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灵花》蓝了个莓

28、怪老头儿

　　柳绿燕鸣，已是要接近傍晚。

　　潇安澜提前独自来到了王城，王城的气派果然和庆安城大相径庭。

　　王城毕竟是皇宫所在，很是辉煌，城里都是大大小小鳞次栉比的各种为官人员的府邸，就连走街串巷都是显得雍容华贵，到处都是重兵把守着，很是森严。

　　而唐洛沐所在的庆安城，是带着温馨，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空气清新，民风淳朴，自由欢快，人们安居乐业，享受的是生活，倒不像是王城这般寸土寸金，置身其中，利益至上，谈不上自由，就像身处一个金子做的鸟笼，但是囚禁的，确是自身。

　　潇安澜感同身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唐洛沐不愿意做官，宁愿放弃皇位，也不愿意失去自己的生活。

　　她站在一棵柳树旁，痴痴地想着，唐洛沐那句：“都是利益棋盘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久久的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随即而来的记忆，则是唐洛沐对她深情的拥吻。

　　她的内心实在是开始有了起伏，而这种对唐洛沐的特殊感情，仿佛会让人上瘾，就这么短短的离开了一会儿，她脑海之中尽是唐洛沐，不管是他的深情也好、还是他调皮打趣也好……只要是关于他的，仿佛都好，又刚好合适。

　　潇安澜感觉到了害怕，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让她内心隐隐彷徨无措。

　　“奈何我是神仙，他是凡人……”

　　她眼神涣散，带着忧伤，怕是自己都不自知，自己现在是何种模样。

　　“哎哟，这位姑娘，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儿了？”

　　突然，一位杵着拐杖的老者，站在了她的跟前。

　　潇安澜立马眼神闪烁，回过神来，只是自己来到王城的时候，早已经用一匹白纱遮住了脸蛋儿，为的就是不想在庆安城那般引人耳目，其实，她每次偷偷到凡间来，都会用白纱把脸挡住，之所以先前去到庆安城的时候并不遮掩，那是因为，她是奔着水图种的那个俊男子去的，想要认识调戏一番，过过瘾，为了能够早日寻到唐洛沐，所以她才故意用自己的绝美容颜，轰动了整个庆安城。

　　那日众人纷纷踏进她所在的客栈，快要把整条街都挤破了，人声鼎沸的时候，她其实是在客栈窗口仔细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的，只是没有发现唐洛沐的身影罢了……于是她才十分冷淡的走了出去，心情甚是低落，以为唐洛沐并不在这座城了，还以为见不到他了。

　　微风习习，刚下过小雨的街道，绿绿葱葱。

　　柳枝飘飞，她的面纱轻轻浮动着。

　　她依旧是十分冰凉的语气，看了看平淡无奇的老者，说道：

　　“有，也是，如若说没有，那也罢……”

　　潇安澜心里想到：神和人是否能在一起，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天宫之中有很明确的人神禁忌：

　　倘若人神逾越，打破了人神禁忌，那违逆的神仙，就得遭受雷霆万击，遭受撕心裂肺的痛苦，直到神识被彻彻底底的击碎，直到魂飞魄散；

　　而对于违逆的凡人而言，并没有这么惩罚，光是有情之人被迫分开，再到失去，已经是足够让人生不如死的了，这也算是一种对人而言，最为残酷的惩罚。

　　为什么人神禁忌对神仙如此的苛刻？

　　那是因为，身为至高无上的神仙，知晓一切的前提之下，居然还会于浑然不知的凡人相恋，那肯定就是神仙的错了……

　　可是，另潇安澜不解的是，难道身为神仙，本身就是一种错？

　　生来至高无上，享受着更多的赞誉与崇拜，就要承受更多的苦楚和无奈。

　　立了功，受到更多的膜拜。
　　犯了错，这要受到更重的惩罚。
　　这就是，神仙。

　　“依我所见，姑娘这个样子啊，十之八九是为情所困啊！”

　　老者摸了摸胡子，十分通明的说道。

　　潇安澜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瞧着他。

　　“姑娘看样子，就不是普通人，肯定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动摇，而自身又很纠结，不知这段感情，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自己也不确定，和他在一起，到底值不值得……”

　　潇安澜听着，眉头一震：这个老头儿，怎么连神仙的心思都敢揣测，居然还说得，甚是符合自己当下的心情……

　　“你，如何知道的？”

　　“哈哈哈哈……”

　　老者仰天笑了几声，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神仙也好，还是普普通通的人也好，总会有为情所困的时候，我看姑娘啊，虽然带着面纱，我呢，也看不清你的脸，不过光是看姑娘这一通身的气派，就知道姑娘你，一定是个绝美的美人儿，自古美人身边就不会缺少美男子，但是奈何情缘二字，总爱捉弄人呢！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有情深不得已的阶段。”

　　“我和他，才相识没有多少天，我也不清楚自己对于他，是否是男女之情，只是内心因为一些事情，感觉到了丝丝差错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哈哈哈……”

　　老者又笑了几声儿，然后干脆找了个石椅，坐了下去。

　　“老朽啊，跟你说话都站得腰疼了，你也过来，坐坐。”

　　潇安澜有些不屑，“不了，多谢，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先告辞了。”

　　“等等”老者道：“姑娘，倒是先别慌着走，要是错过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了啊……以后你再想听到有人跟你分析畅聊，恐怕是没有机会了，倒不如现在坐下来，好好聊聊，把自己凌乱的心，重新梳理一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潇安澜总是感觉这个老者话里有话，好像是故意谁给她听的。

　　“你是什么人？”

　　潇安澜开启神识，一番查探，并未发现这位老者身上有何异样，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自然是个极为普通的凡人。”

　　“凡人？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呢？”

　　老者示意她过来坐下，“你过来坐下，我就告诉你，难道你是谁，我还要扯着喉咙告诉全世界吗？让所有人知道？”

　　潇安澜严肃起来，还很好奇，于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挨着老头儿坐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潇安澜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就不相信，一个凡人，能够说出什么话，难道比神仙还要神吗？

　　老者靠近她的耳朵，再小声不过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人。”

　　潇安澜一脸惊愕，这个老头儿怎么知道的？真是奇怪，怎么凡间什么人都有，难道还有长得是个普通人，内心住了个神仙的人？

　　“你应该是个神。”

　　潇安澜猛地站了起来，心砰砰跳着，怎么竟然有点儿刺激的感觉。

　　“哈哈哈……可是被我说中了？”

　　“嗬，你是说中了，人人都叫我天仙儿，这样说的话，我还的确是个神仙。”

　　她心想：这个老头儿不会是脑袋有点儿什么问题吧？这种话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吧？一定是碰巧，碰巧被他随口一说罢了，定是在疯言疯语，无意中说中了……

　　“我这儿可没有问题”老者指着自己的头说道，“我说的是真的神仙也好还是人人口中所谓的天仙儿也好，这个你自己最为清楚，想来你也是个固执的人，我自不与你争论这班问题了，哈哈哈……”

　　潇安澜立马又坐了回去，认认真真地问道那老者：

　　“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当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只不过，我是个过来人罢了……”

　　“过来人？什么过来人？”

　　她十分好奇地问道。

　　“这个你自己去领悟了，我就不明说了。”

　　潇安澜：嘿！这个老头儿看起来是个不简单的人，仿佛经历过很多，身上一股风尘气，一定有很多的故事。

　　她无奈地咋巴咋巴了小嘴，自己也不喜欢强人所难，追根究底。

　　“也行，你自己不愿意说也就罢了，那你拉着我在这里，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

　　“你这个小姑娘，可真是着急啊，就不能陪老头子，多聊聊天儿啊？”

　　潇安澜心里嘀嘀咕咕道：既然知道了我是神仙，那我又怎么可能跟一个老头子聊来聊去，哎……说话只说了一半，纵然我是个天大的神仙，也不会读心术啊。

　　“你到底想聊什么？”

　　“聊聊你的心上人。”

　　潇安澜眉头一横，“心上人？我何时说过自己有心上人了？”

　　“哈哈哈哈……你有，你现在已经有啦，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胡说！”

　　“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说，相必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潇安澜心想：难道你这个老头子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有毒吧……

　　“我想想啊，你的心上人，也就是刚才让你如此愁容满面的人，一定是个和你一样，长得很是俊美，同时又带着点幽默调皮，有时候像个成熟至极的大男人，有责任有担当，还心地善良，有时呢，有像个小孩子，喜欢打趣别人，爱游山玩水……而且有时候……”

　　老者说到这里的时候，若有所思，仿佛就像在说一个自己很熟悉很熟悉的人一样，眼睛里还带着一丝丝湿润和回忆的目光。

　　“有时候怎么？继续说呀。”

　　“有时候又带着一股神秘感，令人捉摸不透，仿佛心中城府很深……我说的，可像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