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恋爱记之重回流年》鎏笙

8、小道士

　　洞穴里远远的传来嘀哒嘀哒的流水声，本来就寂静的周围染上了一丝恐怖感。
　　“诶，你听说过住在山里的老妖怪吗？他们最喜欢引诱一些好奇心爆棚的小孩子进山洞，然后再吸掉他们的精气，最后只剩下一堆骨头……”
　　“你一天不打诨会死吗？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被大人唬一唬就吓得一动不敢动了吗？”
　　楚晏自讨没趣，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亏他觉得刚才那气氛刚好，不讲鬼故事多可惜。
　　苏流年则头也没回，检查东西都没有被摔坏后就背上往洞穴深处走去。
　　白色的毛越来越多，楚晏啧啧称叹。掉了这么多毛，搁人身上就是地中海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的毛。
　　道路越来越暗，快要看不清了。就算外界的自然光会从洞穴的缝隙透进来，现在很明显不足以维持正常的照明。
　　苏流年在背包里掏了掏，一只迷你的小手电筒瞬间穿透黑暗，直达深处。
　　“哇塞，小美人想的真周到啊，连手电筒都带着呢？”
　　苏流年丝毫不给面子，一点反应没有。
　　楚晏看状瘪了瘪嘴，浪荡了好几十年的楚晏头一次碰到了钉子，哦不，这应该是一堵墙，连风都透不过去的墙。
　　苏流年没留意楚晏脱线似的思绪，看着几乎铺满脚底的狐狸毛，淡淡的皱了皱眉。
　　狐狸也脱毛吗？
　　据苏流年所知，狐狸确实脱毛。但是……这毛量……这狐狸快秃了吧。
　　手电筒闪了闪，一抹黑影从光前掠过。快的几乎像是苏流年的错觉。
　　但是楚晏的眼力也不是盖的，一言不发就追了过去。
　　苏流年见状也不打草惊蛇，放轻脚步也追了上去。
　　苏流年本以为自己这天天跟小混混打架的身手不算好，但也不差。可是楚晏却比他快了一大截，苏流年奋力跟上才勉强不让楚晏跑出他的视线。
　　果然，他还是太弱了。
　　这样怎么跟未知的危险作斗争？又怎样在变幻莫测的苏家探清他想知道的真相？
　　苏流年咬了咬牙，双腿替换的速度又快了些。终于赶上了楚晏的被风兜起的衣角。
　　其实也不能说苏流年太弱，毕竟是凡人的身体，再强也不可能赶上妖。
　　楚晏余光瞥见苏流年赶了上来，眼里不禁染上一丝惊异和赞赏。
　　“哟，不错啊小美人。”
　　楚晏说的很轻，在空旷的洞穴里连回音都没激起来。
　　苏流年不屑一笑。
　　黑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停，双手不知接了个什么印。
　　楚晏眼瞳瞬间扩大了几分，脚下连忙刹闸，可是为时太晚。
　　刚才跑的太快，由于惯性即便脚是停下来了，上身却控制不住的飞出去。
　　反正都是要摔的，楚晏索性一转身把苏流年抱在怀里，可以再做一次人`肉`垫子。
　　砰！
　　两人猛地撞在黑影所结成的结界上。
　　楚晏觉得自己肺都快撞出来了。
　　苏流年被楚晏护的倒是很好，不过他高挺的鼻子可是遭了罪，鼻头一热，两横鼻血溢了出来。
　　蓝色琉璃般的透明结界后面黑影停顿了片刻，忽然周身黑云散开，一个鹤发童颜的小孩站在里面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说是小孩，其实只是他长的太年轻了而已，看身高和骨骼，起码得有二十左右。
　　看在楚晏护了自己，他也不计较楚晏突然刹闸两人惨遭撞车的事了。四十五度角悲哀的仰望天空，鼻血给面子的不再往下流。
　　楚晏则慢吞吞的站起，看着苏流年不惜的理他的样子。只好伸手碰了碰结界，探头探脑的看后面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也同时在打量着他们。
　　“嗨，朋友。把结界撤了呗，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在家闲的没事的学生，来野外探险的。”
　　确实，苏家那个传送阵也不知道定的什么方位，没准就把他俩送到哪个大山里了呢。
　　小道士似乎在考虑这话的真实性，摸了摸下巴，一扫拂尘。犹犹豫豫的把结界给撤了。
　　楚晏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心想这孩子真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小道士也不吱声，象征性的向楚晏他们走了几小步，忽然脸色骤变，猛地一扫拂尘。
　　面前这个挥舞拂尘的小孩真的很像被传销组织忽悠来当得道士，这架势一点也不专业。他的手一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来。
　　可是楚晏此时却笑不出来。
　　“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照耀乾坤。一饮万里，邵肠将军。符到奉行，不得留停。急急如律令！”
　　黄色的符纸上画着飞舞的朱砂印记，在空中无火自燃，缓缓升至半空中。
　　这孩子在干什么？！
　　这孩子他妈的在引雷？！
　　“卧槽！小兄弟你干什么！咱们不认识你干嘛动手！”
　　楚晏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拽起苏流年转头就跑。
　　苏流年虽然不知大那个小孩念的什么，一看楚晏这反应那孩子应该是挺有本事的。
　　看来这么长的路是白跑了，楚晏这一拉，没准一会又跑回原点。
　　谁知小道士偏偏不让他们走，拂尘瞬间伸长，打了个旋回来直奔楚晏门面而去。
　　楚晏不想正面刚，只好节节退败。
　　“虽然说小孩你长的挺好看，但是这不能成为你无故攻击我的理由吧。”
　　楚晏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小道士似乎只针对楚晏一个人，甚至连苏流年这边一眼都没看过。
　　苏流年顿时有些好奇。
　　轰隆隆的闷响声顿时从天际传过来，越来越近。
　　洞穴里很暗，不过此时外面一定是乌云连片，沙粒乱飞。
　　闷雷声不断从楚晏耳边炸响，他顿时有些恼怒。
　　这小屁孩真是什么人都敢用雷轰。
　　他毕竟不想在苏流年面前露出真身，所以当下能忍就忍。小道士可不知道楚晏心里这点小九九，手势愈发快了起来，招招朝面门而去。
　　“我说，小孩你能不能搞清楚，咱们不认识啊！我又不是睡了你翻脸不认账的渣男，不至于被雷轰吧！”
　　苏流年心想，你或许真的把人家睡了呢……
　　看小道士铁青的脸，真的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不是小屁孩！还有……我轰你是因为……你是妖！”
　　楚晏却没被小道士的虚张声势唬到，淡定自若的笑了笑，颇有嘲讽的意味。
　　“你怎么知道我是妖？就凭你眼睛一扫就知道？”
　　见状小道士更为愤怒，天雷也随之降到洞穴中。
　　轰！
　　洞顶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灰黑的渣滓扑扑朔朔的掉落下来。苏流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楚晏却没什么表示，脸上一点畏惧的表情都没有。
　　纯属是不给面子。
　　“不可能！妖都是惧怕天雷的！你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是不是，你马上就知晓了。”
　　第二道天雷也飞至洞穴，转瞬就劈到楚晏的面前，离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只剩几尺的距离，闪电的寒光映的楚晏的脸格外挺拔，高挺的鼻梁在脸上形成一层阴影。
　　楚晏反手把苏流年护在身后，苏流年从来没觉得楚晏的身影这么高大过，但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在他面前挡过天雷。
　　……
　　“天雷有什么好怕的，没事，我就挡着玩，不会受伤的。”
　　“你这么漂亮的美人被雷劈伤了，我该多伤心啊。”
　　“今年的桃花真美，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看了。”
　　“你别哭，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下雪了，你看，梅花开了。”
　　“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我才没写过酸诗……你不信算了……”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先找到你，先爱上你吧。这样我就不会错过那么多，不会让你伤心了。”
　　“你说过不离开我，你这个骗子。”
　　“苏夭狸，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苏夭狸？那是谁？
　　苏流年做了个沉沉的梦。
　　不像母亲在玉佩里存储的记忆，梦境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他看不清那个青袍男子，只能听着他说话。那个人领他走过大山河川，见过风花雪月。
　　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可是他却忘了。
　　“小美人……流年……苏流年！”
　　入目的是楚晏焦急的样子。
　　他的虎口裂开了，透着浓厚的血腥味，脸上也有些狼狈不堪，黑的像刚炸完厨房的臭小子，头发有几根被烧焦了，有点像鸡窝。
　　苏流年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真蠢。
　　“你还笑？你还敢笑？你知不知道我在那跟天雷拼，你在我后面一声不吭就晕了，吓死我了！你不会是被天雷吓晕的吧？看不出来啊……本来以为你胆子挺大的呢……”
　　“去，你猜被天雷吓晕了呢。”
　　苏流年站起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就瞧见一旁被自己拂尘绑起来气鼓鼓的小道士。
　　“你这么绑着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谁让这个臭小孩上来就拿雷轰我，不揍他一顿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闻言，小道士更委屈了，活像个蔫下来的包子。
　　苏流年叹了口气无视了一大一小两位孩子的幼稚，问道：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语气温柔的像幼儿园阿姨问做错事的小盆友：
　　知不知道错了啊？下次不许犯了哦~
　　小道士嘴角抽了抽，一副高傲的表情。
　　“喂！小屁孩问你话呢！”
　　“我两百多岁了！不叫小屁孩！还有，我叫……风怀楠。”
　　“风怀楠？名字倒是好听。只不过这人嘛……”
　　“人怎么了？我斩妖除魔，行的是人间正路！不像你这个臭蛟……唔唔！”
　　楚晏飞快的按住风怀楠直言不讳的嘴，挤出一个狰狞的笑，
　　“小屁孩，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知道吗？”
　　那表情简直就是：如果你把我身份抖出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苏流年挑了挑眉。
　　臭交……？
　　风怀楠立刻不吱声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楚晏此时已经死几百遍了。
　　“如果我师父在……你们统统都完蛋。”风怀楠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小声自己喃喃道。
　　苏流年楚晏的耳力都极佳，只不过没人理风怀楠就是了。
　　洞穴的上面开了个顶，月光从上面倾洒其中，顿时明亮了起来。
　　“你看你干的好事。”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不说明自己身份……”
　　“我来得及说？你那雷劈的比兔子跑的都快，我要是心平气和的跟你解释完，我都成灰了。”
　　不过，这倒是也省柴火了。
　　秋季的夜晚还是有点凉的，三个火力旺盛的男人也不禁冻的有些瑟缩。
　　“看来咱们只好在这过夜了小美人。”
　　楚晏看起来并不为此苦恼，反倒是很兴奋。
　　反之，苏流年就有些头大了。
　　睡觉？
　　四周都是石头，唯一带的能取暖的东西就是打火机，可是这里没有木柴。
　　不睡觉？
　　那明天没有精力赶路了。
　　苏流年向来不是纠结的人，犹豫了一会之后就靠在石壁旁休息了。
　　楚晏静静的蹲在苏流年身边，望着苏流年安详的脸。
　　在天雷劈下来那一刻，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从记事开始夜夜梦到的人。
　　梦里的人温文尔雅，礼节周到。根本不像苏流年，这么冷漠淡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楚晏就是觉得他很像。
　　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就像为什么他一出生就天降异象，可是他却只是一只蛟龙，而不是真正的龙。
　　又或者为什么他学会说话时第一个字说出的就是晏，而不是父亲母亲。
　　亦或是他修炼的天赋比谁都高，连东海龙王都收下他做义子。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楚晏祖上是从楚河一脉发展起来的，本来是为祸一方的蛟，被龙王规劝从善，时代守护那片土地。
　　敖广对他说：“你小子天赋不错，前途无量，将来历过雷劫必能蜕化成龙。”
　　可是楚晏却是怎么回复他的呢？
　　“上天庭有什么好的，我觉得在人间逍遥自在，何必去那规矩颇多的天庭听他们差遣？”
　　这可把他的义父气个够呛。
　　其实还有一点楚晏并没有说。
　　他还想找那个他梦中的人，那或许是他前生的执念。
　　楚晏不想去天庭，直觉强烈的告诉他，去了没什么好事。如果找不到他的话……那楚晏又能怎么办呢？
　　楚晏一直心里空唠唠的，直到遇见苏流年，这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楚晏活了几百年，从来没做过什么见义勇为的事。
　　那天清晨他抽着烟，明明知道苏流年对付那几个花拳绣腿的小混混没什么问题，可还是忍不住出手。
　　他不想看见苏流年受伤。
　　楚晏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热心，觉得自己很奇怪。
　　连忠焓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呢？我明明没见过你啊。
　　就算是为了接近苏流年，他大可以采用别的方式。这么晃眼的出现，如果是小姑娘的话估计早已经爱上他了吧。
　　“苏流年……我该怎么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