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寸步千里 咫尺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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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任福所率的大军。一进入好水川，任福便兵分两路，自己领主力顺川向前；又命副将朱观领另一路轻骑，沿好水川的支流笼络川而行。两路人马隔着一个山头，相距大约五里。计划在好水川的川口会合，把川内的小股西夏军全部消灭掉。
大军浩浩荡荡地行进，但许多人并不知道，前面将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任福率部进入川口不远，宋军突然发现，有一个封着的大泥罐摆在路中央，几名兵士走上去拍拍，里面还有奇怪的响动。怀亮不禁对任福道：“父帅，我觉得这泥罐有古怪，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任福不以为然道：“一个瓦罐有什么可怕？”说着便令人将罐子打破一看究竟。
没想到，里面装的竟然是许多带着鸽哨的鸽子！这些鸽子一见天日，立时冲天而起，阵阵哨声在山谷中回荡。平时听起来悠扬悦耳的鸽哨，此时却成了宋军的丧魂钟，满天的白鸽也变成了一张张索命符。这带哨的鸽子，正是给早就埋伏好的西夏大军，发出攻击指令的信号！
刹那间，四面山崖上出现了如海潮般的西夏旌旗！西夏精兵从四面八方杀将出来！任福所率之军本来粮草就不够，数日里许多人都是半饥半饱的状态，再加上一路急行军。这些饥肠辘辘、双腿疲乏的宋军，立时掉进了李元昊精心布置的猎圈之中！
军人是无法回避死亡的。隆冬的好水川中，血光飞溅，鲜血泼洒在地面的积雪上，仿佛大朵大朵盛开的红牡丹。生命，就在血花怒放的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任福的部队一向以凶悍善战着称，因此战斗刚一开始，西夏军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他们接连以横阵、盾阵、偃月阵与宋军交锋，但都未能冲破宋军的阵型，反而被宋军斩杀或逼入水中溺毙了好几千人。
任福虽然为人武断，但打起仗来，却当真是堪称骁勇；他威猛非凡、冒着箭雨冲在前面指挥战斗，虽然多处负伤，仍然东驰西骋，竭力指挥宋军反击。而且接战不久他便杀入敌阵，所向披靡、连斩西夏大将，也高壮了宋军的声势。此外他长年在秦凤与西夏军队交手，很多西夏官兵都识得他，知道这尊杀神的厉害，手中一杆铁枪足有九十斤重，擦刮着了就是骨折筋断，西夏军无人敢撄其锋。
就在这时，凶名远播的“西夏三煞”突然出现！高大的骆驼上驾着状若投石机的旋风炮，一团团炮弹像巨大的冰雹一样落向宋军头顶，砸到的非死即伤；而宋军的阵列也在“铁鹞子”的冲击下出现动摇，渐渐被西夏军腰斩成两截，首尾无法呼应，只得各自为战，宋军形势顿时急转直下。而且西夏军也分为两路，出现在任福面前的，赫然就是黑冠白袍的李元昊！他亲率一路人马将任福之部团团围住。
任福此时已知展昭所言分毫不差，自己完全中了埋伏。虽然悔不当初，但他仍然奋勇当先，率部直冲西夏军阵，但几次冲荡都未能击破西夏的阵势。
血战到正午，任福见形势不好，便指挥宋军抢占旁边的山头，希望占据一处制高点凭险据守，没料到元昊在那里也布下了陷阱，“步跋子”突然杀了出来，宋军被这支突然出现的伏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都从山崖上摔了下去，死伤惨重。
饥渴交加、人困马乏的宋军虽然拼死抵抗，但败局已无法挽回，宋军慢慢被压向川谷深处——西夏军巨大口袋的袋底。
当展昭带着满仓沿山崖上方赶到的时候，他们看到川谷内的景象已是触目惊心！山河变色，雪尘飞扬；坏戟折枪和残肢断臂散落满地，大有《国殇》中“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的悲壮惨烈。
展昭看着身边的满仓问道：“你怕不怕？”
满仓认真的回答：“不怕！和你在一起就不怕！”
展昭举目向东望去，一眼看到怀亮所领之部，已经完全与主力分割开，被一路西夏铁骑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中双方激战正酣，血雨腥风里场面惨烈。
展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满仓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少将军！”
不等满仓回话，展昭已纵身跃向谷内。
及至赶到近前，展昭才发现宋军的形势已是极其险恶，官兵拼死抵挡，也只是勉强招架住西夏铁骑的猛攻。几员副将均已阵亡，活着的将领只余怀亮一人而已。但他的战马已被射翻，手中的钢鞭都打弯了，却依然临危不惧，舍命搏杀，于危难中显出好男儿本色。展昭一边砍倒攻到自己近前的西夏士兵，一边努力向怀亮的方向靠近。
离得更近，他才看清，怀亮白色的战袍已是血迹斑斑，战盔已经被挑掉了。虽然天寒地冻，但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濡透，散乱地粘在脸颊和颈项上。左眉梢被敌人的长矛扫到，鲜血淋漓。但他虽然样子看上去狼狈不堪，拼杀却依然神勇威武。展昭没想到，这位平时温文儒雅的少将军，做战杀敌时竟颇有乃父之风。
就在这时，一个西夏“铁鹞子”的统领，看出这个白袍小将是这股宋军最后的精神支柱，便对另一个铁鹞骑兵使了个眼色，两骑分开绕行，准备夹攻怀亮。
此时展昭也被数骑铁鹞骑兵团团围住，飞驰的马蹄扬起滚滚尘沙，使他根本无法近身援助怀亮。身上的棍伤又使他无法得心应手地施展轻功。他眼见怀亮被先杀到的铁鹞兵逼得节节后退、险象环生，展昭看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就在怀亮终于一鞭将铁鹞兵战马的头骨打碎，刚把他连人带马放翻，那个铁鹞统领却绕到怀亮身后突然发起偷袭！展昭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他猛地砍翻几个阻住自己去路的西夏兵，调动起所有的真气，拼着内伤加重的风险，硬是再次使出蹑风步法，跃过铁鹞骑兵的头顶，试图阻止那名铁鹞统领。但是受伤的内脏猝然受到真气的冲撞，好像要炸裂一样的疼，顿时令他眼前发黑，脚步虚浮，怎么也无法及时赶上救援。
展昭眼睁睁地看着，呼呼生风的长矛，恶狠狠的向怀亮后心刺去，他拼命高喊，想要提醒怀亮当心后面，却怎么也无法阻止那飞泻而下的寒光。利矛从怀亮后背刺入，矛尖又从前胸透出！瞬息之间，血溅五步……
那名西夏统领眼见一击得手，狂笑着把长矛猛地从怀亮身上拔了出来，鲜血从致命的伤口泉涌而出；怀亮上身微微一挺，踉跄了几步，大口的血泊泊而出，顺着下颌流下，将胸前的护心镜染得透红。
展昭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了几步，一把抱住怀亮摇摇欲坠的身体。迅速用手压住那流血不止的伤口，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少将军！你撑一撑，我救你出去！”
怀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冲到自己身边的展昭，旋即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不…没用了！我父帅…谷底……”
展昭眼看着好友的呼吸越来越短促，眸中的光彩渐渐消散，终于在自己怀中溘然长逝……
眼中，画面定格；时间，仿佛静止。展昭的泪水打在怀亮的脸上，和怀亮的血混在一起。他耳畔回响着怀亮曾经和自己说的话：“我就当你是朋友了…等战事结束，回到开封，我们有的是时间把酒言欢…那位开封府的包大人，你要帮我引荐呀。”
言犹在耳，伊人已逝……
展昭紧紧抱住怀亮慢慢冷却的身体，“少将军…都怪我，来的太迟了！”
那名铁鹞兵统领，被突然杀出来的展昭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又挥矛向展昭刺来。展昭抬眼看着他，冰冷肃杀的目光，让那骠猂的西夏猛将也一阵胆寒。他微一打愣，眼前一花，面前的宋人青年已经不见了，他连忙转头四下寻找，再抬眼骇然看到对方竟立在自己的马头之上！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的铁鹞统领，慌忙举矛来刺，却被展昭将长矛劈手夺过。
展昭双手握矛，向下猛地一刺，长矛从那统领头顶刺入，又从他□□的战马腹部透出。轻轻跃下，看着连人带马一起倒地气绝的敌人，展昭鄙夷地说：“你们这些西鄙羌胡，果然是化外之民！难道竟不知道，从背后偷袭是卑鄙无耻的肖小行径吗？”
其他的西夏士兵被他漂亮的身法和狠辣的手段震呆了，一时间竟忘了攻击。而宋军士兵虽然眼见主将身亡，但看到展昭恍若战神从天而降，也不觉又鼓起士气，继续与西夏大军拼杀。
展昭走回怀亮身边将他抱起来，纵身跃出，来到一棵高大的松柏下面。将怀亮的尸体放在树下，展昭轻声说：“我知道，你担心你父帅的安危。我现在就去找任将军，只要他尚在人间，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救他脱险！”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寸步千里 咫尺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