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侠展昭传奇之异国情天》SAAYA

2、第一章 结交在相知 骨肉何必亲

　　听完展昭带回来的最新战况，以及皇帝已经有意议和的内部消息之后，包拯跌坐在椅子上。他同样也法掩饰巨大的失望和愤懑，再加上连日来的疲惫和心理压力，令包拯感到口唇干燥，眼前发白，连胃都一阵阵的抽痛。
　　展昭带回来的消息，就像什么非常讨厌的东西，哽在他的胸腔里，即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此时内心充满了不甘心和恼火，堂堂天朝，居然被小小西夏，欺凌到如斯地步！这口恶气，让人如何忍得？可偏偏这满满一朝堂学富五车，饱读圣贤之书的“栋梁”，到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一个能派的上用场！
　　此时包拯甚至生出一种弃文从武的念头来。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岁数，练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了，恐怕就是豁出命去，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唉！”包拯不禁仰天长叹，“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展昭站在一旁，不无担忧又充满内疚。
　　这些日子，大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但天知道包大人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也知道，他刚刚说的事情，深深刺痛了包拯的心。
　　但是从他第一天跟着包大人起，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约定，就是要互相坦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决不可以欺瞒对方。因此尽管百般不情愿，他仍然不能对包拯说谎！
　　虽然他已经用尽可能婉转的措辞来说明情况，可残酷的事实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依然无法弱化太多。
　　更何况，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刚刚知道实情的时候，展昭所受的打击丝毫不亚于包拯。
　　但他还要额外担心包拯和公孙策。他们和他不同，他自幼习武身强体健，而他们却都是文弱书生。
　　但他毕竟也不是铁打的。更何况，他与王朝马汉他们不同；他是御前侍卫，在这种非常时期，就更添加了许多劳累奔波，以至于即使强健如他，也时时觉得要超出承受低线了。
　　但是在包拯与公孙策面前，他却不愿意有丝毫的表露。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因此虽然他此刻满心担忧、一身疲累，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惯有的淡定从容，用平和的声音说：“大人，天就要亮了，还是睡一会儿吧，白天您还得上朝呢。”
　　包拯苦笑了一下，“去上朝，还不是再听一次这些烦人心的事情？”
　　展昭低下头，隔了一会儿又抬起来，说：“无论如何，您这样也于事无补啊，更何况，府里的事务还需要您处理。再说，大家也都非常担心，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包拯还想再说，但看着展昭恳切的面孔，他张了张口，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用同样恳切的目光看着展昭：“这些天你也太辛苦了，早点去安歇吧。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人倒下，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其实对本朝而言，像你这样的人，比像我这样的人更有用！可惜圣上他却看不透。”
　　展昭突然听包拯这样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声音中带着许多急切和慌乱，“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这岂不是折煞我么？展昭出身江湖，只不过一介武夫，怎可与大人相提并论？”
　　包拯站起身来，双手放在展昭的双肩上。
　　“熊飞啊！你我之间，就不必这样了吧？难道你不记得了，在我进京赶考的路上，第一次碰到你就一见如故。我们结伴上京，一路上同吃同住，虽然我们没有八拜为盟，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展昭望着眼前的人，一时无言以对。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成知已、兄长？
　　只不过，曾几何时，当他的地位越来越显赫，在朝中的份量变得越来越重的时候，他开始感觉，二人之间，开始发生某种无声无息的改变。他们已经从最初的并肩而行，变成了他对他的追随，而且似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加大。但他绝不曾嫉妒或者是面对他感到自卑。事实上，他很是以自己的这位异姓兄长为荣。对他而言，这位兄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代表了这个国家的公理和正义。他已从他的知己，变成他的信仰，他随时甘于为自己的信仰牺牲生命！但是，他无法接受别人说他利用和他的关系苟且钻营；更无法容忍别人说他任人唯亲甚至结党营私。因此，他开始有意识地躲避他的光环。虽然他自己知道，他们其实都是君子，但是在小人的口里，即使是君子也会变成伪君子。更何况还有那些别有用心之徒！终于连他也注意到他的变化了。直到有一天，他托故向他辞行。而他却直言不讳的点破了他心中的顾忌。
　　最后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用坦诚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说：“熊飞啊，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难道我们自己不知道吗？我们只需要做那些正确的事，于国于民有益的事就够了，何必在意那些蜚短流长？如果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妨碍了你我弟兄之间的情谊，不是太得不偿失了？你这么聪明的人，相信我一点就透了吧。”
　　当时，他觉得他就像一道强光，把自己心里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一向风淡云清的他，那天居然像个孩子似的，在他面前落下泪来。虽然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落泪。
　　他还记得他一边用绢子帮他拭泪，一边笑他孩子气，而他就傻傻的使用了那个最老套的“风沙迷了眼才流泪”的籍口，结果换来他更大的笑声，“傻孩子，门窗都没开，哪来的风沙啊？”

　　后来不久，他就把他推荐给了当今圣上。一开始他非常抗拒，可他却用嘲弄的口气说：
　　“唉，堂堂的南侠，居然连面圣的胆子都没有？我本以为你是老虎，没想到原来是只小病猫啊？”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风云不惊的自己，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勾出了自尊和好胜心，想都没想就随他入宫去了。结果才三个回合，就博得一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头街，外加一个——“御猫”的外号！
　　当皇帝说出“御猫”两个字的时候，他悄悄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憋笑憋的眼泪都出来了，而且....还一脸“诡计”得逞之后的洋洋得意。他顿时感到那张一向亲切正经的黑脸，变得格外的...欠揍！
　　而且他还发现，在他面前，他真的变得很笨！居然那么简单就被戏弄了。不过后来他才发现，似乎他是唯一会被他捉弄的人。而他，也只会寻他一个人的开心。其他人，即使再亲密，像公孙策，或者王朝马汉他们，都绝对不会....
　　而现在，多年前的往事突然又闪现在脑海，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又被狠狠撞到，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掉眼泪了，但心中的感动却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