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传奇之俪人刺客列传》魂动师之导师

4、第三章 为奴为婢，挽发从军

　　“大营既遭损毁，就请大公子和大将军先去驿站处理军务。”颍川郡守和驿长殷勤领路。扶苏蒙恬也不遑多让，带领侍从亲兵入内。
　　路过大堂，恰逢巡检的兵士把查出的韩氏姬妾往地上一抛。
　　扶苏侧目：“这是怎么回事儿？”
　　颍川郡守道：“此乃韩氏贵族上奉给秦王的美人，为防有刺客混入其中，已剔出名单之外。”
　　扶苏点头表示赞许，但他的目光稍微在那些美人身上停顿了一瞬。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是在搜寻着什么，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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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凝固胶着，生杀予夺的贵公子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的一瞬，对于驷姬来说，仿佛有一年那么长。死生之地、存亡之刻，在眼睫阖在眼帘上那一瞬间，她决定放弃所有的尊严，朝自己的仇雠曲媚哀求。
　　“奴婢求大公子救命！”
　　“大胆！”
　　哀求声入耳，原本欲要离去的扶苏转头，目光重新转回来，然后锁定。
　　“怎么又是你？”此话一出，一线生机显露。
　　“哦，原来你是韩氏之女。”他饶有兴味地歪头道，但并不完全是好意，“奴婢？（他点头）刚才还尊卑不分地问我姓甚名谁，怎么，又喊上救命了？”蒙恬微微侧目，心想，这秦国的公子和他父王一样，还都真是，一脉相承地倨傲记仇，韩姬的失礼之处他真是一点没忘啊。
　　驷姬俯首贴在地上，脑中却异常清醒，怎么说，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起到作用？是该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是该说韩民何辜？不对，不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动他！对了，哭！这对于高度紧张和恐惧的她来说并不难：“大公子一旦离开堂中，奴婢就要身首异处了！求大公子救奴婢一命！奴婢愿效犬马，报答公子！”梨花带雨，果然楚楚可怜。
　　居然是蒙恬开口了：“小姑娘，谁要杀你？”这是一句试探。蒙恬担忧扶苏涉世未深，又兼少年对淑女，难免心生怜惜。但他的决定是很正确的，送入咸阳的美人、俳优、乐师，很可能混有刺客，教训不是第一次了。
　　迎着蒙恬刀子一般的目光，驷姬明白任何滑头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她拼命止住战抖，道：“回大人话，驷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前半夜听到刀兵喊杀之声，中夜又有甲士搜查韩氏姬妾，想来昨夜不是发生了叛乱就是暴动，且与韩旧族有关。我等出身韩氏，嫌疑最大，几不可活。只是，我等人子，自愿前往咸阳侍奉秦廷，是为了表示臣服大秦之意。听闻大秦赏功罚罪，如若杀了我们，正是杀臣服者而逼迫平民站到叛乱者一边，岂不是助长叛秦者之势力，赏罪罚功、亲痛仇快吗？”
　　蒙恬点头，眯着眼睛道：“有理。所以呢？”扶苏听得，她很有见识，绝不是无知女子，如果她坚持还要去咸阳攀龙附凤，韩氏培养的刺客无疑。
　　驷姬再拜叩首：“驷不敢。只求大人不要杀我们，哪怕就是被没入郡府为奴为婢，只要留下性命能和家人相见，驷生生世世感念大人恩德。”
　　蒙恬和扶苏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蒙恬下令左右：“留她们性命，就地没入颍川郡为奴婢。”
　　驷姬听闻此言如蒙大赦，突然——“不包括你。”扶苏的鸷目玩味上挑，“德你领了，报恩呢？”
　　她不敢怠慢，低着头：“愿报公子以驱驰。”
　　“你识字？”
　　“奴婢不才，能识几个。”
　　“读过什么书？”
　　“《诗》”
　　“会写吗？”
　　“回公子，能写，不快。”
　　“够用就行。黑夫，给她笔简。写你自己的名字。”
　　驷姬依令而书，并不是很熟练。
　　“韩驷？我说，你写：妾以不敬、得罪上人，自甘没籍、贬为奴婢，生为犬马、死当结草，空口无凭、立书为据。画押。这字，要想当个书记员，还得练。”他切齿而笑，仿佛在说：就凭你，也想耍小聪明勾引我？
　　驷姬表情又羞又悔，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一脸丧气，磕磕绊绊地一笔一划地亲手写下了自己的奴契。侍从黑夫拼命忍住笑，接过竹简。
　　蒙恬及其侍从表情尴尬又略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群小孩子，真令人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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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夫、惊夫、知更、朱首，丁庖。”黑夫依次介绍道。“我们是公子的贴身近侍，我负责公子的日常起居和护卫，惊夫主要负责弓、剑和车马，知更负责文房和军报，朱首负责衣饰，丁庖负责饮食。”
　　黑夫最为匀称温和，像个邻家大哥哥；惊夫年轻尚武，最为英俊；知更清秀腼腆，朱首瘦硬少言（他其实暗中还负责密信和情报），丁庖圆脸好客。
　　不过他们见到布衣素钗的驷姬，还是一脸吃惊，四人面面相觑。
　　“驷姬？是公子纳的姬妾？”丁庖实在忍不住好奇，瞪圆了眼问道。
　　黑夫为了忍笑，轻声咳嗽了一声。驷姬闷闷地道：“不是姬妾，是奴隶。直接叫名字，叫我韩驷就行。”
　　“你排行老四吗？原来你跟我们一样啊！我还以为你是韩国贵族呢！”惊夫忍不住道。
　　知更好奇地问：“听说你读过《诗》经？”他接过黑夫手里的竹简，不相信地来回看了几遍，“你的字也太烂了！你真的懂诗经？！”
　　“韩篆和秦小篆不一样！我第一次写！能认出来就不错了！”
　　“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会缝衣服吗？”朱首闷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朱首，你觉得针会比笔还粗吗？”黑夫实在忍不住，最后一致得出新人的分工。
　　就这样，意图报国的姬姓韩氏贵族女公子驷姬，一夜之间沦落为——杂役韩四。还好，捡了一条命，她安慰自己。大争之世，生存是最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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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将明，大军肃整。黑夫递上面巾：“公子请净面。”彻夜未眠的扶苏揉揉额头：“卫起为什么特意把剑谱预言送到我手上呢？黑夫，怎么是你？”黑夫一惊，一直都是我伺候公子啊……
　　他顺着公子的目光，看见堂中拎着水桶的驷姬。她的绢衣已经换成麻衣，乌黑的发上再也没有一根金银珠钗，只有雪肤丹唇还固执地夺目。只见她朝驿站中另一个方向拜了三拜，是盛装待发的赵骊姬，美人们一早就被安排了马车，行程催促得很急。昔日的姐妹，明日的地位，将是布衣对珠翠、奴隶对夫人的云泥之差。赵骊姬盈盈弯腰，也回拜之，然后登车远望，西离故土。车马洋洋，逶迤而去。
　　马蹄声响，信使进来，扶苏接过打开阅读：“王闻得剑谱大喜，入齐后速寻胡夫人。御史台占，双星已分，帝师剑必为我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