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羽毛》九九西

2、第 2 章

　　早上九点多钟，尹嘉的屋子还是一片昏暗，她昏昏沉沉的在床上坐着，耷拉着头，意识不太清醒，总有一种宿醉未醒的朦胧，好一会儿后，才俯身去够床头的冷开水，这是她发现能从这种状态清醒过来的最快方法。早上的一杯冷水浸透五脏内腑，人清醒了一大半。木木见主人终于醒了，从地上的毯子上堆里起身，趴在床边用鼻子不停地蹭着尹嘉的下巴。她揉了揉木木的脑袋，敷衍了事。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今天并没有下雨，但也算不上放晴，昨晚上涂涂改改到三四点才有了初稿，今天改改细节争取完工，傍晚就带木木出去放放风。
　　喂了木木，尹嘉把面包塞进嘴里和着白开水几口就咽了下去，一头扎进那堆纸里。

　　傍晚，下了楼，尹嘉租房的小区背后就是一条河，不宽，类似人工河，两边都有步道，她牵着木木，沿着河边散步，她很想把链子松开，让它自由的跑上一圈，可是她不敢，因为河边散步的人里面有小孩，害怕把他们吓到哇哇大哭，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等人少了大半，她才牵着木木在河边来来回回地奔跑起来，木木眼里闪烁着光一般，兴奋的撒开丫子开跑，却始终保持着和她差不多的速度，河风把尹嘉的薄风衣吹起来，头发也跑得飞舞了起来，一人一狗乐此不疲。
　　天黑尽了，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尹嘉也跑累了，取下木木的链子，让它自己随便的走，她放慢了脚步细细感受每一寸风刮过脸颊揉进发间。她大学的后门也有这样一条河，还要窄，应该算条小河溪。以前，她和赵唤林夜晚在校外吃完晚饭，就会喝着奶茶，沿着小河慢慢散步，而每次都借着夜色打打闹闹。她记得那次她问他，你猜我多重？赵唤林一笑，不用猜。尹嘉的“啊？”尚未说出口转而变成惊呼“啊！”赵唤林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得意的一笑，你瞧，你这个小身板顶多90斤。尹嘉捶了他一拳，谁叫你抱我了？赵唤林说，我抱我的女朋友，不允许？ 就不允许！尹嘉嘴上不服气，但是身体却没有要从他怀里下来的迹象。赵唤林抱着她一直走到长椅上坐下来，尹嘉便坐在了他腿上，她害羞地一直低着头
　　“嘉嘉”赵唤林低头轻轻的叫她名字，“看我”
　　她仍低着头，不作回应。赵唤林用手抬起她的脸，与她对视。她借着灯光看得分明，他的眼睛生的好看，双眼皮，炯炯有神。她看着他的脸慢慢靠近，然后就感到嘴唇一凉，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脑子里百转千回，他亲我？？这么快？我要不要推开他，还是要怎么做？尹嘉还没思考好，这个吻就已经结束。她抿抿嘴唇，还没来得及认真感受呢。赵唤林刮她鼻子一下，笑她，怎么，不满意？尹嘉嘟囔道，当然了。话刚说完，赵唤林就堵上了她的嘴唇，一场湿润温热的吻。
　　那个夜晚很难忘记，他摸着她的头发，低低地说，等我回来，嘉嘉。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招呼她，最近这条街上有些不安分的毛头小子，晚上别到处瞎溜达了。尹嘉拍拍木木的脑袋，回他，我有保镖呢。保安嘿的一笑，对木木说道，保护好你主人，回家给你肉吃。木木汪了几声，拽着尹嘉走了。

　　“木木啊，你保护我，我保护你，咱们互相配合，谁也不敢来欺负我们，是吧”尹嘉晃晃手中的链子，木木仍自顾自的走着，她无奈的笑了笑，木木你这个傻狗。快走到楼下才想起家里没面包了，转身就要去买，余光看到斜后方一个人快速的躲进树背后。她心猛跳了一下，那是？那个人是在跟着我吗？那是保安刚刚说的那些人吗？尹嘉此时如芒在背，也不敢侧过头去确认，她快速地思考着，这个时候不能回去，回去他就知道我住哪里，然后跟着上来怎么办。应该尽量装作没有什么都发现的样子。旁边的楼栋门市有家麻将馆，通常半夜都还有人在搓麻将，人多的地方总会没事，她这样安慰自己，攥紧链子，目不斜视，直愣愣地向走到那栋楼下，听到熟悉的麻将碰撞声音，她稍稍心安。快步走进去，向老板娘要了一瓶矿泉水，老板娘递给她的时候，她问老板娘“你看背后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老板娘惊讶地四处望望，“没有人啊，我没看到啥呀，你看到有人在跟踪你啦？我跟你说哦，最近是有一些小青年大晚上的在附近飙摩托，你一个小姑娘的，晚上就别出门啦，太不安全了”。老板娘絮絮叨叨还要说，尹嘉连忙说那可能就是我看错了吧，这样的话我就快点回去了。付了钱牵着木木大步的向家走去，走到楼下，她四处望了望，好像并没有什么人，走了？还是在我家门口蹲着，等我回去？尹嘉一想到这里，浑身直冒冷汗，不行，不能回去。她在楼下踱来踱去，木木不解，想要上楼，尹嘉赶忙拉住它，小声说“不行，木木，现在不能回去，等会”，她咬咬牙，拨通了宋乔的电话，漫长的嘟嘟嘟之后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画好啦？挺快的嘛，看来以后还是要上门催你才行”
　　“不是，乔乔，你听我说，我怀疑有人跟踪我，真的，我现在不敢上楼”
　　“有人跟踪你？你看清楚了？”
　　“我，我不确定，我感觉是，我看到有个人影，然后我就去麻将馆那里买东西，现在我不敢上楼，我害怕他就在楼上等着呢”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你先告诉我，你，最近有坚持在吃药吗？”
　　尹嘉愣了几秒，突然自嘲似的一笑，“你怀疑是我太敏感了是吗？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不是，嘉嘉，我当然信你啊，嗯，这样，我马上过来，你等我啊”
　　放下电话，尹嘉陷入自责，自己是好久没有吃药了，刚刚说话那么冲。她不再想吃那些抗焦虑药，抗抑郁药。那让她觉得自己有很严重的毛病，迟迟也不见好起来。她宁愿就这样，反正也就这样。

　　过了好久，宋乔终于赶了过来，看到一人一狗坐在楼下，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也不嫌脏，走吧，上楼去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吓我们嘉嘉”
　　尹嘉牵着木木跟在宋乔身后，电梯里相顾无言，到了门口，什么也没有
　　尹嘉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自责，果然是想多了，这样敏感，“乔乔，你是不是对我很无语了”
　　宋乔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抱在怀里，极其认真的的说
　　“我不会，嘉嘉，我说过不管你是什么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别人可能会离开你，或者站在你的对立面，但我宋乔不会！”
　　尹嘉反抱住宋乔，眼眶发酸“乔乔，也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