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慕长安》中州小小

13、第十三章，霉运5

　　日头西斜，转眼就是黑夜，天上疏星点点，独那月亮倒是极圆极大，呈着它的树丫子对比之下就显得单薄瘦弱了。

　　月亮大还有个好处那就是能照着我，夜间赶路。

　　话本子里有很多对于主人公夜宿荒外的情节描写，五哥认为那纯属胡诌，夜宿荒外这根本不符合实际想法。

　　他说，一个人如果在寒冷环境里无声睡着，造成的直接结果可能是再也醒不过来。

　　他还说，如果有幸没被冻死醒过来了，那么很有可能也逃不过豺狼虎豹等荒野生物的口腹。

　　话本子与五哥，我自然更相信五哥。

　　所以即便很累，也不会停，会继续赶路，直到到达菏郡，直到找到慕名。

　　一个时辰后，在我终于走完了泥路驿道转走青石板铺就的官路时，眼前一片漆黑，抬头观望，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那一轮朔月已然隐在重重云后。

　　这是要下雨的迹象，而我，如果想要不被雨淋就要在极快的时间里找到菏郡吴门，或者找到个能遮风避雨的宽大屋檐。

　　找到菏郡吴门那是不可能的，寻个遮风避雨的地儿倒还算有点可能。

　　或许不算太倒霉，即便从马上摔下时没有翩翩公子接住，即便没有主角光环遇难成祥。

　　可有这一小棚也挺好了，这似乎是官道上给人歇脚喝茶打牙祭的地儿，在方才我走的那条官道的拐角口，有着几张脱了漆的桌子并几条长凳，还有口大锅，锅里有几个早已被风吹的干巴的馒头。

　　我泯了泯唇，摸了摸肚子，不嫌弃的拿起那馒头，又寻了个破口落灰的碗，接了点无根水洗了洗，来回晃洗多次，总算清楚明白的可照出人影。

　　嚼着无味又干巴的馒头，就着无根的水，听着棚顶越来越大的拍打声，忍住的委屈珠化成泪，我用力的咬着那馒头无声发泄。

　　一个馒头入腹，饥饿缓解了三分。

　　碗里又滴滴答答又蓄满了水，我正惊奇为什么我没有接也有水自己蓄上的时候，头顶的棚被一阵大风卷的直冲云霄，像个巨大的风筝，也是自由自在的模样。

　　雨淅淅沥沥倾盆而下，头发顺着雨流一股股的耷拉在肩上。

　　突然，很想不周山，很想阿爹阿娘的打趣，很想哥哥们的嬉闹，很想吃热热的鸡汤，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很想爬上山头数着北斗七星。

　　“哇，，，”我哭了，借着雨声，哭的委屈又肆意，一个人的孤单，前途未知的迷茫，还有屁股，，真的很疼。

　　哭了一刻钟后，我站起来，对着天，指向药王山的方向，大吼道，“你算什么，你嫌弃我，我还不稀罕你呢！总有一天，我的灵脉会修的比你们谁都要强，我成上神的那一日，会让你们都哭着来求我的。”

　　骂过之后，心里舒服了很多，暴雨的天也逐渐薄小，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竟歇了，我有些发愣的抬头看着散开的乌云，弱弱了道了声，“雷公电母我不是对你们吼的呀！”

　　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不下雨我就开心了，哼着歌，一拐一瘸又走了一天，第二天的日暮的时候，我找到了菏郡吴门。

　　在巍峨的门前踌躇了好久决定还是先不见了吧！我来不就是因为霉事需要一一做下的么，如今应该算结束了吧。

　　我这个样子还是别见了吧！免得吓坏了他。

　　此话不是我刻意夸张，在出发前，蕲嫣说凡人里讲究小别胜新婚，你这又是因救他才导致的小别，一朝与他重逢可不得好看些，很很的让他惊奇下？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依着她好好的描眉画唇了次，出发时是真的好看，柳叶的眉宛如枝上月，纤纤细细里衬得我温柔又不失灵巧。

　　可谁也没有想到会遇到风吹雨淋。

　　如果此时见他就不是惊奇而是惊吓了吧！我这样想后越发觉得不能见他。最起码此时不行。

　　后来，他告诉我，如果早一天被他见到我，会更好，他不会嫌弃我丑的样子的。

　　这句话，我只听了却从未往心里记过。

　　在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在我与他已经很熟后，即便是多么难为的情境，给他看到的永远都是算不得最好但却是很干净很整洁的我。

　　家里就我一个女儿，阿娘从小就教导我对于男人的话有些话必须记住，而有些话听听就罢了，不必记住，更不必信以为真，认真就错了。

　　那些话里，有一句就是“不在乎美丑，只要你好。”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自我判断与选择，对于美丽的事物，怎么都会多一分耐心多一分宽容的，最起码，赏心悦目不是。

　　我说的头头是道的反驳他，他却用一句话回我。

　　有些气我曲解了他的话，“小长安这是不信我？”

　　我没有回他，我信，可也不敢太信。

　　“没事，今后会让小长安信我的，小长安其实不用太坚强的，我们是夫妻啊！我是你的相公，是这个世界上你再狼狈，都没理由也不会嫌弃你的人。”

　　他眼里情意绵绵做不得假，可我却仍想反驳，掰弄着手指头蚊声道，“话本子里也有很多，说好功成名就后就娶女主的男二呀！

　　可到最后不都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了么。还有那些王公子弟，谁的后院里没个三妻四妾？

　　你现在说的这么轻巧，唬了我万一又不做数怎么办？你是王，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却做不到红杏出墙。”

　　末了，又觉得如果他真的唬了我爱上了其他人，那么我红杏出墙是不是也没关系了？

　　兴致勃勃的问他，“那个，如果你爱上了别人，能不能先休了我？让我有机会找找第二春？”

　　他周身怒火被压抑的越发深沉，瞳孔瞪得老大，趁我不注意的强吻住我，隔着桌子他半个身躯弯压在桌子上，嘴唇被他咬破，血珠瞬间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我捂着唇，恶狠狠的看着他，“你，你做什么，你这，，这叫家暴，我，，我要告你去。”

　　他忽而笑起，邪狞的又靠过来，我使劲往后躲，双眼快要哭的，祈求道，“我错了还不行么，你是王，我告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的，你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还不行嘛！”

　　挪躲没了分寸，一个激灵从板凳上落空而下，眼瞧着就要着地，他一把拉住我伸出的手，原地旋转一圈后，稳稳的将我拉入怀中，坐在他腿上，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他又企图性的吻上我的唇，被我一把捂住的隔拦着，“你，你别咬了，已经出血了都，明天被蕲嫣见到又要打趣我了。”

　　他搂着我的腰，纤细手指抚上我唇破皮的地方，又从怀里掏出个白底青花的瓷瓶，一打开，清冷梅香如旧故而至。

　　他用指腹沾了少许的敷上我的唇，我有些别扭的移动，他出声制止我，“别动，你再动，我可就忍不住，不嫌你小的吃了你了。”

　　在人间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他言语的意思，绝对不是字面上吃鸡吃鸭吃鱼吃肉的吃。

　　脸颊瞬间羞得的绯红，双手掩面，透着指隙微微瞧他，一如初见时的面冠如玉，姣姣天上子的模样。

　　他脸凑到我掌前，声音低沉的问道，“不知娘子对相公的这副皮囊可还满意？”

　　我下意识的点头，点头后又觉得不对，立刻从他腿上离开，坐到一旁圆凳上，理了理衣衫，轻咳两声。

　　“咳，咳，那个，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

　　他合上瓷瓶，放回胸口，点点头，看向我，“我知道，你有意的，不过没事，娘子看相公本身就天经地义的很，倒庆幸我这皮囊娘子还满意。若是不满意，那就难受了。”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是，是，”

　　他看我卡格，捻了块糕点递给我，“随便吧，有意无意都好，饿了吧，尝尝这个，御膳房新来厨子做的。”

　　这不是第一次他借着食物化解我的卡格，但显然的是每一次我都会接过糕点然后将那一篇翻过。

　　吃饱喝足，他一如那些年哄我入睡，入睡前，我听到他贴着我的耳边，说，“我不会给小长安出墙机会的，小长安也一定要信我啊！”

　　这一句话，我原本可以当做没听见的不记住的，可，我记住了，并且在往后所有魑魅魍魉跳梁小丑出来挑拨离间的时候信了他，少了很多的作，也省了很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