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家的醋坛子[穿越]》夏墨青空

3、第三章

　　到了深夜，雨势渐渐没那么猛烈了。

　　“咚——咚！咚！咚！咚！”

　　姜瑞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这并不是他的房间，只是屋内的摆设却说不上来的熟悉。

　　他应该已经死了。
　　姜瑞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圣上赶来的及时，救了他一命？

　　“少爷，您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今儿个不是不用上朝吗？”一个十四五岁，面容清秀的小厮揉着眼睛从外间走进来。

　　“姜九？！”
　　姜瑞很是震惊，他记得姜九早就死了啊！难道他是到了地府？

　　当年他跟随大哥赶赴边关，那时战况紧急，跟着他去的二十个亲信最后只活下来三个。那些埋身战场的亲信中，就包括年纪最小的姜九。
　　可是现在姜九却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再多睡一会儿吧。老太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您可别再累坏身子。”姜九帮姜瑞整了整被子，在一旁劝说道。

　　姜九走进之后，姜瑞才看清，眼前的姜九未免太过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姜瑞一把把眼前的姜九推开，赤着脚快步走到桌子上摆着的镜前。
　　看着镜中自己那年轻白净的面庞，姜瑞满眼的不可置信。

　　“少爷，夜间寒气重，这外面还在下雨，您可别伤了身子！”姜九看姜瑞赤脚站在地上很是着急，虽然自家少爷武功高强，但是也不能这么不在意身体啊。

　　“现在是什么时间？”姜瑞猛的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姜九。

　　“五……五更天。”姜九被姜瑞的样子吓了一跳。要知道自家少爷向来都是儒雅沉着、冷静自持的，现在怎么、怎么看上去像是、像是……中邪了？

　　“我不是问时辰！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

　　“永、永安二十五年，七月、七月十五。”

　　“永安……七月十五……”确定了日期，姜瑞冷静下来，面色沉重地喃喃自语。

　　“少爷，您、您没事吧？”姜九很是担心，今天的少爷看起来是真的很不对劲啊。

　　“没事。”姜瑞看了姜九一眼，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活过一世之后从新来过？还是，只是在梦中经历了一遍人生？

　　“我方才只不过是魇住了，有些不清醒，现在已无碍了。”不管是梦还是现实，姜瑞自认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打发一个小少年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就好、那就好。”姜九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做噩梦啊。

　　“你出去吧，我再歇会儿。”

　　把姜九打发出去，姜瑞并没有回床上躺着，而是坐到桌前开始提笔写信。

　　大启男子十八岁加冠。
　　永安二十五年七月十五，正是他行冠礼后两个月。
　　同时这天，也是当今君上中元节祭祖遇刺的第二天。只是前世他明明是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难道因为他重生了，所以这次这么早就清醒了？

　　姜瑞几笔把信写好，封入信封。走到窗前，对外面守着的人说道：“姜二，你亲自去把这封信送到大哥手上。之后就留在大哥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是。”屋顶上落下一个身着黑衣之人，接过姜瑞手中的信后，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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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时，雨才停了下来。

　　雨刚一停，姜瑞就来到了姜家的老太爷——镇国公姜焱的院子。姜家世代武将，姜焱更是凭借军功获封镇国公。

　　姜瑞出生之前天下大旱、民不聊生。而姜瑞出生之时恰逢天降大雨，又被护国寺的老住持批命八字极旺皇室。圣上对老住持的话深信不疑，赐名瑞，希望他继续为大启带来吉祥。

　　中元节祭祖的时候，因为有爵位在身，姜焱一直跟在圣上的身后。而姜瑞因为深得圣上宠爱，也一直跟随左右。

　　昨日的刺客是在回程的时候动的手，刺客来势汹汹，还好姜瑞反应及时，圣上才能安然逃脱。但是跟在圣上周围的官员，却有不少都受了伤，姜瑞的祖父就是其中一个。

　　“祖父情况怎么样了？”姜瑞进屋时刚好遇到准备离开的太医，叫住他问道。

　　“国公爷吉人天相，虽然伤到了脏器，人也还在昏迷，但已无大碍了。”立在一边的太医诚惶诚恐道。姜瑞虽然官位不高，却深得圣上宠爱，祖父是镇国公，父亲又是大将军，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有劳李太医了。”姜瑞点头，对身后的姜九道：“姜九，你去送送李太医。昨晚下雨路滑，别忘了给李太医套辆车。”

　　姜九听了立刻机灵地引着李太医往外走去，并且不忘在李太医离开时奉上一份厚厚的谢礼。

　　坐上马车的李太医不禁感叹和姜瑞相处真是如沐春风，他这次来为姜国公诊治，也见到了不少其他的姜家人。但是姜家世代将门，难免有些武人的粗鲁，他这次可没少被姜家的那些老爷少爷吼。
　　这姜三公子可真不像是姜家人，长得面如冠玉、飘逸宁人不说，一举一动也是风度翩翩。这么一个温文尔雅、风光霁月的人物，怎么就是姜家人呢？

　　李太医走后，姜瑞也走进内间。房内，姜瑞的父亲姜远和伯父姜达、叔父姜遥都聚在一起，看他们的面色应是一夜未睡。

　　“父亲，大伯，叔父。”姜瑞走近，恭谨地行礼。

　　昨日姜焱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这些小辈们也就都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下了姜焱的三个儿子在这里等候。
　　其实说是等候，不如说是怕姜焱有个三长两短，这镇国公的爵位会便宜了其他两个兄弟。

　　看到姜瑞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姜达和姜远的表情有些古怪。

　　姜遥神色倒和往常一样，撇了姜瑞一眼，嘲讽道：“二哥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别的不说，这面子功夫可真是一点儿没落下。”

　　刚才姜瑞在门口和李太医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姜遥对姜瑞的行为很是不屑，他们堂堂镇国公府，哪里用得着理会一个小小的太医。
　　反正姜遥对姜瑞很是看不上，一个靠着虚无缥缈的批命得到圣上青眼的书生，姜遥是一千万个不屑。

　　姜家的男儿刚学会走路就开始舞刀弄枪，整个姜家只有姜瑞是不同的。别的孩子握刀他提笔，别的孩子学拳他习字。在满门武将的姜家，姜瑞却以十四岁的稚龄连中三元。三元及第后圣上甚是欣慰，点了他翰林院的编纂，又在他行冠礼之后命他为吏部郎中。
　　满门武将，却出了姜瑞这个异类。自然是会遭到些区别对待。

　　对于姜遥的话，姜瑞就当没听见。这个三叔一直不喜欢他，当他是个只会纸上谈兵、勾心斗角的文人。
　　三叔因为不是嫡出，所以没得到精心的教养，不像大伯和父亲一样都在朝廷任职，三叔就是个游手好闲、打架斗殴的闲人。前世三叔虽然不是死在他手上的，可他和三叔的关系向来是不怎么样，今生要不要缓和一下，他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你虽是文官，也不要忘了你身上流着武将的血。”姜达冷哼道。

　　姜达最是讨厌文人，他们将门世家，姜家的男儿在外杀敌、镇守边关，结果却是姜瑞这个只会吟诗作对的文人最得圣宠。那些文人有什么好？不就是会耍嘴皮子！他们拼死拼活地保家卫国，这些文人却想着怎么克扣他们的军粮，怎么争抢他们的功绩。

　　姜瑞也无视了姜达的不满。大伯行事鲁莽，早年间在文官身上栽了好几次，如果不是为此的话，他的官位是要比父亲的大将军还要高的，所以一直看文人不顺眼。更不要说文官这些年对他大大小小的弹劾，也让大伯很是不满。
　　这是早些年留下的恩怨，姜瑞也没办法。现在朝廷上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当今圣上不像先帝那样重文轻武，对武将的防备也没先帝那么重。姜家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官场，做起事来手脚都放开很多。

　　“你还有职务在身，这边有我们在，你就不用挂念了。”姜远本就对于这个和亡妻长得最像的孩子一直很冷淡，毕竟他是迫于父亲和萧家的压力才会娶那个女人，自然不会对和那个女人长相如出一辙的二儿子多关切。
　　更不要说现在他知道了那件事，父亲他竟然……

　　“是，既然祖父无事，那儿子就告退了。”姜瑞没在意姜远难看的脸色，行了一礼就退出了房门。他这次来就是想确认祖父的情况，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懒得待下去了。
　　他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可没爱好在这儿装儿子。

　　“看看你那个儿子，书没读多少，就学会了文人的假清高！”姜达对着姜远怒道。

　　姜远没理会姜达的怒斥。他就算再不喜欢姜瑞，那也是他儿子，他们二房的事还用不着大房插嘴。

　　姜遥看姜达发火，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他从小可没少挨大哥的揍，整个姜家他最怕的就是大哥了。

　　“瑞儿。”

　　姜瑞刚踏出姜焱的院子，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张姨娘。他母亲萧氏死后，姜远碍于萧家一直没有续弦。张氏是贵妾，现在他们姜家二房的后院，都是张氏管着。

　　张氏笑盈盈地走到姜瑞面前，柔声道：“难得瑞儿你政事在身还记挂着老太爷，这么早就过来请安。可你昨日也受了惊吓，虽你年轻，也别不顾身子。”

　　姜瑞冷脸看着张氏，明明恨不得掐死他，也难为张氏还对他笑得出来。
　　前世的时候他还会顾及着孝道和张氏虚与委蛇，可现在……呵，这么浪费时间的事他可没兴趣。
　　前世的仇他前世都报了，今生只要张氏不犯到他手上，他也懒得理会。

　　姜瑞躲过张氏伸过来想要拉他的手，拂袖而去，完全不顾身后张氏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