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有门》易南夕

56、终章·1

　　鸟鸣声不绝于耳，温暖的风吹过脸庞，送来了一缕清甜的香气。

　　那味道有些陌生，但却让他莫名地想起了云取山暮春的模样，那时候的风也是暖的，山花开得到处都是，他会背着某个弟弟妹妹，摘下一篮子的野花野草，回去给妹妹们做花环，给弟弟编织小动物。

　　那时候他们都会很开心。

　　炭治郎在记忆里睁开眼睛，视线内的天空与刚才回忆的内容重合，让他愣了一下。
　　在意识到目前的地点之后，他猛地坐起来，看到自己正身处一处青色的花丛之中，身后传来木盆坠地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与某个人细微的颤抖呼吸。

　　他转头，少女穿着一身熟悉的粉色和服，身影清晰地印在他的瞳孔里——是属于他原本世界的祢豆子。

　　炭治郎张了张口：“祢……”

　　在他将那个称呼完整念出之前，少女越过摔到地上的洗衣盆，冲过来抱住了他。

　　她在颤抖，泪水无声无息地打湿了他肩膀的衣服，那种细微的呜咽在将他抱紧之后逐渐变成放声大哭，充斥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与过往难以诉说出口的委屈。

　　炭治郎红着眼睛一遍遍道歉，女孩子只是摇头，眼泪愈发汹涌。

　　可她什么都没说。

　　*

　　炭治郎倒了一杯水给祢豆子，对方一只手还在揉哭红的眼睛，嘴唇抿得很紧。

　　他们的家，看起来和他离开之前没有多大变化，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这些年落下的灰尘都被人打扫干净了，当时受到袭击从而导致破损的地方也被修缮好了，听祢豆子情绪平静下来后断断续续的描述，应该是善逸和伊之助两个人做的。

　　他不在的日子里，真是多亏两个人帮忙了。

　　“哥哥和鬼舞辻无惨消失之后，这个世界上所有和鬼舞辻无惨有联系的鬼也消失了，我也是后来和珠世小姐交流才知道，当晚的爆炸是主公大人想要重创鬼舞辻无惨制造出来的，结果没想到计划并不顺利，”祢豆子红着眼睛叹了口气，“不仅没能留下鬼舞辻无惨，哥哥也失踪了。”
　　她说着，眼睛里面又开始泛起泪花，“我还以为……以为哥哥你……”

　　“没事的，祢豆子，没事的，”炭治郎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我还在这里，我回来了。”

　　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还能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杀了鬼舞辻无惨之后也死了吗？而且至少右手臂应该是断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须全尾。

　　之前是一个梦？应该不是，不然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一整年。

　　也许……是神明眷顾吧。

　　“哥哥，你之前到底去哪里了？”

　　炭治郎：“我之前，跟着鬼舞辻无惨穿过了一道门，到了一个和我们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话音，祢豆子看到他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这在她之前提到主公大人已经离世的时候也曾在他的神色中出现过。

　　“……哥哥？”

　　“啊，啊，抱歉。”炭治郎勉强笑了下，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色，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到，不管是这里，还是另一个世界，在离开的时候，我似乎都没有好好告别。”

　　不管是出现还是离开都显得过于仓促，希望他的朋友们不要为他难过，也希望……太宰先生能够原谅他没有守约。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笑着给祢豆子讲另一个世界发生的故事。

　　在炭治郎失踪的一年内，原本的鬼杀队队伍也解散了，胡蝶忍原本并不放心祢豆子自己一个人住，但最终无法说服她的固执，只好和香奈惠经常性地过来拜访帮忙。

　　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来得更勤快，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只有祢豆子一个女性在，炭治郎猜想他们会更希望直接住在灶门家，这会更加方便。

　　也因此，他们成了除祢豆子之外，第二和第三个知道炭治郎回来了的人，当晚自然免不了一阵吵吵闹闹和喜极而泣，就连原本已经情绪缓和的祢豆子都没忍住再次大哭起来。

　　这种家人能够失而复得的喜悦持续了一段时间，在几个人挨个发消息给熟人送去这个喜讯，且收到回复之后，炭治郎在大正的日子才终于慢慢回到了正轨。

　　他渐渐找回了以往的生活状态，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遥远起来，偶尔恍惚间，会怀疑是不是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但是，他又怎么能梦到那么确切的、自己之前从未结识过的人呢？而且那把带着炼狱先生的刀锷的日轮刀也遗失在了另一个世界，如果真是梦的话，他恐怕没办法原谅自己弄丢了炼狱先生的东西这件事。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呢？”

　　炭治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上厚茧遍布，在院子里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粗糙且难堪，但却分外真实。

　　这段时间，他已经无法回想和鬼舞辻无惨决战时的场景了，以至于也想不起来，自己断掉一条手臂的痛苦，和临死之前的想法。

　　这是意味着他的生活在重新回归正常吗？

　　可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反而有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心慌？

　　“想什么呢？”

　　我妻善逸端着个杯子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在最近的位置拖过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
　　那种熟悉的苦味距离很远炭治郎就闻到了，以至于下意识就想起身，结果刚一抬屁股就被我妻善逸眼明手快地压住肩膀按了下去。

　　“想跑，想都别想。”我妻善逸又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这安神的汤药怎么说也是忍小姐的一片心意，小祢豆子天天认真熬出来的，很辛苦的，你舍得浪费吗？”

　　炭治郎接过对方硬塞过来的杯子，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他垂着眸看杯中的药液在月光下绽开一圈圈涟漪，沉默片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离开这么久，善逸都长大了呢。”

　　“少来！”我妻善逸哼了一声，叉着腰，“我本来就比你大好不好？”

　　“嗯嗯！”炭治郎也不反驳，笑着应下来，旋即闭上眼，用着赴死一样的姿态将杯子里的药液瞬间倒进了嘴里。
　　在全部咽下去的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过电一样止不住颤抖起来，负责表情控制的神经失去连接，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皱成了这个杯子的形状。

　　见他喝完，我妻善逸才搓着手，嘿嘿嘿笑着，凑了过来。
　　“炭治郎，我有事情想问你。”

　　炭治郎吐了吐舌头，睁开眼看他，“你想追求祢豆子？”
　　我妻善逸一愣，“你怎么知道！”
　　炭治郎：“我觉得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那你不反对？”我妻善逸问道。

　　炭治郎想了想，没有急着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认真地和对方说道：“善逸，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对方，体谅对方，爱护对方，并且竭尽所能地对他好，这些事情不能只靠嘴上说说，而是要用实际行动去做的。”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知道善逸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你虽然总是说废话，表现出来的性格是胆小怕事，懦弱畏缩，不思进取——”

　　“……”我妻善逸眼神死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哦。”

　　炭治郎没理他，继续说道，“虽然经常性的不正经，但我知道你本质上勇敢又温柔，所以如果祢豆子最后真的选择了你，我是很放心的。”
　　我妻善逸终于松了口气，但气还没松完，又听对方说道：“前提是她真的选择了你。”

　　“喂炭治郎，喂！这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加油吧~”炭治郎笑着起身，“我尊重妹妹的恋爱自由。”

　　将好朋友的哀嚎抛在身后，他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少年少女的爱情故事真是有趣，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呢？

　　“……哥……哥哥！”

　　炭治郎回神，祢豆子的脸凑近看了看他，又叹了口气：“明明说好了今天要在这里畅快地玩一次的，你又在发呆了，善逸哥哥和伊之助哥哥说前面有好吃的，都跑远了呢。”

　　“抱歉，我……”
　　他看了看刚才自己无意识盯着的东西，又愣了下，良久，才在车水马龙的浅草街上笑了起来，问她，“这件裙子，祢豆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祢豆子跟着向橱窗内看去，那是一件粉色的西洋风格的连衣裙。

　　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亮起来：“好漂亮……”
　　“去试试吧。”炭治郎拉起她的手走进店里。

　　很久很久之前，在他背着箱子里的妹妹走在那条充斥着绝望和痛苦的路上时，他曾在心里想，等到祢豆子变回人之后，他一定，一定要给自己的妹妹买新的、最漂亮的裙子。

　　他曾以为自己要失约了。

　　“好看吗？”

　　少女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有些拘谨，紧张地抿了抿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祢豆子！！好看啊！！！好看！小祢豆子是最好看的！！！”
　　“嗯嗯嗯嗯不愧是我的小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挤在店门口，用尖叫代替炭治郎更快地做了回答。

　　这里的声音甚至吸引了街上行人的目光，要是以往，炭治郎一定会瞬间捂住善逸的嘴，至少先让耳边清静下来再说。

　　然而现在，他只是站在这里，看女孩子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起来，白皙的肤色在灯光下染上一层薄红。

　　她身上层层叠叠的裙摆如一朵盛开的花，而她笑容明媚，正如春日般盎然，生机勃勃。

　　神明啊。

　　炭治郎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谢谢你赠与我梦寐以求的幸福。

　　我已觉得死而无憾了。

　　“……”

　　“就这么满足可不行啊，炭治郎。”

　　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撞进耳廓的时候，炭治郎怔住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3章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