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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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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锦珠临走前问起灵犀:“姑母这是怎么了?”
灵犀支支吾吾。
“我是来开解姑母的,心病还须心药医,若不及时开解,我担心姑母抑郁成疾。”
“姨娘她半个月前小产了,这是姨娘的第四个孩子了,大夫说姨娘伤了身,怕是再难有孕,姨娘虽有恩宠,但对子嗣异常执着,这才落下心病。”
灵犀揉了揉眼眶,实在替主子心疼。
尉锦珠唏嘘,王府的孩子哪是这么容易生养的。
她的屋子就在隔壁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来之前她就听说尉姨娘得宠,这屋子里的摆设很齐全,帷帐是软娇纱,还有股淡雅的香气,能有这待遇已经让她受宠若惊。
洗漱后,尉锦珠躺在塌上,想着秦王府的人口关系。
秦王是当今皇上胞弟,皇上待他十分恩宠,秦王膝下有三个儿子,长子楚郢是苏侧妃生的,次子楚衡是已故原配所生,也是秦王世子,三子楚睿是继室王妃所生。
余下的姬妾只生养女儿,庶子生下来活不过一两岁或病或夭折。
当今皇上膝下没皇子,将来极有可能皇位是从这三位里挑选一个。
一个继承皇位,另一个继承秦王府,在秦王府子嗣尤为重要。
在三位公子里,秦王最疼爱楚郢,但宫里的皇上和太后最疼爱的却是楚衡。
府上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姬妾八九个,不算通房,秦王妃眼下不在府上,苏侧妃和南宫侧妃管着府上内务......
理清楚复杂的关系,尉锦珠长长地叹了口气,姑母这么多年哪是享福,分明就是煎熬。
尉家在万州只是一个小小的商家,尉家最出息的孙儿考了多次才中了个举人,尉家给不了尉姨娘任何帮助。
在诺大的王府里,尉姨娘出生卑微,最大的筹码就是那张脸。
可红颜弹指一瞬间,王府里莺莺燕燕那么多,早晚会看腻了,尉姨娘这几年得宠势必会得罪很多人,一旦失宠,下场只有一个,惨!
尉锦珠揉了揉眉心,她此刻无异于处身狼窝,一条命拴在裤腰上。
哎!
来王府的第一天她失眠了。
次日清晨小丫鬟薄荷伺候她梳洗,尉锦珠年纪小,才十四岁,梳着双鬓,没戴珠钗首饰,白皙的脸上也没扑脂粉,素面朝天白净又清新。
灵犀瞧了眼尉锦珠,昨儿没仔细看,今日乍然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尉姨娘慈爱的问。
尉锦珠摇摇头,瞥见尉姨娘指尖沾染的墨汁,问:“姑母怎么起这么早?”
尉姨娘笑:“睡不着,抄点经书静心凝神,用膳吧。”
早膳是六菜一汤,有荤有素,待遇不错,王府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安安静静。
尉锦珠咬了一口虾饺,鲜嫩多汁,味道不错,尉姨娘见她爱吃又夹了一只给她。
“若是在外头守些规矩,在姑母这里无妨。”
尉锦珠点点头,她很喜欢这个说话温柔的姑母。
吃完了早膳,尉姨娘起身去抄写经书,尉锦珠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书。
一上午,尉姨娘都没停歇,尉锦珠打听才知道这是苏侧妃的吩咐,一大摞厚厚的经书十五日内抄完,时间太紧凑了。
“姑母,我帮您。”
尉姨娘摇摇头:“不必了,我静静心也好。”
午间,小厨房送来了汤药,尉锦珠闻着眉头立即紧皱。
灵犀捧过药碗递上前:“姨娘,该喝药了。”
尉姨娘放下手里的笔,正要接过,尉锦珠抓起小桌子上的蜜饯极快上前,故作脚下一滑,推翻了药碗。
药碗落地碎成了数瓣,褐色药汁还冒着热乎气。
“姑母,我.....”
尉锦珠懊恼不已,尉姨娘摆摆手:“无妨,灵犀再去让人熬一碗。”
“是。”
尉锦珠环顾一圈,看向尉姨娘:“姑母,我怎么闻着药味不对劲?之前在尉家,清秀也喝过这个药,大夫说是虎狼之药,喝多了会导致葵水不尽,身子骨越来越差......”
尉姨娘脸色唰的变了,一把捂住尉锦珠的嘴:“不许胡说。”
尉锦珠点点头,尉姨娘才松开了手,压低了声音:“你确定没闻错?”
“在家时,跟着隔壁药铺师傅学过认药,错不了。”
尉姨娘小脸紧绷:“这事我知道了,记住了,在这个府上你只有姑母可以相信,除此之外谁也不许提任何事。”
“是,锦珠记住了。”
第二碗药端上来,尉姨娘眼睛眨也不眨的喝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尉锦珠震惊,强压住神色紧低着头。
晚间
尉姨娘留着尉锦珠在身旁说话,赶走了丫鬟婆子。
“姑母,为何还要喝那碗药?”
尉姨娘指尖挑起尉锦珠乌黑的秀发,笑了笑:“有的时候戳破了,还会有下一个等着,不如装糊涂。”
尉锦珠望着尉姨娘平静波澜的神色,仿佛是一位看破红尘的出家人,她察觉尉姨娘是不想继续争下去了。
“可是那药伤身......”
“明儿起就不喝了,你放心,姑母心里有数。”
尉锦珠抿唇,能获秦王八年宠爱,又岂会是个简单的?
一连几日尉姨娘都没有当着丫鬟的面喝药,要么灵犀挡着,要么趁人不备倒入花盆,身子一天天的差了,一时半会也没人察觉。
第十日,来了个丫鬟取走了尉姨娘抄写的经书。
“侧妃怜惜尉姨娘身子不好,余下就不必抄写了。”
尉姨娘道谢。
紧接着又听消息秦王回京了,尉姨娘叮嘱,无论是谁来都不许尉锦珠出面。
秦王回府当晚就来看望尉姨娘,留着大约半个时辰又走了,留宿在金姨娘院子里。
尉姨娘仿佛早已经看淡了,平日里陪着尉锦珠绣花,看书,念诗,闲暇之余打发时间。
但尉姨娘的赏赐仍旧不断,补品如流水般送入清水居。
尉姨娘挑选了几样留给尉锦珠,亲自替她做衣裳。
这日午时,尉锦珠去见尉姨娘,却被告知尉姨娘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被苏侧妃的丫鬟叫走了。
在院子里等了片刻,灵芝道;“以往侧妃不会留姨娘超过一个时辰,眼下都过了时辰,奴婢去寻,侧妃院子里的人却说姨娘已经走了,可奴婢来回寻了好几遍也没见着姨娘......”
尉锦珠蹙眉:“会不会是去了其他院子?”
灵芝摇摇头:“奴婢找过了,也没有。”
尉锦珠指尖扣在桌子上发出咯噔的声音,一下一下有节奏敲打着,沉着小脸,她不能慌。
“走,去瞧瞧!”
灵芝犹豫,尉姨娘吩咐过尽量不许尉锦珠出院子。
“就去平日里姑母去过的地方找一找,别惊动人。”
灵芝慌了神,点点头。
尉锦珠对秦王府一点也不熟,沿着一条大湖边上走,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路上没多少人。
找了半个时辰,尉锦珠又道:“你快回去看看姑母回没回去?我就在这附近寻。”
“是。”
走了一路,满池子的荷花荷叶,香气扑鼻,尉锦珠额前渗出细腻的汗,用小手扇了扇脸颊,热的直喘气。
在一棵树荫下,尉锦珠瞅见一抹身影背靠着大树,尉锦珠一路小跑,乍然看见尉姨娘坐在地上背靠着柳树,闭着眼脸色惨白。
“姑母?”
连唤了几声不见尉姨娘有反应。
尉锦珠指尖搭在尉姨娘的手腕上,是中毒了!
在尉姨娘身上寻找片刻,终于在脚踝处发现了痕迹,一看就是被蛇咬了,脚踝已经青紫冒着黑血。
尉锦珠环顾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咬咬牙低着头吸出毒血。
她小时被蛇咬过,病的快死了,一位路过的大师将她放入药浴中,浸泡了足足一个月,之后再醒来就成了百毒不侵,血液特殊能解毒。
尉锦珠咬破了指尖,挤出血滴在尉姨娘唇中。
“姨娘!”
灵犀和灵芝两人一路寻来,尉锦珠忙收回手,冲着两人招招手。
“姑娘,姨娘这是怎么了?”
“是被蛇咬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快扶回去吧。”
两个小丫鬟扶着尉姨娘离开。
树梢上恍过一抹黑色身影,黑影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清水居小丫鬟请了大夫来诊治,所幸并无大碍,那蛇毒已经被清理干净。
大夫道:“姨娘体内没有蛇毒,许是那条蛇并没有毒。”
两个丫鬟松了口气,灵犀送走了大夫折身返回。
“奴婢是被苏侧妃身边的丫鬟留住了,幸好姨娘没事......”灵犀自责。
尉锦珠蹙眉:“夏日炎炎,姑母为何去湖边?”
“是芜贵妾约了姨娘取赏荷,姨娘不好不去,只是为何就剩姨娘一人,奴婢不知道。”
芜贵妾?
皇上新赐下来的侍妾,才入府几日,按道理不该和尉姨娘做对才是。
“去熬些粥来,姑母醒来要吃,”
“奴婢这就去。”灵犀飞奔而去。
——
屋檐上黑影瞪大眼,眼睁睁看着尉姨娘醒来,且吃了一碗粥。
他在树上明明看见尉姨娘被毒蛇咬伤,怎么会不药而愈?
黑影望了眼尉锦珠,他看见了这位小姑娘往尉姨娘唇中滴了什么,才导致尉姨娘解开了毒。
北苑
“世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男子坐在书桌前瞧书信,闻言抬眸,神色淡然:“说。”
黑影立即将下午发生的事说了,男子放下手中的书信,淡淡瞥了眼黑影。
“世子,或许您的毒有救了。”
但凡谁露出一丝一毫的医术,他都不放过。
楚衡嘴角翘起一抹讽笑:“区区一个少女又有几分本事,我身上的毒解了千万遍,任谁都无济于事,莫要急病乱投医。”
他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世子,许是可以一试。”
楚衡摆摆手,低着头继续看信件,清冷如玉的俊颜透着几分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