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琴修放下琵琶》宁妈

15、第 15 章

　　宁衍没想到的是，神兵便是今日降临，凌白羽和琴不期也真的因为各家争夺失去了联系。而据离渺说，雨月无双和离渺对于他这个目标只是顺带，毕竟阴珏体质特殊，万中无一，顺手带上不足为奇。

　　她们真正的目标是宁子凝。

　　而就算让离渺现在带着他去找宁子凝的话，一切都也已经晚了，看着满屋子狼藉，宁衍有些疑惑，凌府除了这么大问题，他们合体期的大佬却仍未出面。

　　“听雨月无双说如果四翼虎绣的乾坤袋还在他身上反倒难以得手。可现在那只乾坤袋在您手上便省力了很多。”这是离渺原话。宁衍看着还挂在自己腰间的乾坤袋，越发觉得这个东西不简单，很有可能是白给给宁子凝用来保命的东西。

　　宁子凝不会不知道，可还是给了他。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上一世的宁子凝，和这一世的宁子凝让他分辨不清徒增纠结。

　　宁衍坐在灵舟外看着离渺，出声询问道“大概还有多久到临沂？”

　　“回主上，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主要是您不肯御剑……”不然还能快一些。可是她到底没说出后半句话。

　　“半个时辰……”宁衍摸了摸胸口的安阳花灵石吊坠，继续问道“雨月无双抓宁子凝干嘛？”

　　“据雨月无双说开鬼界，复生灵，需要宁子凝这样的器魂。”离渺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雨月无双的目的说了出来。器魂二字，格外引人注意。

　　“器魂？”

　　离渺点头“是的，宁子凝是残缺的赤焰炎阳体，本活不到这么长。可问题就出在他修习的功法，是天抒峰有名的禁术辰阵，却不是子不语和韩天应所修习辰阵。”

　　宁衍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可偏偏说不清楚，眉头微皱连忙追问道。“不是一个禁术？”

　　“是，我也这么问雨月无双的。”

　　“她怎么说的？”

　　宁衍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他不能确认。他上一世见过宁子凝的路数，是辰阵玄门，以己身为阵，方寸之间自为天地。

　　“她说看着是像，都一个路数，但是她曾有幸见过子不语修习的辰阵禁术，更多的是寻天掩密，偏向于出阵，天地间画阵为营。”

　　离渺顿了顿，看了眼怔怔出神的宁衍，自顾自道。

　　“可宁子凝修习的辰阵，更多的却是辰阵玄门，顾名思义，以己身做天地更多……”

　　“兵器？”

　　“对，就是兵器。很像以灵器拘魂强行束命之法，灵器相当于阵眼，修习者的灵魂相当于器灵从而可布出玄门百阵，堪四海秘境。强是强，对灵器要求非常高，而且一旦阵眼灵器碎了，人也会死。”

　　离渺说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宁衍的反应，旋即想到他看样子也不过才九岁。怕他听不懂，补充道“说白了，就是活器灵，天生的炼器材料。”

　　宁衍猛然惊醒，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从未见过子不语出过沧澜宗，也为见过韩天应出手，所以他忽略了辰阵玄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和宁子凝的体质相克，加上梦里契季最后一句话。

　　“不要恨你师尊。”

　　宁衍不由有些慌了。

　　“离渺，雨月无双有没有说过她抓宁子凝去哪？”上一世宁子凝这时候没有出事，他便一直以为这一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上一世的宁子凝有四翼虎纹绣的乾坤袋，这一世却给了他。

　　如果真是他想象的那样，那宁子凝实在太过可悲了些……

　　也难怪他明知道自己不通音律，却依旧弹琵琶。

　　也难怪梦境之中契季说，琵琶碎了为什么他还会活着。

　　“没有说过，临沂灵气暴动，各大家族蠢蠢欲动。上京凌家在凌白羽和琴不期失去联络的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整个上京。发生的时间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时辰。”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推着他一点点走像失控的方向，胸口有些发闷的喘不上来气，感受着骨间传过的清晰嗡鸣声，那把叫贬尘的剑自重生以来第二次有了反应。

　　不由声音突然发狠。

　　“别催，想要他活着就给我老实把路指出来！”

　　“嗯？”离渺不解看着宁衍，她也觉得她疯了才会认九岁的孩子为主，可她确实不敢放弃一丝希望。

　　她的疑惑终究没能得到宁衍的回复。感受着不受控制的骨剑消停了许多，宁衍抬头问着离渺。

　　“魔界的封印怎么样？”

　　“很薄弱。”

　　“帮我护法，一会你去把魔界封印给我撕开，撕完赶快来救我。”宁衍从乾坤袋里摸索了许久才从一帮零碎玩意儿中找到一直传讯灵蝶，将自己的灵力输了进去交给离渺。

　　她还是选择突破炼气期。现在只有到了辟谷期，他只希望这把剑能给他些面子领着他御剑去找到宁子凝。

　　毕竟上一世他可是见识过这把剑有多么油盐不进。

　　……

　　离渺去撕开了魔界的封印，贬尘也是古怪，明明通体剑身竟是由三十六块碎片拼凑而成却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散，又可融骨而存，转念可出，再聚又成剑。甚至握剑的时候会觉得源源不断的天地灵力汇聚，根本不用担心自身灵力不够用，或者修为不够高的问题。

　　神奇的很，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宁衍御剑，准备来说是任由贬尘带着他往临沂相反的方向飞去。

　　长剑流光，明明是无风无云的夜里本应满天星辰，却越远离临沂星辰越少。直到某一瞬间星辰光亮全无，宁衍才警觉自己恐怕已经到了宁子凝所在的地方了。

　　落地的一瞬间贬尘再次崩解为碎片融于骨内，任由他怎么喊骂也不肯出来。

　　这才不得不放弃打量起了周围。修真之人五感敏于常人可在此处也是伸手不见五指。掐了个御光诀，却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无奈只能用最土的法子，长吸一口气沉于丹田。

　　“宁——子——凝——”

　　声音不知道能传多远，他只能一边走一边喊着，希望宁子凝能够听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若有若无的铃铛声，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仔细听却又清楚的很。

　　“别装死，你能感觉到宁子凝在哪吧。指路！不然管他去死。”宁衍又一次呼喊宁子凝无果只得跟无奈跟所谓的贬尘进行交谈。

　　却不想这次贬尘真的有了反应，引着他往右手边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宁衍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骨剑不在嗡鸣，宁衍才反应过来低头轻声询问道。

　　“宁子凝？”

　　“阿衍？”

　　宁衍皱着眉，这里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是听着声音有些虚弱。想着这一世的宁子凝还是个怕黑的哭包，此刻竟然能够强撑着没有垮掉。哪怕他对宁子凝始终处于防备，此刻见了宁子凝也不由想到辰阵的事他是否知晓。

　　缓缓蹲下身，就像刚拜入无妄峰的那个晚上一样轻声回应着。

　　“是我。”

　　宁子凝此刻的状态已经不像是能去思考宁衍为什么会在这的样子了。语气染着焦急。“危险，快，快走……”

　　“怕是晚了。”宁衍苦笑。

　　本尊大概也是上一世欠你的吧。拿了你的神兵，这辈子变着法折在你手上。

　　耳边又想起来叮铃铃的铃铛声，这次倒是清晰了不少，甚至还能听见有棋盘落子的声音。搅的他有些心烦意乱。

　　如今只能期待离渺撕裂封印搅乱上京，之后赶过来救援了，也不知这鬼地方会不会阻碍灵蝶传讯。

　　他刚才被贬尘剑领着来到这里。甚至都没有心思去管，宁子凝是否和雨月无双在一起，为什么停会在这，有什么危险，现在听到铃声，第一反应就是……

　　弦音铃。

　　修真界与魔界加在一起都排的上名号的灵器。

　　这些年跟了雨月无双没少沾染鲜血，上好的灵兵平白多了几分怨气相缠。

　　感觉宁子凝情绪稳定了不少，宁衍赶紧询问道“辰阵能看透这个是什么，怎么出去吗？”

　　“想出去啊，问问我啊。怎么离渺连你这么一个杂鱼都搞不定啊。”叮铃铃的铃铛声响起，少女清脆不屑的声音抢在了宁子凝之前先回了他。幻境之中看不清，不然便能看到少女白衣青裳立于棋盘中央白子之上不停摇晃手中紫红色铃铛发出声响，宁衍本就是无用之人，手下也不留情，直接分出一道铃音对着宁衍挥了过去。

　　宁衍来不及反应，便见上一秒还虚弱不行的宁子凝下一秒便赶在宁衍之前将玉石琵琶召唤出来，挡在二人身上，反手将宁衍反护入怀中。

　　宁衍看不到宁子凝的情况，但是他贴着宁子凝的怀中，清楚的听到了闷哼声。

　　浓郁的血腥味掩去了宁子凝本身那股子药草香。

　　不停的冲击着宁衍的大脑。

　　“啧，自顾不暇还有空管别人。你那琵琶弦都快断没了。无用的杂鱼，给他痛快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既然想让他活着就活着吧。乖~师姐心疼你。念在你是我同门师弟的份上等师姐我解决了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就来带你走！”

　　话毕铃声再起，全心全意对付棋盘。以她元婴的修为尚且久持不下，便知道她口中藏头露尾的鼠辈也绝非什么等闲之辈。

　　宁衍感觉宁子凝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说不用担心他。便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了脸上。

　　他看不清滴在脸上的是什么，由于血腥味有些浓郁他也闻不到那是什么味道。只能伸手轻抹，指间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血。

　　一时间宁衍忘记挣扎，任由宁子凝一只手将他护在怀里，抬着头意图能看到宁子凝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将他看穿一样。

　　他想看清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明明因为怕黑，半夜会钻师弟房间。吊儿郎当不肯惹是生非，刚才他可是没有想过反抗，可现在就拼了命一般护着他。

　　抛开前世不谈，今生，这个人这般护着他不止一次。

　　为了什么？

　　无妄峰一句见色起意的敷衍。是为了他所谓的那句见色起意？

　　还是为了他那一声更为敷衍的哥。

　　他也值得？

　　“宁……子凝？”

　　试探性的询问了一下却没有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宁子凝只是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放心。

　　他有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习惯，他也害怕，一开口，就吐出一口血，那样也太不像师兄的样子了。

　　铃铛声音和棋盘落子的声音交错混行。他不由将宁衍护的更严实了几分，玉石琵琶横立身前。时刻关注着周围不小心冲向这个方向的攻击。

　　刚才这俩人都没有阻止宁衍闯进幻境，想必也有心想困住宁衍。

　　“不打了不打了，乌漆嘛黑的不打了。做个交易如何呀，我要那个赤焰炎阳体，你拿走那个阴珏怎么样。阴珏啊，可是上好炉鼎啊，我本来是想杀了他的啦！”铃铛声渐停，雨月无双属于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宁衍的拳头紧攥。宁子凝喉咙滚动硬生生将翻滚血水吞了回去，拍了拍怀中少年

　　“等等。”。声音虽然殷哑，却不失慷锵有力，一改刚才的虚弱模样。“在下师弟，不是炉鼎。”

　　铃声清脆，落子顿挫，戛然而止。黑暗中刹那间死静一片，唯少年人心间纷扰不停，声音透亮。一遍又一遍蚀骨噬魂……

　　在下师弟，不是炉鼎。

　　在下师弟，不是炉鼎。

　　在下……师弟，不是炉鼎。

　　他以为，他是不知道的。可他，早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