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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失而复得 ...

  •    时间那么久远,一半归你,一半归我。
      接下来,高老师就真的高兴起来,连躲在她老花镜后面的目光也高兴了起来,她笑咪咪地说:“轮流”在这句话中就是指她们姐妹几人一个一个轮着去伯父家团聚。这个词语不用形容这两个字也能解释明白。
      可是,高老师就是没这样来引导,所以高老师总是高兴不起来,她的双目总是暗藏在她的老花镜后面犯愁。以至于在她和那些和她一样懵懂无知的年纪的少男少女们答不出高老师心里想要的答案时,高老师总是怒火中烧,言辞犀利,带着一颗恨铁不成钢的爱心批得几个命中率高的同学抬不起头来,那些从来命中不了答案的人若无其事地坐在各自的板凳上神若游丝,和坐在自家的椅子上没什么两样。
      反正高老师也不会叫到他们,诸如刘大承之类的就是这样想的。
      春天的午后,高老师带我们去河坝观察波光粼粼的水面,让我亲眼见证了什么是水平如镜,我写的作文果然令高老师的心情水平如镜,笑意荡漾。
      我从来不会在课堂上躲过高老师犀利的视线,高老师从来也没放弃过我,我对高老师始终抱着一颗虔诚崇敬的心,这种崇敬让我不敢走近高老师,那是一种莫大的敬畏。
      但高老师并不能理解我对她的这种复杂情感,因为我不管在哪里遇到她,总是紧张得心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远远地躲开她,哪怕面对面地走过来,我也会想方设法地拐过另一条路躲开,我不敢上前问一声“高老师您好!”哪怕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演练着“高老师您好!”“高老师,您吃饭了吗?”“高老师,您这是去哪儿呢?”
      “你咋遇到高老师都不知道问个好呢?这么不懂礼貌的孩子!”爸爸终于知道了,他和高老师在一个校园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我害怕高老师,每次看到她很想跟她说话,就是不敢说出来!”我不会对父亲撒谎的,父亲当时咋也忘了教我克服这种心理障碍呢?
      如果我回到乡下教书,八九不离十会在我的母校丁庄学校了,我怎么好意思见到我敬爱的高老师呢?她肯定会瞧不起我的,这么没有礼貌的一个学生还来做老师?
      胡蝶真的开始规划三年后的去向了。
      不行,我如果去了母校教书,一定会遇到那个无情无义的大承的,还有可能在乡间小路上散步会碰见村里的那个坏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的,好像姓刘吧,整个村子基本都是姓刘的,刘大承,刘家兵,刘家军,刘家本,村长也姓刘。只有她们一家从大山里搬过来的,姓胡。
      那个坏女人偷偷挖走了她家花坛上的栀子花树,她妈妈去地里干活了,爸爸在学校做民办老师,胡蝶在镇重点中学读初中,弟弟妹妹们都不在家。那个坏女人把她家的栀子花树移栽到了自己家里的花坛上。
      周末回到家天色已晚,胡蝶发现院子里的小花坛上好像少了一丛什么东西。她围着花坛仔细观望了一番,那棵栀子花树呢,在她家搬来的第一个春天里,一朵朵洁白的栀子花恣意绽放,毫无顾忌地迎接着这一家远方来客,成为它的新主人。它的香气实在迷人,这家人在深山里从来没有闻见过这样浓郁的香气,一片片白色的花瓣聚拢在嫩黄的花蕊周边,在春天的雨雾中垂涎欲滴,摇曳生姿。
      胡蝶毫无来由地喜欢上这一树的花姿花色,她觉得这些花儿是懂她的,她从不舍得摘下一朵来闻一闻,只是无端地徘徊在花坛的周围,用鼻子尽情吮吸它的天然芬芳。有时候,母亲也会摘几朵送给邻居的媳妇姑娘们,她们将花瓣别在胸前的纽扣洞里,别在耳朵上,别在发辫的根部,在走路和忙碌的同时随意地享受这芬芳的气息。这小小的香气着实令人艳羡。
      好端端长在土里的一棵花树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胡蝶实在不可思议。
      妈,我们花坛上的栀子花呢?胡蝶大声对着厨房里埋头做晚饭的母亲大声喊叫起来。
      唉,被庄子前面姓刘的那个坏女人给偷走了。这城北的人真是太猖狂,光天化日之下挖走人家的花,真是欺人太甚。
      什么!被姓刘的村妇挖走了。胡蝶一下子冲到厨房门口,母亲仍然低头切菜,蜜儿在灶前填柴烧火,火光照得她的小脸红通通的。
      妈,别人偷我们家的栀子花你都允许她偷吗?我们家就这么软弱吗?
      我有啥办法呢?栀子花树长在那里,她偷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看见,也不能去把树从她家花坛上再给挖回来吧!
      是哪个姓刘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天下还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吗?偷别人的东西就得还给别人!
      姐,就是那个叫刘家池的坏女人,她把我们的栀子花挖去栽到自家的花坛上了。蜜儿忍不住说了出来。
      蜜儿,你咋知道那个坏女人把我们的栀子花栽到自家花坛里了?她挖走几天了?
      有两天了,我和弟弟发现我们花坛里的栀子花不见了,听别人说是那个女的挖走了就跑去她家看,真的看到她们家花坛上的栀子花跟我们家里的那一棵一模一样,肯定就是我们家的。
      她家花坛里以前有栀子花吗?胡蝶越听越生气,声音几乎颤抖起来。
      我们听别的小孩子说她家以前的花坛是空的,什么花也没有栽。她可能也喜欢栀子花吧,就挖了我们的。
      她可以问我们要栀子花枝呀,一根花枝插在水边,过几天就能长出根须来,移到花坛的土里不就可以长出一棵新的栀子花树了吗?奶奶还这样插活过几枝送给了邻居小兰和荣子。
      那她可能觉得这样插的栀子花树太小了吧,开不了花。
      蜜儿咋还在替这个坏女人说话呢,真是气死我了: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我明天早晨一定要去那姓刘的女人家把我们家里的栀子花挖回来。
      胡蝶撂下这句话就回屋里写作业去了。第二天一起床,她一声不吭地提着一个锄头就往前村走去。她拐进了姓刘女人家的院子,果真看到一个光秃秃的花坛上突兀地栽着一棵板子花树,树枝上面还挂着一绺红色的纸在微风中无奈地飘摆着,树根部的土明显是新埋的。
      胡蝶向屋里瞄了一眼,那女人一家人在吃早饭。她愤怒地扬起手上的锄头就对着那堆新土挖了起来,她的脸不红,心也不跳,像一个正义的英雄在开战。她很奇怪那个姓刘的女人也不动声色,按兵不动。看来真的是做贼心虚啊!
      她才不去理会那个贼呢?埋栀子花树的土还是松散的,挖起来也轻松。栀子花马上就可以物归原主了。胡蝶扯下那条红纸向着那姓刘女人的门口扔过去,一阵咬牙切齿,一阵怒不可遏。
      恬不知耻的女人,偷别人家的花,还有脸挂上这么个吉祥物来装模作样!去你的吧?
      谁偷别人家的花了?你这才是偷别人家的花啊?那个姓刘的女人还敢出来。
      谁偷谁的花,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有本事过来把花抢回去呀!胡蝶丢下这句话,抱着她的栀子花和锄头,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把栀子花树重新安放在它从前的洞穴里,那儿是它的家,虽然它从前的主人已经搬进了城里,但它的新主人花钱买下了这几间屋子连同它一起买了下来,它是属于这一家新主人的。它不应该出去流浪,更不应该被坏心眼的人偷走栽在自家的花坛里,那是对它的最大玷污。
      母亲已经出去干活了,蜜儿和弟弟从屋里跑出来围着姐姐转来转去,喜笑颜开,我们的栀子花终于回家了。他们一会儿帮她扶着枝干,一会儿又帮她拿锄头,还帮她拍平埋着花根上的土,希望把栀子花栽得像从前一模一样。
      栀子花终于回到它的安乐窝里了,像个灰头垢面的小花猫怏怏地站在阳光下,耷拉着它的小脑袋,垂头丧气,一声不吭。胡蝶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搭理它,尽管她很担心这棵脆弱的生命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存活下去。
      你们记得每天要给它浇水,别让它干死了。她提醒着蜜儿和弟弟,就回学校去了。
      一周后,胡蝶在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来她的栀子花,她快速奔跑到家,第一时间就去看她的栀子花。可是,她的栀子花的枝叶已经不再鲜亮,枝叶更加低垂不语。
      栀子花一定是被气死了!听奶奶说过栀子花是一种特别娇贵的花,它喜欢扎根于清洁的土壤,诸如鸡粪牛粪猪粪之类的任何肥料一旦沾上她,她绝对活不成,更何况挑衅它的人渣。
      奶奶离开快半年了,我无法向她寻求栀子花执念的生活特性,在暮色中端详着它曾经的繁华盛世,它曾经满树摇曳的白色花瓣如同那些洁白如玉的日子都不会再来,它正在用一种说不清的特别方式与我告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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