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百恋歌》町田绿

40、Another Love （中原中也X我）

　　我脑袋出了点问题，算是战斗受伤的遗留附属品，这令我的男友感到有些愧疚，虽然我已经安慰了他，这个事儿并不能算在他头上，毕竟当时他也不在场。

　　“就是我不在才……”男人皱着眉头的模样满是无奈的疲惫感，深海蓝的眼越发的晦涩阴霾，如同暴风雨来前的海洋，诡谲又危险的注视着我；“我该劝你退出组织的……”

　　“哪有那么容易说退出啊，我又不是一把年纪，也没有一大家子担惊受怕，还做过不少事儿，出去了洗白档案都很难。”我和他情况差不多，都是身后一无所有，不过他大概是有目标有想法的，而我当年就是真的啥也没想，只觉得加入了有地方蹲着，肯冒险就有口吃，于是就加入了组织从普通的士兵慢慢成了十人长；“别想太多了，我就偶尔有点头疼脑热罢了，影响不大。”

　　他抿了抿唇，似乎还是不放心的，不过他一贯很尊重我的决定，所以最终只是吻了吻我的额头，拥抱着我语调温柔的‘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反对的话。

　　抱得久了气氛就有些微妙起来，我们在一起光是同居就快三年了，虽然聚少离多，因为他这个武装干部活儿比我多几倍，不是去了南边就是去了北边，一年到头其实能在一起的时间，全部算一块可能也没有一个月吧。

　　也就是因为这样聚少散多的状态，难得碰到一起，自然是免不了妖精打架，压根不想出门去哪，就喜欢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除非后来我实在扛不住了，这床头打架床尾接吻的事儿才能告一段落。

　　他这次回来的时候我的绷带都拆完了，拍片看过脑袋说没看出问题，只能归结为是我植物系神经过于活跃，给我开了些安定神经的药物，这么看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我能感觉他的呼吸在慢慢加重，但他却想松开手，显然是想照顾我刚刚还在头痛，所以不打算做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情。

　　可我想做，我没有来得非常想被他抱紧些，仿佛如果不互相死死抱在一起，有什么就要从我的脑袋里破土而出了。

　　当我发起主动，他就没有任何犹豫了，就像是困兽被放出了牢笼，沉重的喘息混着逐渐变快的力道重重落在我身上，我却觉得畅快极了，仿佛那些不安随着他的进攻而被击溃了，只有被他不断撞击着心脏，推上思维都化为乌有的空白地带，我才能身心都释放获得安宁。

　　坠入那片空白的最后一瞬，他眼角落下的汗水滴进了我眼中，眼眸瞬间被刺痛到视线模糊起来，在那片重叠的光晕中，我隐约看到了熟透的柿子色的发辫在光芒中融化成了晚霞的云，风一吹就消散了。

　　后半夜时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还在他怀里，不过他是从后边抱过来的，有几根属于他的发在枕头上，像熟透的柿子色，隐约的泛着些橙黄的光泽。

　　我忽然有种荒诞感，我是怎么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或者该说这个人怎么会跟我在一起的？

　　虽然我也不是第一次产生疑问了，但唯独这一次我的恐惧感尤为强烈——

　　是的，我觉得很恐惧。

　　我当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太宰治的恶作剧，他误闯了我的公寓，而我是个只要在家，就尽量穿的宽松舒适，甚至可能浑身上下就一条沙滩裤的豪放派。

　　由于那个不太正常的初次会晤，后来我被分到他手底下干活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格外的别扭，也不是说针对我什么，就是跟我说话的时候，没眼看我。

　　太宰叛逃的时候，我帮他开车去维护，谁知到那车上装了炸弹，我要不是运气好，大概那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负心的世界。

　　他把这件事归结为是自己的错误，忙前忙后的照顾了我大半个月，之后对我的态度就自然许多，偶尔会约我坐他的重型机车去兜风，老实说这人车技真的很神奇，大概就是那种会把牛顿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的神奇。

　　我跟着他去了镇压大半年，回来后我们就住到了一起————

　　记忆在这里变得有些干涩，我记得在战场上曾被他握住手，也记得硝烟弥漫的夜晚跟在他身后穿过丛林抵达萤火虫飞舞的湖边。

　　只是回忆起那些画面，我的心里只有平静，没有一丝关于爱怜的甜蜜或悸动，就像是在看无关于我的电影，那些画面很美，可是没有声音，闻到了气味，可是没有温度。

　　为什么会这样呢，如果那是我们感情开始的地方，那些是属于我们爱情最初的回忆，我怎么能在回忆的时候无动于衷呢？

　　“怎么了么？”

　　应该是我呼吸的急促惊扰到他了，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他温热的吐息钻进了我耳朵，我被惹得起了鸡皮疙瘩，调整着呼吸频率慢慢又闭上眼：“没事……突然惊醒了而已，睡吧。”

　　他的唇落在我后颈，温柔缱绻的触碰却让我越发心惊胆战，我几乎需要用尽全身心的克制力，才制止住了自己的颤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我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明明中也是我最亲密的恋人，怎么会让我忽然感觉到了恐惧呢？

　　我在困惑和不安中渐渐疲惫，终于又再陷入黑甜的梦境中，不过这一次，我梦到的是一片深海，而我就在深海之中。

　　第二天我们一起到组织大楼，不过我们两现在并不在一个部门了，那年镇压回来后，他正式成为五大干部之一，而我资历和战绩不足辗转又被调派到了黑蜥蜴，所以抵达大楼后，我们去的楼层并不一样，临分别前他问我今晚要不然一起去外面用餐。

　　“中也决定就好，我都可以。”毕竟我来选的话，多半是些食堂之类的小作坊，不会有他喜欢的红酒，他大约是不会尽兴的。

　　他便笑了吻了吻我的唇角：“那好，晚点我下来接你。”

　　我走出电梯后好一会，才忽然发觉不对劲————

　　中也喜欢红酒吗？可似乎也没见他喝过几次啊，明明我记得他收藏了不少名品红酒……

　　不，不对，我们家里没有红酒……嘶，大脑突兀的疼痛起来，我揉着太阳穴慢慢放缓了呼吸，努力暗示自己放松，别想了，放松下来。

　　我在午后抽了空去了档案部，翻看当年镇压派遣成员的名单，找到了那么一两个跟我在同一编队的人名，快速记下他们的联络方式，于下午借着巡逻底盘的机会，找了公用电话亭挨个的打过去。

　　十一个人一连几个都已经是空号，一直到第九个，接通的人听到我报出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愣了下，跟着他声音有那么些颤抖的传出了听筒：“阿岚，你果然还活着啊！”

　　“……你这话说的，我就没怎么受伤，当然还活着啊。”被人当做已经死了总觉得很不舒服，我语气忍不住也有那么些冲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几秒后笑了起来，带着微妙的哭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难道我当时有受很严重的伤嘛？”他的口气太奇怪了，我禁不住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像是大喘气似的呼哧呼哧的传出了呼吸声，过了一会才说：“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这周日有空的话，来XXX街区的街心公园，我们见面再谈。”

　　我沉思片刻后，下定了决心回答他道：“周日下午一点，可以吧？”

　　日落前我返回了组织大楼，稍微写了一会儿报告，中也便敲开了我的门：“万华镜小姐能下班了吗？”

　　他这调侃的口吻让我有些忍俊不禁，也学着他的模样清了清嗓回答道：“是的、中原先生，你的万花镜小姐可以下班跟男友约会去啦。”

　　我以为会是浪漫的法式餐厅，可他牵着我的手在巷子里穿梭许久，最终进了一家很古旧的饭堂，落座时告诉我：“这间店的特色辛咖喱味道很够劲，你吃了一定会喜欢。”

　　我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几乎下意识地就要说可你不是喜欢红酒配牛排吗，而且。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辛咖喱……似乎、可能是喜欢过？

　　我小心地藏着自己的那些不安和困惑，努力维持着笑容和他道谢，然后低头去看菜单。

　　鸡肉辛咖喱确实很好吃，可能是太刺激了，吃着吃着就会眼眶发热，视线有些氤氲雾气让看到的东西都模糊几分，某一刻我抬头看过去，恍惚觉得他的头发颜色晕开了一些红光，连同那双眼睛都染上一些灰度。

　　回家的途中我们去购买了一些家用，大型百货超市里也有一些普通的红酒贩卖，经过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一句：“中也喜欢喝红酒吗？”

　　他似乎愣了愣，深海蓝的眼落在我脸上一瞬又移开了：“以前是挺喜欢的……”

　　“诶……为什么又不喜欢了呢？”我听他这么说略微的安心些，毕竟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就像我也有可能以前喜欢吃咖喱，现在吃也觉得好吃，只是却谈不上喜欢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怎么，你想喝红酒了？”

　　“没有啦，随口问问而已……我酒量不行的，啤酒都会醉的那种，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是呢。”

　　那天晚上的中也有那么些不太对劲，我说不上来，毕竟平时他也会很喜欢在我身上弄出像是会溢出血的吻痕，也每次都在最后跟确认什么似的要求我呼唤他的名字，所有的步骤都跟每一次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可我就是觉得很不对劲，那种微妙的情绪和快感一起直逼大脑，太过混乱的感受让我后来忍不住哭了出来。

　　“……弄疼你了吗……对不起……”他开始一边道歉一边亲吻我的脸颊，速度跟力道都温柔许多，“对不起阿岚……我会更温柔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抱紧他的脖颈喘息着慢慢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到后来还是有些难以承受的昏睡过去。

　　就做了很奇怪的梦，我梦到看不清脸的人地给我一把手/枪，他的声音像大提琴G弦发出的音调低沉却不闷，他问我：“你真的能开/枪吗？”

　　“我可以。”

　　“……这是没有退路的人生，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我可以。”

　　于是那个人握住了我的手，带着我走着，他长得比我高，那张脸总在光晕里看不清，只有偶尔的时候，我会看到他在强光里有些乱糟糟的熟透柿子色短发。

　　梦醒时天亮了，中也并不在床上，我静静躺了会才爬起来，去洗浴间的时候遇到了他，这人作怪，洗脸的时候捧了把水就往我脸上泼，我一气之下抓过蓬头开冷水往他头上喷，结果后来就擦枪走火了。

　　出发去组织的路上我还一阵阵腰酸，就他神清气爽跟把我精气吸干的妖精一样，啧！

　　周日的那天，中也并不在横滨，他去了东京，所以我才能放心的去见了那位被调任到别个区域的曾经同僚。

　　男人比我大了十来岁，面容略有些沧桑的过分，见我时笑得有些疲惫，眼里含着欣慰的再一次说了那一句：“太好了，你还活着……”

　　“……听起来你很关心我，但我对你几乎没有什么很熟悉的交集记忆。”我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

　　久江对我说的话也没有显得惊讶，掏了烟盒出来冲我晃了晃，我做了个你请的手势，他便舒口气的抽出一根烟点上：“织田作死后没多久，你开中原干部的车也出了爆炸事件，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还一度把中原干部当成织田作，不记得我了也很正常……”

　　脑袋里有无形的锤子砸了下来，剧烈的疼痛感让我眼前出现了重影，有声音在我脑海深处响起，那光晕里的脸逐渐被无数碎片填充起来——

　　‘你会开抢吗？’

　　‘你真的要跟我走？’

　　‘阿岚，我不打算在杀人了……你以后也找个新的方向吧，你还来得及。’

　　‘……阿岚，你不该跟着我加入港口Mafia的……’

　　‘阿岚，你要想清楚，你真的要把自己……给我吗？’

　　‘抱歉阿岚，这次，我不能带你走。’

　　…………

　　………………

　　……………………

　　那荒废多年的公寓积满了灰尘，我把盖在床上的白色防尘布丢开，脱了鞋躺上去，像从前蜷缩在他怀里一样，脑袋还是一阵阵的疼，很多记忆都无法连贯起来。

　　但我却格外的感到安心，不完整的记忆也没关系，这份感情没有残缺，也许可能有些污渍在上面，不过很快这些污渍就不算什么了。

　　等见面以后我会好好道歉的，不过我晚了那么久才去找他，他可能不在原地等我了……

　　不，他会等我的，像小时候于垃圾堆里看到我爬出来那样，即便没有伸手拽着我，也会一直在上面注视着我，等着我爬到他脚边，然后问我要一起走吗。

　　※

　　他跟武装侦探社借了人，毫无意外的在那个废弃的旧屋里找到了她，比上一次的情况要好一些，女人仅仅只是用匕首捅穿了腹腔，拥有特殊异能力的与谢野很轻松的把人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又还给了他。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把怀里昏睡的女人带到红叶姐某个部下那里，依靠对方修改记忆的异能力，第四次将她的记忆改写。

　　“……中原先生，记忆改写次数越多，她的海马体会越发受损，如果再一次恢复记忆，既有可能沦为极端幻想精神人格……您懂我的意思吧？”

　　他握着女人的一只手，眼眸沉沉的落在那熟睡一般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头：“我知道。”

　　她会幻想什么呢，又再把他看成是那个人，充满依赖的撒娇和他亲吻，愿意为他做好吃的咖喱饭？

　　还是忘记了曾经有过那个人的存在，像在西部镇压期间那样认真看着他一个人，全身心为他而存在的活着？

　　怎样都好，她幻想他是什么，他就可以是什么，只要她好好的活在他怀里就好了。

　　不会把她让给那个死去的家伙，她必须和他一起活着，最后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

　　我在战斗中受了伤，双腿被倒塌的墙压坏了，既是我上级又是我男友的中原中也告诉我，医生跟他私下研究过我复健的概率：“普通走路没什么问题，但是跑步的话……对你的双腿会是不小的负担，所以，我擅自主张替你写了调任申请。”

　　他在我轮椅前单膝跪下，握住了我的手无奈又疲惫的看着我说道：“阿岚，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就做个普通的文职在我身边吧，好不好？”

　　我叹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注视着他深海蓝的眼眸，那像是隐藏着旋涡般的眼瞳，看一眼就会让我深陷其中：“好，中也决定就好了，我听你的。”

　　他才舒口气的笑起来，低头吻在我手心：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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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是早前给群里太行行的生贺，不算刀子的一篇文……大概（略有点心虚）
咳咳，总之，希望大家喜欢， 这个脑洞来源于官图（漫画乍一看，织田作跟中也的发色，瞳色都很相似。）
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