,明明在和你讲很重要的事。”
      “对不起!”我愧疚地低下了头。
      他凝视我良久,说:“算了,吃蛋糕吧!”我的手被他松开,晓雷扯着唇笑着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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