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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短兵相接平秋色 ...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越尚之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越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静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特指婚云麾大将军封沅时。责钦天监择吉日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封沅时跪在堂前,让宣旨的小黄门整整念了三遍,这才确定,齐武帝为自己指婚的对象,不是太子吕衍。而是越尚之女,是那个在朝堂上将士卒生命当做棋子一般玩弄的丞相的女儿。
      打发了宣旨的黄门后,封沅时换了身便装,便唤来副将,道:“司南,我要出去一趟。今日校场还未检阅,你先替我去,有要事,鸣镝来报。”
      司南自幼跟随封沅时左右,二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而且司南跟封沅时一样,是个女子。让一个女子娶另一个女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难怪封沅时要去找皇帝老儿理论。
      封沅时顿住脚步,道:“我着便装,并非进宫面圣。既然陛下指了位女子给我,我自然要去看看我那新婚妻子的模样。”
      司南跟着封沅时多年,原以为自己对封沅时的行事作风十分了解。见她着便装,便想到她打算潜进宫去找齐武帝打架,没想到这厮居然要去越府。虽然自己有心跟随,但也受了军令,赶紧前往校场检阅,想能快点儿结束去看场好戏。
      封沅时并未骑马,将军府与丞相府虽然不合,但府邸间隔不远,几个纵身便匿在了相府砖瓦之上。一双漆黑如深潭般的双眸扫视着越府上下,仿佛在寻找她的猎物。
      想必是错过了黄门宣旨,那越家小姐已经回房了。本已动了回府的心思,却瞥见这越府有处别院有些雅致,细细端倪之下,这布景也让她觉得熟悉。
      反正这越家小姐是陛下指婚,提前逛一逛岳父家的花园也是无碍。封沅时仗着自己身姿轻盈,常年在军营中练就了一身追踪与反追踪的本领,就更不把守卫稀松平常的相府当回事儿了。
      如一阵劲风般,闪入了后花园。
      越珩随一家老小迎完圣旨后,闲来无趣并未回房,而是坐在花园中读书。要说这越珩,琴棋书画无一不绝。
      与封沅时不同的是,自幼养在深闺之中,不通武学。偏巧,她天生生有一双慧耳。
      饶是封沅时动作再轻盈,也落在了越珩的耳朵里。可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封沅时悄悄躲在树后远远望去,只见一个清冷孤影坐在远处,本想再上前找个机会一睹未来妻子芳容。却不想越珩突然站起,径直回了房。
      而令封沅时始料未及的是,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女子。封沅时本能的要去拔龙牙刀,一摸腰间才想起,今日只是来越府探探虚实,并未带龙牙。横空劈去一掌,想将那丫头劈晕。
      没成想这越府中的丫头居然是高手,身子向右一倒,竟是躲过了封沅时凌厉的一掌。
      那丫头从怀中掏出一张布条,示意封沅时停手,道:“这是我家小姐给将军的,越府不是久留之地,将军请回吧。”
      封沅时平生大小仗打了无数,未有一次如此一败涂地过,竟是让越家小姐跟丫头羞辱了,红晕爬上俏脸。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纵身一跃,赶紧离开了这个吃人的地方。
      送走了封沅时这个不速之客,那丫头松了口气,赶紧溜回房,道:“吓死我了,那女将军的名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一掌差点没躲过去。”
      越珩手捧着一本《尉缭子》仔细研读,道:“两军对垒,不是只有沙场上的将军才懂得观敌于先。敌方实力强劲,我方当攻心为上。”
      兵书未读完,纤指握住棋子落在棋盘上,一只红色的小卒将周围大将均数歼灭,从越珩口中吐出两字:“将军!”
      刹那间掀起一阵怪风,引得封沅时打了个寒战。目下还是大伏天,这风也忒怪异了些。想起刚才在越府的窘境,封沅时还是加快了脚步,赶紧溜回府内。
      还好司南校场未归,若是让她看见封沅时脸上还未消散的红晕,指不定日后如何打趣她,说不准这事儿还会被传颂成为军营里的一桩笑谈。
      封沅时从怀中取出布条,娟秀清丽的两行字映入眼帘:卿守玉门护万民,奈何今日却从贼。
      封沅时不满越珩出言侮辱,不过想来是自己不请自来,也没必要跟一个女儿家计较。首战失利,双方斗了个平手,她封沅时向来不认输。最终胜负如何,犹未可知。
      本想顺手将布条烧毁,封沅时却嗅见那布条上除了墨香外还有股女儿家独特的香味。又将那布在手中捻了捻,想到那是匹上好的丝绸,必是越家小姐的衣物。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沅时舞刀望布。
      司南从校场回来,连忙问封沅时:“怎样,未来的将军夫人,好看吗?”
      封沅时看着司南这幅急切的样子,道:“陛下是将她指婚给我,又不是你,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司南白了她一眼,轻声道:“还说自己不激动,不激动能冲到自己未来岳丈的府邸中,只为先睹芳容?”
      封沅时自知理亏,咳了咳道:“我与她虽然都是女子,可陛下指婚,日后可是要共度一生的。我跟她爹又天生不对盘,她要是长得好看些,摆在家里当个花瓶也是好的。若是长相一般,那以后日子多无趣。”
      “不过我听说,你这新婚妻子是越尚妾侍所出。越尚的正妻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这越家小姐,可是从小就不受她爹娘待见。”司南叹了口气,似乎替越珩感到不满。
      “这事我早有耳闻,今日虽未曾见到她的芳容,也未有过只字片语,但我能感觉到,她是不同寻常的女子。”连封沅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在提到越珩时,居然在司南面前流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这下可让司南抓住了痛脚:“好你个封沅时啊,老子好歹跟你是一条裤子长大的。当年你领兵被敕勒人围攻,还是我带了一队人去救你,你都没说过我不同寻常。如今连新婚妻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这般赞赏,你个见色忘友的,可真是让我看走眼了。”
      封沅时看到司南这幅炸毛模样,不由想到越府里的那个丫头,便把在越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司南。
      司南听后大笑道:“封沅时,你也有今天,居然让越府里的小丫头躲过了你的攻击,还敢给你脸色看。我看那小丫头多半是越小姐的陪嫁丫头,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正当封沅时跟司南斗嘴,府中家丁来报,太子吕衍乔装来到将军府要见她。
      因吕衍并未表露身份,封沅时将他安置在大厅,正欲行礼,便被打断:“沅时不必多礼,孤……是孤无能,怕是要辜负你了。”
      听闻吕衍这番话,封沅时心有不快,道:“太子殿下,你我君臣有别,何谈辜负二字。如今陛下赐婚,还请太子殿下保重为好!”
      吕衍听她话里带了怒意,还以为是她在怪自己没能促成他二人的婚事而恼,道:“沅时,你跟越小姐都是女子,这样也好。你们二人便先如此,待到父皇百年,孤便下旨让你二人和离,届时你再嫁便由得你。只是如今,父皇让孤立清河郡崔氏之女为太子正妃,你放心,孤绝不三心二……”
      “够了!殿下!”吕衍话还没说完,便被封沅时打断:“清河崔氏乃名门望族,还请殿下莫乱了大局。如今陛下赐婚,良缘天赐。臣此生所求也绝非嫁入东宫,今日之言,还请太子莫要再提!”
      封沅时言语之间不由散发出的军威,让吕衍怔了一怔,随后道:“沅时之意,便是自始至终,对孤未曾有过一丝情意?”
      封沅时朝吕衍跪下,吕衍正欲扶她,她却后退一步,仍是行了君臣大礼,道:“封沅时承蒙太子殿下错爱,沅时的情意只在护卫大齐百姓,望殿下明白!沅时此生只愿守卫北境安康,不让敕勒人涉足大齐国土半步!殿下的东宫、甚至是未来陛下的后宫,沅时不愿入。”
      吕衍明白,封沅时心系天下,是好将军。他当年也正是被封沅时的这股气势所吸引,如今再看,封沅时仍旧是那个让敕勒人胆寒的悍将。而他深陷感情,无法自拔,这样的他,还配得到封沅时这般人物吗?
      吕衍惨笑道:“敢问封将军,家中可有好酒?”
      听到吕衍口中改了称呼,封沅时立时松了口气,便让司南拿了两坛陈酿佳酿来。
      吕衍知道封沅时性情豪迈,便没有用酒杯,解了坛封,道:“贺云麾将军与越氏千金天赐良缘!”
      封沅时跪着接过酒坛,道:“庆太子殿下与清河崔氏永结秦晋!”
      喝了这两大坛酒,吕衍只觉得心中畅快。若是封沅时对他有情,他定要为了她争取。既然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他只盼封沅时一生能过的随心所欲便好。
      从此他二人,只有君臣。
      丞相府
      “吕衍去见了封沅时,还喝的尽兴而归?”啪,白子落下,绝了黑子的最后一条生路,“封将军,战场,不远了。”
      烛火摇曳,越珩留下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依封沅时多年行军直觉,突然脊背一阵发凉。
      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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