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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曹七驾马撞王爷,春草寻医困难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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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掉了漆的雕花马车吱呀呀的驶进了城里。原本可容六人的马车,现今只坐了李春草和柳嫣儿两人,显得格外空荡。
侧身而坐的李春草,长腿搭在座位上,右手肘顶着车窗支撑着脑袋,眼瞧着一辆接一辆漆的发光,做工精细的马车从窗边惊鸿掠过,不禁摇头叹道:“真是不得了,城里人的生活越来越奢靡了,才几日不来,咱这最好的马车竟然比不上他们这儿最下等的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坐在对面的柳嫣儿闻言嗤笑:“帮主,你可确实有些日子没来城里了。自从你接了咱这帮主的位子,你就没进过城了!”转念想想,又道:“话说回来,你还是不进城的好,咱们这些进城的,也多是不做什么好事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做好事,还不是生活所迫么。更何况既不伤天也不害理。帮里那么多老老小小要养活,难不成让他们饿肚子!我倒想,进城做事的姐妹们才是真女人。况且……”春草眨眨眼睛,娇笑道:“我们不偷她们,不骗她们,她们那些富裕的钱不是丢进勾栏院就是扔进了赌坊,岂不是大大的浪费,咱这是帮她们合理花销些银子,做的真真儿是善事!”
柳嫣儿听了哈哈大笑:“这种话,就帮主你说的出,哈哈哈……”未等她笑个痛快,耳边突然传来了马儿的惊声嘶吼,紧接着是车子一阵颠动。
未来得及坐稳,柳嫣儿便飞身向前,“砰”的一声跌下座位,疼的她的眼睛鼻子几乎要皱到了一起,上涌的血气冲红了脸。
春草勉强抓住车窗没从座位上摔下,定稳后忙的扶起柳嫣儿。正要询问曹七发生何事,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粗吼。
“驾车的你不长眼睛么!看着马车过来还不知道让路!”喝斥的女子身着深蓝色锦缎长袍,手里扯拉着缰绳,脸上挂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曹七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怎的不长眼睛了,明明是你目中无人横冲过来,怎的还怨着我了!”她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差那么一点点就撞上了,真险真险。
蓝衣女子一听,斜眼怒瞪曹七。忽又想起什么,忙转身低声询问身后人物是否安好。
柳嫣儿已是爬起来钻出马车,看看曹七,又看看那高高在上的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转身用下巴点点柳嫣儿道:“你可是管事儿的,你的赶车的不长眼睛,惊了我们车上的大人,你可担当得起?”
柳嫣儿往对方的马车上看去,透过精致的竹帘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端坐着一个女子。
眼睛不自主的滴溜溜转,柳嫣儿瞧瞧对方车妇,又瞅瞅轿子:“这位您先别恼,我家管事儿的在车里坐着,我这去请示一下,您稍安勿躁。”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一溜烟儿钻进了马车。
“帮主,我瞧着这不是一般人,她家轿子的材料是上等货色。那竹帘子似是琏国的佛肚竹。这个惹不得!”
“哪个惹得?”春草如是说,却不紧不慢的拍拍她肩膀,让其安心。
破旧的马车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身着红衣,花容月貌的春草缓缓走下马车。对着那蓝衣女子巧然又是一笑:“这位大姐,李春草这厢有礼了。我家车妇有些日子不曾驾车,难免手生。都怨我们急着进城办事,行车不曾留神。不想这番凑巧,不早不晚偏着跟您的车遇上了,虽是惊扰了车上的大人,但想想这岂不是缘分,大人虽是受了惊吓,但万幸没有伤到身子。好在虚惊一场,我待我家车妇给您车上的大人陪个礼可好?”
春草一笑让蓝衣女子顿感如沐春风,气消了大半。但想到车上坐着的人,刚刚定是受了些惊吓的,不好就这么过去。
偏巧曹七心里不耐,小声抱怨:“明明错在她们,怎的还要我们道歉!”蓝衣女子耳朵那是一等一的好用,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变了形状。
春草忙道:“大姐别见怪,我家车妇想是刚刚受了惊吓有些呆了。”紧接着又厉声对曹七道:“还不跟大人和这大姐赔不是,误了大人办事儿,你可担当的起!”
“哼,我们车上坐的可不是一般的身份,你们……”
不等蓝衣女子讲完,车上的大人便放话打断。
“素颜,休得耽搁了,还是速去迎你家公子,当心迟了他又要吵你。”
素颜听后马上恭敬的回道:“是,詹王……小姐。”
车上女子拨开帘子,露出脸孔。清秀俊气,一股子贵气不言而喻。她伸出头看看春草笑道:“这位姑娘倒是和气。想是刚才也多少受了惊吓的,如你所言,你我皆无损伤,和气岂不更好。作罢便是。”
“詹小姐大人大量,李春草感激不尽!”春草朝女子抱拳以示感谢。
女子点点头,复又拉上帘子,轻轻道声:“走吧!”
蓝衣女子迅速扬起马鞭,高头大马一声嘶喝,腾起一阵尘土飞扬,转眼不见了踪影。
春草抚了抚袖子,看向面色仍旧不善的曹七,笑道:“怎的,心里还是不爽么。人家的身份,若要治你罪,当街正法也不为过!”
“管她啥身份!明明是她们驾车不着道儿,吓坏了我的小狗儿。”曹七嘴硬的摸了摸被换作小狗儿的棕色大马。小狗儿也很通人性的打了个响鼻抒发它的不满。
春草拍拍小狗儿笑道:“嘿嘿,你个愣头青,刚刚那蓝衣彪悍女起先不还叫她詹王么,你可还记得当今圣上姓什么?”
曹七幡然醒悟,“难不成……”
“别难不成了,曹七,你刚才有幸撞上王爷了!若不是帮主,没准儿这会我们都找不着脑袋了!”柳嫣儿一边调笑曹七,一面将春草扶进马车。
春草拍拍曹七的肩膀道:“消消气儿,外面不比帮里,往后悠着点儿。好在那王爷是个脾气好的。你家小狗儿,回头多给它喂点儿食料,替他讨个漂亮夫郎安抚安抚。现下先赶路,待会儿还得赶早返呢。”
约莫着半个时辰,春草三人总算是到了大夫住的巷子。巷子口鳞次栉比的停了不下十辆的马车和轿子。春草一眼扫过,赫然发现刚刚险些相撞的马车竟然也在其中。
“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挡都挡不住啊。”春草感慨:“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么,这神医还当真是有些本事的嘛。曹七留下看马车,柳嫣儿跟我进去请大夫!”
“好嘞!”柳嫣儿兴奋的说,“帮主你不知道,当初宰相家的公子得了肺病,拖了好久,宫里的太医给医治也不见好转,可急坏了宰相。实在没办法了,宰相来找贾大夫,结果不消几天公子的病就好转了,没多久就医好了。现在好多大官有钱人生病了都来找她。宰相还亲自给贾大夫送上金匾额,就挂在贾大夫的药堂里。帮主一会儿可得好好看看,真真儿的黄金做的,大白天太阳一照,反出的金光刺人眼睛。上边镶着——在世扁鹊,嗬!那可是光灿灿明晃晃的,就那几个字,估计也得值上千两。再加上匾身,更是了不得!”
“柳嫣儿,合着这让你倾心的原是那价值连城的金匾额啊。你倒是什么时候把它弄了来,咱帮里人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看你说的帮主,我可是有良心的人,医者父母心,他们的东西偷不得的。”柳嫣儿一本正经。
“既是知道,就把你那眼馋的贼样子收好了,免得别人当是一直馋骨头的小狗跟着我后面了。”
“帮主,没有你这么寒碜人的,我这不是习惯了么,嘿嘿。”
二人调笑的空挡儿,已是走到了这歪七扭八的胡同深处,到了大夫家门口。
排队候诊的人竟是出乎意料的多。个个脸上都是挂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春草找上排在队尾的人搭话,虽然那人满脸的不耐烦,口气也满是敷衍,但春草总算是从中听明出了些门道儿。
这贾大夫医术了得,上门求医的人是络绎不绝。碰巧她又宅心仁厚,几乎是来者必应的,可是毕竟是上年纪的老人了,也经不起每天那么辛苦的操劳,在因劳作过度累倒之后,贾大夫便开始控制她的工作量了。于是就形成了一个习惯,久而久之的也就成了规矩。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是贾大夫出诊的日子,多半都是给穷困的病患医病,贾大夫不仅亲自上门为病人诊治,大多时还会免去诊金。所以穷苦人盼星星盼月亮等的就是初一和十五。至于其他的时间贾大夫是不出门的,病人要亲自来问诊。这个时侯,就轮到银子大显身手了。晴阳城里富翁多,就算普通的百姓也是颇有些积蓄的。即便是诊金很高,但来者仍是居高不下,所以来了就得排队,除非你真的可以给上别人十倍的价钱,才会考虑给你个优先诊治的机会。
“唉,神医也不能免俗啊,看来不只逍遥帮缺钱,城里人也是想着法儿的挣钱啊!我以前以觉得城里人不缺钱的想法儿真是太纯洁了!”摸着自己身上统共揣的那么点儿银子,那点儿承载了父老乡亲的殷切希望的银子。春草不禁热泪盈眶,顿感觉得前景万分渺茫。怎的才能请动这个大夫呦。
今儿是十八,已是过了大夫出诊的日子,难不成等到下月初一,可干娘的病是等不得的啊!
一切从长计议,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