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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地相合梦周公 ...

  •   今日云骈渡鹊桥,
      应非脉脉与迢迢。
      家人竟喜开妆镜,
      月下穿针拜九霄。
      转眼已至七月初七,因是当今天子赐婚,封沅时身着玄色礼服,先入宫中谢恩,叩拜陛下。赐过朝食后,再经金水桥,由奉天门出,往宫外去。
      清晨阳光洒下,落在身披玄服的封沅时身上,少年将军英姿勃发,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自己的迎亲队伍,正浩浩荡荡向未来妻子家中走去。
      越珩坐在镜前,任由侍女替自己上妆。千北见她呵欠连连,不由打趣:“小姐,今日可是您出嫁,怎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越珩虽是困倦,眼神依旧犀利:“你这丫头,趁着大喜之日居然敢顶撞我,是不是皮紧了,以为我当真不敢罚你不成?”
      千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可她又是个多话的性子,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这将军怎么还不来,小姐这妆都好了,还未曾听得催妆诗。”
      听闻此言,越珩被她逗得一乐:“我都不急,你倒这般猴急,日后若是嫁了人,那还怎么得了。”
      被越珩拿话一激,千北的脸直直红到了耳朵根,道:“我…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若是以后将军敢对小姐不敬,我就……我就跟她拼命!”
      越珩莞尔一笑,虽然未曾与封沅时见过面,但以她对封沅时的了解,封沅时断不会对她不敬,日后的日子该是相敬如宾。更何况以封沅时的武功,千北就算真是拼了命,也是敌她不过。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来了来了,将军的催妆诗总算是来了!”只见得千北比越珩还要高兴千万分,更是恨不得此刻就把越珩扛去,丢到封沅时的花轿中去。
      越珩掩面笑道:“你呀,怕是急着出去障车,好趁机多要几个红包吧。”
      千北替越珩找来却扇,塞入她手中道:“小姐这就开始心疼将军的红包了不成?”
      还未等越珩出声,封沅时带人已入了越家府邸,高声道:“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也不知封沅时耗了多大工夫,才入了内院。越珩刚站起,差点让头上的彩冠压的直不起身,还好千北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越珩手执却扇,莲步翩跹,跨过马鞍,正式来到封沅时面前。
      虽有却扇遮面,但见她身姿窈窕,封沅时的一双眼睛都定格在越珩身上,想起那日偷入越府时见到的清丽背影,眼神再难离开。
      一众看热闹的亲友皆笑道:“咱们大齐的将军,竟是看媳妇儿看得走不动道儿了。”
      还是司南戳了戳她,这才把封沅时的魂从越珩身上拉回来。面对着一众亲友的笑弄,封沅时倒是心生一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一个纵身上前,搂住了越珩纤腰,将她打横抱起。还未等喜娘等人阻止,越珩便落在了封沅时的马上,由封沅时带回府中。
      封沅时骑在马上,向越尚也就是自己的岳丈行礼道:“岳父大人,沅时今日造次了,归宁之日,再来请罪!”
      越尚到底是个守礼的儒士,见封沅时如此,气的山羊胡飞起:“这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又不敢让外人多听了去,赔着笑脸,准备前往封府。
      这是越珩长这么大第一次骑马,手里捧着却扇,左摇右晃,生怕一个不当心坠下马来。封沅时发现了她的异动,一手勒着马缰,另一手将越珩纤腰圈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可不想大喜之日让新妇坠下马去,那可就真成了京城笑柄了。
      越珩靠在封沅时身前,倒是有了安全感,不似最初那般慌张。她个头要比封沅时矮些,偷偷向后瞥去,能看见封沅时侧脸。
      街上虽是热闹,但紧贴着封沅时,能感觉到她的心正强而有力的跳动着。而封沅时趁着所有人不备,悄悄往越珩口中塞了一块入口即化的糕点。
      越珩喉头轻动,那甜美可口的糕点入了腹中,总算稍解饥馁。此刻越珩对封沅时有些改观,之前觉得她不解风情,现在却因一块糕点,觉得此人又是心细如发,好不矛盾。
      未及越珩多想,迎亲车马来到封氏祠堂。封沅时下了马,向越珩伸出手。越珩单手执扇,二人双手紧握。封沅时恐她摔倒,又想搂她入怀。哪知越珩心高气傲,竟是从容下马,与封沅时并肩而立。
      封沅时隔着却扇,打量着越珩,她想看看,却扇之后的姑娘究竟是何面容。近日里,竟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去看个明白。
      越珩扯了扯封沅时的手,示意该拜过天神地祇、列祖列宗,心想若不是及时让她回神,还不知这呆子要盯着自己看几许。
      二人在祠堂行礼之后,回到封府正厅。因封沅时父母已亡,又无直系长辈,故此堂上立着的,是封平生前所用长枪。
      二人行过沃盥之礼,进了正厅,入了席,便要行同牢之礼。新人同牢而馔,筷子竟伸向了同一块儿肉,气氛顿时僵持。
      却见越珩趁着封沅时不备,将却扇翻转,举起筷子将那肉咬了一口。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却扇遮面。封沅时夹着肉呆立当场,半晌后才将那肉送入口中,完成同牢之礼。
      礼成之后,答拜宾朋,越珩被送入洞房。封沅时还得在前厅招呼客人,唤来司南,道:“陛下赐婚,繁文缛节甚多,那越家小姐饿了半晌,不比我这军营里粗人,你让厨房悄悄备些吃的给她。”
      司南笑道:“已是成婚了,怎还唤人越家小姐?”
      封沅时自知有误,又恐挂不住面子,道:“贻误军机,小心本将军法伺候!”
      司南见封沅时拿军法来压她,只能照办,口中道了声得令,便往厨房去了。
      将军与丞相联姻,虽然二者都是女子,但因陛下赐婚,来往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也不乏与封沅时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来二去推杯换盏,封沅时已是有些招架不住。
      喜娘到底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便以吉时已至为由,让封沅时去到洞房,行合卺之礼。
      封沅时推开房门,见到越珩端坐其中。食盒中的膳食,也没了大半,有些心疼这位可人儿饿了大半天。
      合卺而酳,行过合髻。
      封沅时与越珩,已是正式夫妻,亦或是,妻妻。
      正当封沅时准备摘下却扇,越珩朱唇轻启:“将军且慢。”
      听得越珩的话,封沅时立在当场,没了下一步动作。可不知越珩从哪里又拿了柄却扇递给了封沅时。
      封沅时不明所以,接过却扇问道:“这是何意?”
      越珩手中执扇,跪坐在封沅时身前,道:“你我二人同为女子,既然同为女子,为何只有我一人执扇。我知你是大齐将军,为大齐立下赫赫战功。但进了这房,你我二人便不能以平常夫妻相论。或可曰我嫁与你,亦或可曰你嫁与我。若将军不依……”
      还未等越珩将话讲完,封沅时便道了二字:“依你。”
      旋即手执却扇,亦跪坐于越珩身前,口中未曾言夫妇交拜,却道:“新人交拜。”
      二人同时行礼,互相收走对方手中却扇。
      从此封沅时与越珩,天地相合,生死相依。
      没了却扇遮挡,这是封沅时见到越珩的第一面。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越珩长得究竟是何模样。而这一眼望去,越珩的模样已刻在她心中,此生不忘。
      粉黛妆成,杏脸桃腮。一日下来,已是累极,双目中带了些许慵懒。左目下一颗小小泪痣,恰到好处。小巧的鼻梁下,薄唇轻抿,惹人无限怜爱。
      封沅时慢慢走向越珩,替她摘下了摇摇欲坠的彩冠,笑道:“你这一身,就快赶上我军营中的重甲了。”
      越珩听后扑哧笑出了声,道:“你这人倒是有趣,哪有拿新娘子与重甲相比的道理。”
      被越珩打趣,封沅时的脸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不巧的是,在鸾凤双烛的照映下,让越珩看了个真切。封沅时连忙背过身去,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忘记刚才的窘事。
      也是累了一天,越珩也不想打趣她。
      新婚之夜,这最重要的一礼还未成。可她二人都是女子,哪知这礼如何行得。
      二人除了身上喜服,和衣入睡。虽都饮了酒,却双双失眠。
      封沅时紧紧捏住被角,甚至能感觉到手心正一点点往外冒汗。越珩侧了侧身子,只这细小的动作便让封沅时有如惊弓之鸟一般。
      越珩正感难以入睡,先打开了话匣子:“将军……很怕我吗?”
      “没……没,哪有的事儿,越小姐娇俏动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封沅时的话不说还好,一出口便是欲盖弥彰。引得越珩发笑:“你我二人拜过天地,已是一体,虽……虽……”
      越珩本想说周公之礼,可话到嘴边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气氛顿时陷入僵局。
      半晌后,一天的劳累终于让二人产生了困意,正在封沅时半梦半醒之间,越珩轻声说道:“将军日后莫要生疏,唤我珩儿便好。”
      “好,珩儿。”封沅时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手却搭上了越珩的腰肢,呼吸渐渐沉重,竟是睡去了。
      越珩被她圈在怀里,心中甚是甜蜜,伴随着封沅时的呼吸,也不知何时,进了梦乡。
      或许,这也可以勉强算上,周公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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