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古穿今]》乐鱼爱吃小鱼

54、番外7

　　可是要问什么呢？殿下没有明示，凭影卫的眼色，实在揣摩不出主人到底想听到什么问题。

　　林沅求饶似的往前膝行了一点，不敢太多，很轻微的一点动作，却没由来的让顾佑觉出一点依赖的意味。

　　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余光却忍不住往影卫身上靠。于是果然就瞧见影卫的膝盖又往前挪了一点点。

　　顾佑就有些想笑。

　　这个小古板到底知不知道为难他的也是自己！

　　“林沅。”顾佑没忍住喊了他一声，带着笑意，手指在他膝上轻轻点了下，说：“我好像看见它动了一下。”

　　这话讲的，好像林沅的膝盖是脱离林沅掌控之外的部位一样，顾佑话里揶揄的意味太明显，即便木讷如林沅，也察觉出一点玩笑来。他有些脸红，小动作被主人堂而皇之的指出来，作为影卫，实在是太不合格。

　　他羞愧的想再把膝盖收回去，动了下，却受到一点阻力。

　　林沅下意识抬起眼，就感觉到顾佑的手按在了自己腿上。

　　“跑什么？”顾佑没用什么力气，语气也是轻的，却叫林沅连动也不敢动了。

　　他觉得顾佑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于是惶惶的抬起眼，小心的喊了声殿下。

　　顾佑嗯了声，听着不像生气的样子，但林沅却觉得按在自己腿上的手好像力道又重了些。

　　他想了想，又垂下眼，试探似的又往前膝行了一点，果然，这次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原来殿下是不喜欢他往后退的。

　　林沅默默在心里记下，没有再动，就这样抱着顾佑的小手炉安安静静的跪坐在原地。

　　他没有再回答顾佑的问题，似乎也不需要再回答什么，顾佑就只是需要他在身边罢了。

　　马车一直行驶到倚翠山庄才停下，张齐叫人放下马凳，轻轻喊了声殿下。

　　顾佑看了眼从半个时辰之前就跪坐在原地不动并且此刻也没有擅自起身要出去掀帘的人，难得心情极好，指节在桌面上点了点，大发慈悲道：“下去吧。”

　　林沅这才如蒙大赦般动了动快僵了的双腿，率先下了马车。

　　然后很规矩的站在马凳边，伸出右手手腕让顾佑扶着下来。

　　他左手还拎着顾佑上车前给他的小手炉，顾佑看了眼，没说什么，带着人进了倚翠山庄，张齐笑眯眯的跟在后面，对着落后几步的林沅喊了声林侍卫。

　　林沅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顾佑，想了想，快走几步到了张齐身边。

　　张齐很顺手的把他手里的小手炉接了过来，又说：“林侍卫从前没来过倚翠山庄吧？”

　　林沅觉得手里一空，本能致使他防御拉满，险些对张齐出手，理智又让他生生忍住，张齐仍是笑眯眯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险些成了影卫的刀下亡魂。

　　林沅却浑身冒起冷汗。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视线落在张齐的手上，努力平复即将要跳出来的心脏，对张齐点了点头，说没来过。

　　好险，没有人能从影卫手中抢走东西，反杀是影卫的本能，林沅不敢想象，如果刚刚自己没有忍住对张齐出了手，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张齐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点什么紧绷绷的，他愣了下，终于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道：“瞧我，忘了影卫轻易不近人身，对不住了林侍卫。”

　　只是帮着拿下手炉，况且以张齐的身份，还算林沅高攀了，林沅哪里受得起他的道歉，只得连忙摇了摇头，说没事，是自己太紧张了。

　　张齐仍是很抱歉的样子，说道：“这手炉凉了，我叫人去添些炭，平日伺候殿下顺手了，林侍卫别介意。”

　　这话说的，好像把林沅也放在了跟顾佑同等的地位上一样。

　　林沅只觉惶恐，张齐却没给他再说点什么的机会，紧接着就笑道：“林侍卫从前没来过倚翠山庄，许是不大清楚殿下的事，我今日托个大给林侍卫说一下。”

　　这当然求之不得，林沅连忙躬了躬身，做出倾耳恭听的样子。

　　张齐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有一点，倚翠山庄跟宫里不同，防卫并不如铁桶一般，殿下也不欲叫人知道太子出宫的消息，因此对外只称是段侯爷来此养病，平日如何都不要紧，毕竟是皇庄，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如果成王世子来访，林侍卫需得记住，不要让他靠近殿下。”

　　这听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段侯爷段凛是皇后内侄，平日最喜欢的就是招猫逗狗，明明身子不好，走几步都要喘一喘，还偏偏喜欢些性烈的活动，经常偷跑出去，皇后为了他能好好养病，经常把人打发来皇庄禁足，顾佑以他的名义来倚翠山庄，不但可以瞒过那些居心不良打探太子行踪的人，甚至都不会有人敢来山庄拜访打扰。

　　除了……成王世子。

　　即便如林沅这样日日在影卫营训练消息闭塞的人也听说过，段侯爷不知怎么得罪了成王世子，两人见面必要先打一架，如今顾佑以段凛的名义来倚翠山庄，如果成王世子知道了，必定要来山庄添乱。

　　从前有一次也是如此，顾佑假借段凛的名义来山庄躲清闲，没想到半夜被成王世子从床上揪起来，两人都吓得不轻，从此顾佑就对赵成有了心理阴影，每次来山庄都要防备。

　　林沅认真听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想了想，斟酌的问道：“要多安排些人守着吗？”

　　张齐却笑了笑，说：“东宫戍卫营的人谁不认识？除非多叫些影卫在暗处守着，但林侍卫也知道，这次出宫，殿下只带了你一个。”

　　林沅被他说的话噎了噎，片刻后，只得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他不怕赵成，事实上除了顾佑，林沅不惧怕任何人，但张齐的意思明显是不能对赵成动粗，更不能让对方发现山庄里的人是殿下。

　　这样就有点麻烦了。

　　林沅有点担心，万一哪天晚上赵成再来翻窗户怎么办？

　　诚然就算赵成真的发现了山庄里的是殿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但哪怕只有一丝给顾佑带来麻烦的可能，林沅都要提前解决掉。

　　他忧心忡忡的跟着张齐来到顾佑的寝房，下人都在门外候着，顾佑已经换好衣服，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

　　张齐留在外间整理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林沅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来到里间。

　　顾佑听见动静抬了抬眼，见是林沅，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他把书搁在小几上，对林沅招了招手。

　　那姿态像是在叫什么养在脚边撒欢的小狗，但顾佑做的自然，林沅也应的自然，好像就该如此。

　　顾佑把人叫到自己身边，又看了眼外间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影卫：“怎么来的这样晚？”

　　他知道张齐会跟林沅交待什么，但恶劣性驱使，偏要听林沅亲口讲出来。

　　果然，他刚问完，就见林沅不自在的别了别眼。

　　顾佑压着笑意，故意问他，“是什么很不方便讲的事情吗？”

　　那自然不是！林沅连忙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是……”顾佑又拉长了声音，“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不是的，主人。”林沅本来站着，听了这话直接就有些站不住了，他顺势跪下，小声辩解道：“总管跟属下交待晚上要好好守夜，看顾好您的安全。”

　　这话倒也没错，顾佑看着他，知道再逗人就该真的吓到了，便收起故意做出的冷脸，笑道：“哦，是这样。”

　　林沅小心的点点头。

　　“总管说，成王世子有可能会来山庄，让属下注意些，别的就没说什么了，是属下耽搁了服侍殿下的时辰，请殿下责罚。”

　　顾佑见他似乎真的有点担心，想了想，说道：“没事，赵成知道分寸。”

　　上次翻窗结果跟太子四目相对，赵成回去就挨了打，即便再来，也不会做同样鲁莽的事，顾佑小声跟他说道：“张齐不是让你小心赵成，是让你小心段凛。”

　　顾佑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同林沅说什么悄悄话，“段凛明日也要来山庄。”

　　见林沅的眼中仍有疑惑，顾佑没忍住笑道：“林沅，你知道的吧，段凛有断袖之癖。”

　　这个林沅听说过，但他不知道这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顾佑便继续说道：“赵成不知道孤也在山庄里，见了你，或许会以为你是段凛的侍卫，我们阿沅长得这样俊俏，谁见了不多想？”

　　林沅：“……”
　　林沅：“殿下——”

　　顾佑笑道：“所以阿沅这几日好好陪我在春来苑中躲着，可千万别被那两人发现了，不然不小心掺和进去……”

　　顾佑没有说下去，只是摸了摸林沅的头。林沅有些呆愣的想顾佑刚刚说的话，试图消化一下这其中的关系，不怎么聪明的脑袋转了转，终于明白了顾佑话里的意思，其实身份泄露与否根本就不重要，顾佑和张齐是在逗他。

　　林沅小声开口，“殿下。”

　　顾佑看着他，不再逗人，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明日段凛和赵成的确也要来山庄，那两人闹腾的很，只要不出人命，随他们折腾，阿沅注意别被段凛当筏子使了。”

　　段凛虽然身子病歪歪的，使坏却是一等一的，顾佑真怕林沅被他利用了，又怕赵成忍不住把段凛揍死。

　　林沅听罢点了点头，他不是矫情的人，况且就算殿下真的想拿他取乐，他也心甘情愿，只是殿下实在太好，还特意提点他。

　　林沅一时有些感动，又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殿下花这样的心思。

　　他垂下头，有些失落，又有些惶恐。

　　惶恐于这样的恩典自己能不能受得住，又失落于究竟能为殿下做什么？

　　殿下看起来……根本就不需要他。

　　他的情绪实在太明显，几乎是瞬间，顾佑就捕捉到了。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再跪下去张齐该以为孤在罚你跪了，一会儿都来请罪可就热闹了。”

　　顾佑毫无心理负担的拿张齐当了借口，又拿起小几上的书继续看，装样子似的，林沅站起来，没有得到吩咐，又见顾佑似乎没有理自己的意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双手双脚好像都变得碍事了。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顾佑终于抬起头，重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如果是张齐在这里，这会儿可能会去倒茶，可能会下去候着，但林沅……就只是忐忑的站在原地，像个等待主人提线又怕主人嫌弃的精致木偶。

　　顾佑有些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问他：“识字吗？”

　　林沅小心的抬头看了顾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算了，”顾佑终于发现自己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要求影卫有同样的表现，影卫令行禁止，视主人的命令为第一要旨，顾佑不能要求一个以服从为骨血的影卫察言观色，最终，顾佑也没有再说什么别的，日子还很长，春来苑的花也还没有开。

　　顾佑道：“为我念书吧，林沅。”