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满天飞》珺在异乡

17、校园进行曲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日子在初来乍到的光阴里消磨着，日色慢悠悠地行走，一切都因了陌生而保持着严谨而友好的距离，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按着学校的统一要求行事，在各自的私人空间里享受着各自的小小快乐，满足着各自最初的渴求。
　　晨练跑操，做第三套广播体操，上课，除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语文包括《写作与文选》和《语基》、《语言教法》及《口语》，数学包括《代数》与《几何》及《数学教法》，体育美术音乐的课特别多，绘画跳舞唱歌，门门学好很不容易。
　　年轻的美术男老师三七分的发际被勾勒的清晰洁净，操着标准的普通话上课，在黑板上挥洒自如地一笔写下一个“永”字，激起所有人对书法的向往，满足着所有女生对美的渴望。
　　音乐老师振振有词地说，每个同学都要选一样乐器练习。
　　胡蝶把父亲的二胡拿到了学校，入睡前躲在蚊帐里嘎吱嘎吱地让这个老古董发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刺耳音符，爸爸对音乐的热衷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只是生硬地按着爸爸教的手法，用食指按住第一根弦的第一格发出的音是“哆”，用中指按住第一根弦第二格发出的音是“瑞”，为了能让音符发出自然连贯的旋律，五个手指必须要对应着第根弦灵活地交换……这样的对应比把文字对应在大脑的思维情绪里要难得多，似乎胡蝶的双手只适合抓住粗壮的树干往上使劲攀，而在这灵巧的管弦中移来动去显得无比艰涩。
　　影子的笛声偶尔在晚修前的教室里飘荡，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那首时断时续的《南屏晚钟》被影子吹奏的一天比一天欢畅中带点忧伤。
　　胡蝶实在憋不住了就用余光去扫一眼笛声传来的方向，那儿伫立着一个每天在她心里报到的身影，那无拘无束的模样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而远，时而近，时而多情，时而冷淡。
　　秦韵的钢琴已经弹得如行云流水一般，而且都是非常流行的歌曲《拜访春天》和《春光美》。听说她每天吃完晚饭后都要去二楼请教二（1）班的文娱委员，那个留着三七分头的帅哥是全校公认的弹琴高手与歌唱家，秦韵也爱唱歌，学弹琴也是当然的事啦。也有人说，是男文娱委员喜欢秦韵，主动教她学习专业的歌唱和琴法，所以她的琴技和唱腔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达到了全班之最。
　　胡蝶，晓泉今天对我说，她跟你在一起的次数多了，发现你们之间的感情还疏远了，是这样的吗？宁波晚自习前突然问起胡蝶来。
　　怎么说呢，我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小时候听奶奶说，远亲近邻，隔壁子是仇人；我在书上读到远亲不如近邻的说法，说什么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不是明明在说越是近邻就越好吗？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说法。宁波，你自己有过这样的体验吗？
　　反正一开始与一些人相处都觉得挺好的，时间一久就觉得什么麻烦事都来了。宁波不以为然地说着，她不像胡蝶那样爱傻傻地笑，总是一副安静又淡然的表情。
　　十月中旬，黎老师郑重其事地进行了投票选举班委的重要活动，这位师范毕业留校两年的班主任摆出一副任重道远的神情，反复提醒，着重叮咛：你们要以公正的态度投出手中神圣的一票，让你看中的同学能够真正发挥其特长，为班级服务，为同学着想，敢于吃苦，乐于奉献。
　　晚修前，黎老师意外地走进教室，他总是微耸着肩膀面带着笑意，往讲台上一站，环顾一圈教室，那些吹拉弹唱的欢乐声即刻骤停，埋头练习书法和绘画的同学仍在继续之中，沉迷阅读的女生们一时还没有发现班主任的身影，猛然惊愕瞬息的安静，缓缓抬起头，微笑着与讲台上年经黎老师含笑的眼神略略对视了几秒，以表达未能及时迎接可爱的黎老师驾到的歉疚之意。
　　好了，谢谢大家自觉安静下来。我现在宣布上午投票的结果，请这十位同学在第二节自习课到一楼的会议室开会。
　　胡蝶很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其实她对这样的投票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在入学的这两个月中，她一直努力地与学校和班级培养新的感情，有时候她像个局外人一样观望着眼前的一切，陆海岚和孔庆国在班主任黎老师的宿舍出出进进，周晓泉和秦韵与体育老师开心地寒暄。
　　有时候，胡蝶也略略琢磨一下他们会跟老师说些什么话呢，我怎么都找不到和老师们聊天的话题；有时候，她对着左邻右舍一些愁眉苦脸的同学，又像个当家做主的主妇一样，絮絮叨叨地思虑着他们是不是想家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的麻烦事；有时候她也会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几句，说着她曾经历过的艰难与不幸，以解除她们面临的困难，安抚他们远离家乡的苦闷。
　　她总是以一颗敏感的心捕捉同龄人的心事与苦闷，她认为她可以在这些方面与同龄人找到共同的语言，她真的找不到要与老师聊些什么话题，自始至终都与所有的师长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这样的投票结果着实让她有些意外，她觉得自己在班上当一个语文课代表已经能够为大家做点小服务了，至于当班干部她还没有产生这样的奢望，她不太想去参加这个班干部会议。
　　第一节自习下课了，秦韵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她还没有跟秦韵说过什么话呢，只是有一次和几个女生聊天时，秦韵突然对她说，我发现你讲话好喜欢用词语呀。
　　此时她也不知道秦云是不是过来找她的。
　　胡蝶，我们下去开会吧？秦韵嗓音细腻，语速不快不慢，吐词清晰，也难怪她唱歌好听。
　　我能不能不下去开会呀，秦韵，我想请你马上跟黎老师解释一下，我不想当这个班干部。
　　你是说你不想当宣传委员吗？那我跟你个换职务吧，你当文娱委员，我当宣传委员，这样可以吧？秦韵突然意外地兴奋起来，有点急不可耐地说。
　　什么宣传委员呀？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要当宣传委员，我是说我不想当班干部。胡蝶郑重其事地解释给秦韵听。
　　哎呀！我以为你不想当宣传委员，那我俩换一换职务就好了。秦韵的语气中有些失望。
　　反正我什么都不想当，我也不下去开会。胡蝶还在一团雾水里面，怎么秦韵都知道谁担任什么职务了呢？
　　这怎么能行呢？这都是同学们投的票选举的班干部，你要是不去不是让同学们很失望吗？更让黎老师失望，赶紧走吧，你看寒蝉和陆海岚都下去了。秦韵这第一次正式和胡蝶说话，始终表现得很有耐心和热情，胡蝶开始觉得在秦韵面前实在有些小家子气。
　　秦韵又转过身去叫周晓泉了，周晓泉随着她的叫声也站起来身来，准备出门。
　　胡蝶望了望刚刚被黎老师点名的几位高票得主同学，都依次在往教室门外走去。
　　秦韵看她没动身又折了回来叫她，一边走一边说，你要是不想当宣传委员，就跟黎老师说跟我交换。秦韵的耐心与热情让胡蝶暗生几分疑虑。
　　寒蝉以全班最高票担任班级团支部书记，陆海岚票数第二任班长，孔庆国担任副班长，秦韵以音乐姣姣者获得女生最高票担任音乐委员，胡蝶以女生第二票担任宣传委员，周晓泉担任体育委员……请每个人表一下决心，说说今后如何开展工作。
　　胡蝶认真听着每个人的发言，他们个个能说会道，先说出初中就有的工作经验，再说自己如何带头做好工作，如何与其他人配合更好地工作，说的头头是道，这不禁让她暗生出自卑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宣传委员是干什么的，在初中她当过文娱委员，当过学习委员，没有当过宣传委员呀，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委员。
　　胡蝶，你来说说如何开展你的工作吧。她还在纠结之中，她还未从知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职务，听到黎老师笑盈盈地面向她，响亮地喊着她的名字。
　　哦，黎老师，我还不知道这项工作是干什么的……她刚刚开了半个口就听到眼前一片大笑，她还没顾得辨别那笑声的好与不好，就立刻被可爱的黎老师打断。
　　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宣传委员是归属于团支部的，团支部是由团支部书记、副书记、宣传委员和组织委员组成，团支部书记寒蝉组织开展工作，你们几个相互协调合作就好了。
　　黎老师比秦韵还有耐心，让胡蝶的羞愧之情油然而生，但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具体要做些什么，脑海中没有她每次送作业本和发作业本那么思路清晰，黎老师也没说让她细细表决心了。

作者有话说

　　胡蝶真的不懂秦韵对她的一热一冷意味着什么，以至于埋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